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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都是我的錯

這外交可不是買賣,外交的利益沖突一般都是非常尖銳的,我占了便宜,那么對方就多半都是虧的,除非是在其它領域補償一點,而買賣的話,始終會有一條雙贏的道路在前面等著,就看你是否夠聰明,為什么說戰爭是政治的延續,那就是國與國之間,許多問題是談不攏的,利益矛盾是無法化解的,那么只能依靠戰爭來解決。風云網  韓藝是專門騙人,從不騙己,他來到吐谷渾之后,就知道這是他外交上的失誤,他太過于貪婪,他完全是從自己的利益出發的,他既不想吐蕃、吐谷渾發生全面戰爭,又不想大唐出兵介入,如果只是白蘭部和赤海部打來打去,他就無所謂,這不傷害到他的利益,但是他也不想想,往往全面戰爭,都是因為一場非常小的沖突引爆的,正是因為他的考慮不周,才埋下了這個禍端。

  但是不管再難,韓藝都會為之努力的,因為這值得努力,如果能夠平息這一場沖突,那么獲得利益將會是巨大的,老千就是喜歡空手套白狼。

  其實也沒有什么可調查,事實就已經擺在面前了,就是談唄,在談判中尋求機會。

  因此在赤海部逗留了一日,祿東贊吐蕃那邊就已經傳來消息,祿東贊明日便可達到談判地點,而談判的地點是在赤海部和白蘭部的邊界處,但這只是以前的分界。因為白蘭部前不久被赤海部打得一潰千里,如今主力都已經退到白蘭山附近,這一代還是在赤海部的控制當中,休戰只是休戰,赤海部已經占領的地盤,不可能會送回去,因為萬一談不攏就還得打。

  韓藝剛到不久,這祿東贊領著三千吐蕃勇士就趕到了。

  遠遠就見到祿東贊招手喊道:“韓侍郎,韓侍郎。”

  韓藝也趕緊迎上去。

  只見祿東贊翻身下馬,哈哈大笑道:“昔日與韓侍郎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心中甚是掛念,不知韓侍郎近來一切可都好?”

  聽著語氣,仿佛見到多日的好友,激動不已。但也看得出來,相比較起在大唐的祿東贊,今日的祿東贊要更加放得開一些,甚至于透出一絲王者之氣,畢竟是在高原地區,不像在長安一樣,整天一張委屈臉,逢人未語三分笑。

  韓藝也是笑道:“蒙大相記掛,韓藝一切都好。倒是大相,精神奕奕,風采更勝往昔。”

  祿東贊擺擺手,又道:“老了,老了,很多事都力不從心了,跟韓侍郎你可是比不得的。”說著,他又將手往旁邊一引,道:“來來來,我為韓侍郎介紹一位我們高原上的英雄,這位便是白蘭部的酋長拓跋鬼谷。”

  這事本就是赤海部跟白蘭部的沖突,那白蘭部當然得參與談判。

  “哦?”韓藝偏目一看,只見此人四十歲左右,皮膚黝黑,身材高大魁梧,濃眉大眼,卻是不同一般,拱手道:“原來是拓跋酋長,失敬,失敬。”

  拓跋鬼谷恭敬一禮,道:“拓跋見過韓侍郎。”

  其實這拓跋鬼谷是祿東贊扶植起來的,以前的白蘭酋長早被祿東贊給干掉了,但他也就是一個酋長而已,面對唐王朝宰相,那等級相差非常之遠。祿東贊與韓藝才能算是平起平坐。

  接下來祿東贊又介紹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壯年給韓藝認識,這人正是他的大兒子,贊悉若。不過在介紹贊悉若時,祿東贊就是輕描淡寫,可見此人深知中原文化,介紹別人,那是英雄,但是介紹自己的兒子,就隨便提提,非常謙虛。

  贊悉若非常恭敬的向韓藝行得一禮。

  韓藝也抱拳回禮,贊悉若可比他大多了,但是弄得好像差了一輩似得。

  介紹過后,祿東贊又朝著身處十步開外的諾曷缽道:“河源郡王,別來無恙了。”

  他可不會稱呼諾曷缽為可汗。

  諾曷缽只是淡淡點頭道:“大相,別來無恙了。”

  在他看來,他是可汗,而祿東贊只是宰相,身份上還是有差距的,自然得祿東贊先向他招呼。

  拓跋鬼谷與阿布羅自然不會打招呼,反而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相互寒暄過后,一行人又往中間的大帳走去,這祿東贊一邊走,就一邊向韓藝說道:“韓侍郎,這一個月來,我是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將你給盼來了。”

  這只老狐貍!韓藝暗罵一句,祿東贊一撅股,他就知道這廝要放什么了,裝模作樣道:“大相此話怎講?”

  祿東贊道:“因為這協定可是韓侍郎你一手奠定的,最清楚的也莫過于韓侍郎,再加上我知道韓侍郎崇尚契約精神,因此由韓侍郎來主持公道,我祿東贊是心服口服。”

  根據協定來判的話,祿東贊是穩勝券啊!

  諾曷缽一聽,頓時急了,韓藝趕緊用眼神阻止他,又向祿東贊道:“不瞞大相,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陛下才會派來此調查。”

  說話間,幾人已經來到大帳前。

  “請!”

