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韓藝就與沈貴完成了會面,直言要稀釋他們第一樓在金行的股份,取得對金行的完全控制權,并且金行的責任全部在他,但同時也表明,分紅只會增多而不會減少。另外,他這一次對于金行的增股,可以讓第一樓直接得到分紅,因為他希望第一樓跟著小胖去涼州建造腌菜作坊。
沈貴是二話沒有說,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他就一個小商人而已,而且是一個非常怕事的小商人,金行這東西,他真心是玩不來的,看都看不懂,要不是當初韓藝慫恿沈笑,他是不會答應的,而如今只分錢,不擔責任,他當然愿意,他圖的只是利而已。而且,他并不覺得韓藝是在坑他的錢,他知道韓藝要真想坑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就能夠將他在金行的股份全部拿過來。
在商談此事之后,韓藝便讓沈貴與熊弟談開作坊的事,而他則是與桑木、小野快馬加鞭的趕往西郊外的造紙作坊。
在韓藝的買賣中,香水是利潤最大的,但是造紙技術卻是保密最為嚴格的,張劍波這個保安頭頭,大半時間都待在這里,尤其是研發部門,人人都要簽保密契約,如果誰泄露出去,必須傾家蕩產,賠款是驚人的,當然,工資也是最高的,在生活方面,基本上過著富人的生活。
這是因為紙張涉及到韓藝許多方面的業務,這決計不能傳出去的,其實香水即便被人給盜取了,不會影響韓藝的整個計劃,最多也就是少很多錢。
來到造紙坊,韓藝先是巡視了一圈,慰問了一下員工,吃得怎么樣?工作累不累?造紙坊的員工完全沒有任何不滿,他們都已經非常滿足了,因為他賺的錢比一些小地主還要多,這還有什么不滿的。巡視一圈過后,韓藝又去到研發部門。
這就是造紙坊的心臟,不能隨便進出的,一天到晚都有人在這里站崗,就跟軍營一樣。
韓藝來到這里的時候,這天早就黑了,外面的人都已經下班了,但是研發部門卻還是燈火通明,里面的工匠都還在忙碌著。
原來他們已經將研發紙張,當做樂趣了,因為他們已經不愁吃,不愁穿,就不斷的研發,什么材料都試一試,看看能夠造出什么樣的紙張來。
這些工匠一見韓藝來了,激動不已,韓藝雖然很少來,但早已經是他們的信仰了,立刻將自己各種研發結果拿給韓藝看,各式各樣的紙張。
韓藝一一拿著看了看,各有特色。
一人在旁介紹這些紙張都是用什么原料,但還是沒有脫離那個定律,一分錢一分貨,好的紙張都是用上等材料做的,差得紙張,就是用垃圾材料做得,可韓藝卻對那些垃圾紙張很感興趣,好得紙張,他就看了看而已。
旁邊的工匠很納悶,偶像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好得看一眼,就扔在一旁,這劣等紙張,他又是問原料,又那筆在上面試用,當然,不是寫字,而是隨便畫畫。但不管怎么樣,這太傷積極性了啊!
“怎么?你們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么對這些較差的紙張這么感興趣?”韓藝突然放下筆來,向這些工匠說道。
這些工匠紛紛點頭。
韓藝道:“因為市面上已經有不少上等的紙張了,但是有錢人就那么多,就目前而言,上等紙張的市場差不多已經飽和了,但是劣等紙張面對的卻是一個新興市場,因為百姓沒啥錢,買不起好紙張,他們也不需要好紙張,能夠寫字就行了,他們又不是搞什么書法,包括商人都是如此,因此我們將會大量制作這劣等紙張,你們要對這劣等紙張再進行改良,在控制才成本的同時,爭取能夠做得更好一點。
當然,我不是說要放棄對于好紙張的研發,我們要將好紙張的技術先隱藏起來,繼續完善,并且同時我還會加大投資對于原料的生產,等到有充足的原料,以及百姓生活富裕了,我才大力制造這些好紙張,這就是厚積薄發。你們要記住一點,最優等的商品,不一定是最好的商品,擁有廣大市場的商品,才是最好的商品,我們要根據市場的變化去決定主次先后。”
如今,他要推廣教育,紙張是最主要的,拿優等紙張去給昭儀學院的小學生用,他耗不起這錢,在韓藝看來,能寫字就行了,甚至可以說是,能夠用炭筆寫就行了,毛筆都不需要,墨水也要錢啊!在紙張方面,他鼓勵的是價格優先。
在這里看完之后,他又跟桑木去到張劍波的辦公室坐下,專門看那種新研發出的紙張,這種紙張是一個名叫張根的工匠發明的,韓藝一邊看,他就一邊在講解,如何制作這種紙張。
韓藝拿著左看右看,又甩了甩,“挺牢固的,非常不錯,關鍵來得恰是時候啊。”
張根聞言一喜。
韓藝道:“繼續努力!”
