契丹一戰,如此之快的結束,這跟韓藝當初的承諾,是有著太大的出入。
武媚娘并未覺得自己從中收益多少,也并不覺得這其中有多大的利益,再加上她見韓藝似乎都不太在意,都沒有在管這事,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并沒有錯,韓藝欺騙了她,真正的計劃并非如此,至少沒有這么簡單,這其中利益,是不值一提,那不要也罷,何不拿來送于太子,這樣一來,反而能夠令她受益更大。
這并不在計劃中,但是武媚娘認為對于自己有利就行,不需要過于在乎韓藝的計劃,誰在政治中講感情,那誰就死得快,每個政客都是從自身利益出發。
另外,讓太子娶楊家的女人,其實就是進一步鞏固與太子的關系,當不了皇帝,當一個掌握實權的太后也行。
她一直認為她理應在與韓藝的同盟中,占有著主動權,如何占有主動權,就看誰對需求誰更大,她做得這一切,都是在努力的減弱自己對于韓藝的依賴。
她就是要腳踏兩船,她不可能讓韓藝牽著鼻子走,這不是她的性格。
但是李治可也不是一個昏庸之人,非但如此,他還非常精明,他作為帝王,當然不會輕信任何人,他只相信平衡,這也是他最為擅長的,他不可能讓太子只依靠武媚娘,李世民的傳位,就是完全放權給關隴集團,導致長孫無忌這么強大,他不可能放這種錯誤。
所以李治是有意加重武媚娘的權力,但同時他也不愿意,讓太子過于依賴武后。
今日,李治突然召見了張文灌、郝處俊、劉祥道三位宰相。
“臣參見陛下。”
“諸位愛卿請坐吧。”
等到他們坐下之后,李治便嘆了口氣,道:“就在兩個時辰前,盧師卦為朕把脈之后,又是舊事重提,希望朕能夠允許他致仕,他為了朕與太子的身體,連這四品大員都不當,朕是感動之余,又拿他無可奈何啊。”
張文灌道:“陛下,若是別的事,臣是一定反對盧侍郎致仕,盧師卦德行和才能皆是上佳,是難得一見的賢士,但若是他能夠治好陛下的病,當然比什么都重要一些。”
李治點點頭,道:“朕真是萬般舍不得他呀,可是他意已決,朕也只能答應他。可是,不知朝中有何人能夠接替他的位子呢?”
張文灌他們三人相覷一眼。
李治又問道:“朝中難道連一個接替盧師卦的人才都沒有?”
張文灌低眉尋思一會兒,是小心翼翼道:“陛下,臣以為上官儀可接替盧師卦的位子。”
李治當即點點頭道:“上官儀的確是一個好人選呀!郝愛卿和劉愛卿以為呢?”
劉祥道、郝處俊馬上醒悟過來,立刻點頭,表示贊成。
郝處俊又道:“陛下,御史大夫一職一直都空置著,崔中丞雖然能力出眾,但是資歷、輩分尚淺,難以威懾百官,而那中書舍人孫處約為人正派,勤懇無私,辦事干練,且資歷甚老,臣舉薦他為御史大夫。”
李治笑道:“孫處約這人的才能和品行,朕是非常清楚,這年來可真是虧待了他,這樣吧,你們上道奏章來。”
“臣遵命。”
一個御史大夫,一個門下侍郎,李治就這么輕易的答應了下來,可見張文灌他們是猜中了李治的心思。
上官儀乃是太子舍人出身,與太子關系非常好。
孫處約乃是來濟舉薦上來的,與來濟、郝處俊算是同窗,本來早就該升遷,當時的來濟非常看重孫處約,但是因為長孫無忌的一事,不但沒有升遷,反而一直遭受排斥,曾今還被李義府給貶到大理寺管理檔案,危機之后才又給升上來的。
這兩個人都與太子和關隴集團有著非常密切的關系,是大清洗中的漏網之魚。
那么跟武媚娘關系自然不好,可見李治并沒有病糊涂,這筆賬他算得很清楚,他給予武媚娘多少權力,同時他也會平衡朝中的權力,從而增加太子的地位,一派獨大,太子可能壓不住,兩派的話,太子就可以從中平衡。
這一切也都是在為太子在鋪路。
至于韓藝么,武媚娘的注意力是在韓藝身上,武媚娘認為朝廷如今是一個三角關系,就是她、韓藝和李治,但是李治并不清楚內因,他認為自己就是唯一的中心,沒有誰可以威脅到他,并沒有過于的擔憂韓藝,因為韓藝確實也有些瀟灑,他雖然是尚書令,卻從不覬覦權力,也不拉幫結派,結黨營私,凡事都拿到政事堂去商量,從來不說自己做主,政事堂有多少個同中書門下三品,他也并不在意,沒事的時候就請假休息,完全不需要制衡韓藝,他就是一個光桿司令。
李治本來是不打算讓韓藝繼續當這尚書令,當時只是權宜之計,可是看他這德行,李治連尚書令都懶得收回,你就繼續當著吧。
畢竟李治在重要決議上面,還是非常依賴韓藝的意見,因為韓藝總是能夠提出令他容易接受的建議,就是很考慮他的感受,不管是外事,還是內政,有個尚書令的頭銜,他更加容易接受韓藝的建議。
“喂喂喂!我說你能不能等會在看,你的東主都還坐在這里的。”
韓藝一臉郁悶的看著捧著試藥記錄,如獲至寶的徐長命。
徐長命神情一呆,道:“藥品我都準備好了!”