  “請。”

  韓藝、祿東贊、諾曷缽相互謙讓,但最終還是諾曷缽先入,畢竟人家可汗,韓藝、祿東贊并肩先入得大帳。而拓跋鬼谷和阿布羅卻是互不相讓,暗中較勁,擠著入得帳內,隨后罕立與贊悉入得帳中,小野和喬裝過的陳碩真以及幾名護衛也相繼入得帳內。

  來到帳內,雙方又是一番推辭,最終還是讓韓藝坐這中間,祿東贊、拓跋鬼谷、贊悉若,坐在左邊,諾曷缽、罕立、還有阿布羅坐在右邊。這也符合今日談判的主題,韓藝本來就是一個調停的,當然坐中間,韓藝想邊上,兩邊都不會愿意。小野、陳碩真與其他護衛一樣,站在各自主人的身后,不過他們兩個一高一矮,一個“莽夫”,一個小孩,挺不倫不類的。

  入座之后,立刻又上來一些女仆,他們端著美酒佳肴,放在每個人的桌前,然后跪倒在桌前,因為吐谷渾吃的大塊的,就必須要有人負責切,按照這里的習俗,就女仆跪在桌前,負責斟酒、切,還有一些女仆則是捧著酒壇站在一邊,非常濃厚的奴隸氣息。

  韓藝在西北邊時,已經見識過了。

  等到斟酒完之后,韓藝目光一掃,突然端起面前的那碗酒,站起身來。

  祿東贊、諾曷缽等人見了,只覺詫異,也作勢要起身。

  韓藝手一抬,道:“各位請坐,請坐。”

  祿東贊、諾曷缽相覷一眼,彼此眼中都是困惑,但還是坐了下來。

  韓藝道:“拓跋酋長,阿布羅將軍,這一碗酒,算是在下向你們賠禮道歉。”說著,他便一口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阿布羅和拓跋鬼谷都愣住了,他們以為此番談判,肯定是諾曷缽、韓藝、祿東贊的博弈,可是這一上來,韓藝就扯上他們兩個,這實在是出人意料。

  祿東贊和諾曷缽也是一臉懵。

  等韓藝都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后,拓跋鬼谷和阿布羅才反應過來,趕忙端起酒來。

  “哎!”

  韓藝抬手阻止他們兩個,道:“這一碗酒算是在下給二位賠禮道歉,二位不必起身。”

  祿東贊聽得好奇道:“這不知韓侍郎此話怎講?”

  韓藝嘆了口氣道:“其實陛下派我前來,主要目的是讓我來恕罪的。”

  恕罪?

  祿東贊等人都懵了!

  韓藝又是重重一嘆,道:“其實之所以會出現今日這局面,責任全都在我,那一份協定是由我一手草擬的,但是我卻忽略了赤海部和白蘭部的百姓,這簡直是不可饒恕的錯誤,我!”

  說到這里,他略帶一絲哽咽。

  好小子!竟然跟我來這一招!祿東贊聽到這里,總算是聽明白過來。

  這事很難去調停的,不管怎么樣吐谷渾始終是破壞了協定,但是卻情有可原,因此不管偏向那邊,都會得罪另一邊,祿東贊在來的路上,也在想,韓藝會怎么出招,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韓藝會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都是我的錯,是我的疏忽造成這一切的。

  可是你怪韓藝,也怪不出一個什么來,因為韓藝背后是一個強大的帝國,誰會蠢到為了幾條人命就跑去跟世上最強大的帝國拼命,但是韓藝已經將錯誤歸咎到自己頭上,導致祿東贊滿肚子的話都說不出口,暗想,看來這小子根本不是來調查的,而是來調停的。

  但是他也沒有出聲,因為他知道,不管你怎么說,韓藝都會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在身上,但又不能拿他怎么樣。

  “韓侍郎,我妻兒的性命,難道就只值你一句賠禮道歉么?”阿布羅突然哼道。

  韓藝看向阿布羅,大義凜然道:“我絕無此意,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不知道阿布羅將軍希望怎樣,在下一定盡量補救對將軍造成的傷害。”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阿布羅突然指向對面的拓跋鬼谷道:“我要他們將殺我妻兒的兇手給交出來。”

  拓跋鬼谷哼道:“真是好笑,難道你們赤海部的人,就沒有來我白蘭部的地盤殺人放火么,你問我要兇手,那我白蘭部慘死的人又得問誰去討債?”

  “砰!”

  阿布羅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指著拓跋鬼谷咬牙切齒道:“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些謀詭計,你們就是故意殺我妻兒,引誘我去破壞協定,好給吐蕃借口攻打我吐谷渾,但是你們這樣做也太狠了一點。”

  祿東贊忙道:“阿布羅將軍,韓侍郎在此,話可不能亂說,你有何憑據?”

  諾曷缽喝道:“阿布羅,你給我坐下,韓侍郎在此,豈容你放肆。”

  “我尊敬的可汗。”

  阿布羅冷笑一聲,道:“我們赤海部是恁地的忠于你,可是你呢?一心只想著依靠大唐,大唐說什么就是什么,就連大唐讓我赤海部去死,你都忙不迭的答應下來,我問你,你可有將我們吐谷渾的子民放在心上。”

  韓藝聽得微微皺眉,眼中透著一絲擔憂。

  “大膽阿布羅,你膽敢父汗不敬。”

  罕立站起身來。

  阿布羅冷笑一聲,“殺妻殺兒之仇,不共戴天,既然你們都不愿幫我報仇,那我就只能靠自己了。”說罷,他突然一腳將自己面前的矮桌踢向對面的拓跋鬼谷。

  這勢大力沉的一腳來得極其突然,誰也沒有料到。

  韓藝眼中閃過一抹恐懼。

  拓跋鬼谷下意識的掀起自己的矮桌擋去。

  忽見他雙目一凸,喉嚨里面發出一聲悶響,只見一直跪在旁邊的女仆一手持匕首刺入他的腹中,但那女仆的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癡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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