“東主請放心,小的一定會更加努力的。”
“你先出去吧。”
“是。”
桑木道:“恩公的意思是,就選定這種紙張呢?”
韓藝道:“其實是可以的,但是代金券制作工藝非常重要,我不能讓世上任何一個人知道代金券紙張制作的全部工藝,因此我打算在這上面做出一些改進,用一種全新的原料作為替換,這樣一來,就連張根也不知道代金券制作的全部工藝。具體以后再談,我還有點事,桑木你就留在這里,具體看看好還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我知道了。”
韓藝選擇晚上來到這里視察,當然不是趕時間,其實他完全可以不用來,他之所以今晚來此,是因為他要去見長孫無忌,畢竟回來這么久,而且發生了這么多事,他理應跟長孫無忌見上一面。
“太尉,真是抱歉,我來晚了!”
“無妨,無妨,凡事小心一點得好!”
長孫無忌微微一笑,“坐吧。”
“多謝”
韓藝盤腿坐了下來,低目瞧了眼棋盤,“太尉又在跟自己下棋啊!”
長孫無忌點頭微笑道:“老了,再不多動動腦,可就會犯糊涂了。”說著,他將手中的棋子放了回去,抬目看了眼韓藝,“這回你算是知道這天外有天了吧,還自比韓信,你可比韓信差遠了。”
韓藝苦笑一聲,道:“太尉說得是,這回我算是輸得心服口服。”
“不過輸在祿東贊手里,也不是什么丟人之事。”
長孫無忌擺擺手,道:“此人才智不在你我之下,且心思縝密,當初太宗圣上可也算是耗盡心思,想招他來大唐做官,只可惜未能成功。當時太宗圣上就曾與老夫說過,此人野心不小,他之所以不愿意留在更加繁華的長安,而選擇吐蕃那窮鄉僻壤,就是因為他知道留在大唐,只能屈居我等之下,可是在吐蕃的話,他就有可能做到一人下萬人之上,如今看來,他當時的選擇非常正確的。”
韓藝問道:“太尉,冒昧問一句,太宗圣上可有留下關于如何對付吐蕃的政策?”
長孫無忌搖搖頭,道:“當時諸王爭儲,朝中自顧不暇,太宗圣上哪還有心思去想它吐蕃,而且,當時正籌劃著消滅高句麗。”
韓藝聽得稍顯有些遺憾,這回吃了教訓,他確實有些忌憚祿東贊,而他知道祿東贊最害怕的就是李世民,可惜李世民沒有留下任何對付吐蕃的策略。
長孫無忌呵呵道:“但你也不要喪氣,你與太宗圣上不同,太宗圣上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而你最善于的是隨機應變,從不利的局面中,挽回損失,獲取最大的利益,雖然你差點死于祿東贊手里,但眼看敗局已定,你卻能夠挽回大局,避免吐谷渾亡國,甚至于將弘化公主推上汗位,這個主意,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呀,依老夫之見,你雖敗給祿東贊,但是我們大唐卻與祿東贊打了個平手。”
弘化公主即位,肯定是向著大唐,諾曷缽的王子都已經被監禁,將來都要派來長安,包括弘化公主自己的兒子,這等于吐蕃和大唐瓜分吐谷渾。
“太尉過獎了!”韓藝微微頷首道。
“夸你怎么也不算過!”
長孫無忌給出一個極高的評價,“而且你此番回來,可是比以往要成熟多了,這人啊,果然還是要吃一塹長一智。”
韓藝呵呵道:“可是我回來聽過最多的評價,就是說我太過莽撞了。”
“那是因為他們還沒有到達這個境界。”長孫無忌微微一笑,道:“我記得我以前就與你說過,你雖心思慎密,但做事的火候總是差了那么一點,明明可以一勞永逸之事,你卻總是要多費周折,得虧你小子計劃縝密,算計非常細致,否則的話,只怕你沒有如今這般輕松。其實你為何要貶周、董二人,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敢走出這一步,你可是一個宰相,是當今朝堂之上最具實力的大臣之一,區區兩個縣令而已,這若你還跟以前一樣,想盡各種辦法去對方他們,那跟以前開青樓的你有何區別?”
韓藝苦笑道:“其實我只是有些忙不過來,懶得去跟他們扯東扯西了。”
長孫無忌聽得撫須哈哈一笑,但隨即神色一斂,道:“關于那份名單,老夫倒是有些不明白,為何你非得嚇唬唐臨,讓他來找老夫,由老夫來寫這一份名單,當真這么重要么?”
韓藝點點頭道:“非常重要,不然我也不會勞煩太尉,與以往來濟他們去西北不同,這一回去西北的人,將會成為我們的中堅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