這試藥記錄對于他而言,實在是太重要,他現在可無心與韓藝嘮嗑。
韓藝正色道:“你先放下那記錄,我有事要跟你說。”
徐長命立刻放下記錄來,他對韓藝的恐懼還是有的。
韓藝道:“我希望你將來能夠與盧師卦合作。”
徐長命驚訝道:“為什么?”
韓藝道:“他的醫術,你應該是知道的,你們合作那是強強聯手,對于藥品的開發,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徐長命道:“可是...可是我跟他肯定合作不來的。”
盧師卦這么有名氣,他當然是知道的,正是因為知道,才感到害怕,兩個完全就不是一路人,一個是為了救死扶傷,一個是以害人為生。
韓藝笑道:“這你放心,我不是讓你們生活在一起,我只是讓你們合作而已,沒有誰高誰低,你只要記住,你們僅僅是在研發藥品,無關其它。”
徐長命猶豫半響,道:“我可否不答應呢?”
韓藝道:“當然不能。”
徐長命極不情愿的點了點頭。
韓藝呵呵一笑,坐在他邊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實你也別太擔憂,盧師卦這人不是那么不好的相處,以你如今的醫術,足以令他對你以禮相待,你們先嘗試著合作一下,如果實在是無法在一起合作,那你跟我說,我也不會強人所難的。”
徐長命點頭道:“我知道了!”
自由之美。
“唉...。”
徐九望著面前的合約,是長長嘆了口氣,神情是非常沮喪,過得半響,才拿著筆,在合約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并且蓋上印章,然后遞給對面的桑木。嘴上又道:“我就不明白了,為什么我們這么辛苦的研究,到頭來卻還是你們鳳飛樓先研發出這新染料來。”
桑木笑道:“因為我們的東主是韓小哥。”
這個理由真是令徐九無法反駁。
這份合約其實就是關于染料的訂單,總價值整整五萬貫,都跟李盡忠的人頭是一個價。
其實自由之美一直都在研發新染料,尤其是用于皮革的染料,但是沒有想到,鳳飛樓突然拿著染料上門,偏偏還這么好,簡直就是自由之美夢寐以求的染料,這令自由之美上下都非常沮喪,還是讓鳳飛樓搶了先。
雖然這只是一個意外,是徐長命研發藥品的時候,無意間弄出來的,但是在百姓眼中,也不是非常難以理解,畢竟鳳飛樓在染料方面,一直都非超前,只不過鳳飛樓的染料都是用于紙張的。
但是不管怎么說,自由之美會因此賺得更多,因為新染料的出現,可以令自由之美的服侍變得更加多樣化,其中利潤是非常可觀的,不然的話,徐九也不會一次就下五萬貫訂單。
可惜鄭善行并不在,他已經出發去往契丹地區。
他的前往,基本上就代表著陳碩真的任務已經完成,陳碩真也悄悄回到了長安。
道觀中。
“不準胡來!”
陳碩真一手抵在韓藝的胸膛,身子微微往后仰,仿佛如臨大敵一般。
韓藝哭笑不得道:“夫人,沒見過誰防夫君跟防狼一樣。”
陳碩真道:“那也得怪你。”
想起上回,韓藝上來就抱著她滾床單去了,她臉上不由得浮起一層紅暈來。
韓藝笑道:“好好好!我絕不胡來,我們到塌上坐著,這總行了吧!”
陳碩真還是謹慎的看著他。
韓藝道:“夫人,你的眼神已經深深的傷害了我自尊。”
陳碩真這才放下手來,與韓藝來到塌上坐下,韓藝不太喜歡規規矩矩的坐著,他直接躺在塌上,只是用手輕輕握著陳說著的素手。
陳碩真見他比較老實,這才松了口氣,又道:“當初你跟我說羈縻計劃的時候,可是說得天花亂墜,但是如今與你說得,好像不是一回事,這未免結束的太快了一些。”
韓藝嘆道:“話可不能這么說,事還是同一回事,過程完全跟我說的一樣,只不過是快了那么一點點而已,我也沒有想到契丹那么不經打,而且他們太沒有骨氣,竟然投降。但是我在做準備的時候,我不可能說這一戰兩三個月就解決問題,那樣的話,可能會失敗,我得考慮得非常周詳,以最壞的打算去做準備。”
陳碩真聽他說得也有道理,過程真是如韓藝所言那邊,一點都沒有差,就是太快了一點,又問道:“那么下一個對象又是誰?靺鞨?還是鐵勒?”
韓藝道:“你先別急,好好休息一兩年。”
陳碩真道:“我不需要休息,契丹這事并沒有耗費我太多的精力。”
韓藝笑著點點頭道:“當時接下來,我們將會面臨一個巨大困難,這需要我們全力以赴,所以,我們此時必須養精蓄銳,好應付接下來的困難。”
陳碩真驚詫道:“什么困難?”
韓藝輕輕揉捏著她的手,道:“現在還不清楚,等到時機成熟,我會告訴你的,你現在什么都不要去想,就是養好身體,若是到時沒有你的幫助,我可能會非常困難。”
陳碩真輕輕點了下頭,韓藝不愿說,她也不會多問的。
韓藝又道:“我知道讓你留在這里,非常委屈你,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重見天日的。”
陳碩真眼中閃過一抹驚恐,道:“這...這怎么可能?”
韓藝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道:“我都能夠當上宰相,還有什么不可能的。”
陳碩真不禁黛眉緊鎖,他們以前也談過這事,但是對于她,韓藝還是表現出一種無奈的情緒,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重見天日,她犯得可不是一般的罪,但是這一回韓藝如此自信,這令她不禁深感擔憂,道:“可僅僅是為了我,那是沒有必要的,我也不喜歡走在鬧市中,相比較起來,我更愿意待在這里。”
韓藝道:“這也不是完全為了你,只不過你的事也是我其中的一個目的,記得我曾說過,決不讓第二個陳碩真出現,可若是都不能拯救這個陳碩真,又何談第二個呢?”
陳碩可不是一個膽小的人,她只是認為如果只是為了她,她就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她已經習慣了如今的生活,但是如果韓藝的計劃本就是如此,那她也絕對會支持的,不禁笑道:“你還的記得這個承諾呀!”
韓藝翻著白眼道:“開什么玩笑,對于你的每個承諾我可都記得。”
這一句話對于陳碩真而言,真是勝過千萬甜言蜜語,不禁面露微笑,被韓藝握著的手,稍稍用力握了下。
韓藝哇了一聲:“原來你喜歡這么含蓄的方式啊!”
陳碩真白了他一眼,道:“你若亂來,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只是以為你會對我胡來的。”
“呸!”
韓藝哈哈一笑,又道:“那你準備怎么安排這個假期,是不是待在長安好好讓我陪陪。”
陳碩真臉上一紅,嫵媚的白了他一眼,又思索片刻,道:“我打算去洛陽休息。”
韓藝驚訝道:“為毛?”
陳碩真道:“這里總是在武后的眼皮底下,待在洛陽,我會覺得更加自由一些。”
說到自由,韓藝確實有些不好反對的,道:“那你總得在這里留一些日子。”
陳碩真輕輕點了下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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