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中級軍事法庭。
今天,在這里進行了一次不公開的審判,控辯雙方正在進行唇槍舌劍的交鋒。
“…我想提醒陪審團和審判組各位注意一件事,從幾位間諜的供詞中可以得知,被告人并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所以被告雖然為他們竊取情報提供了便利,但在主觀上并未構成叛國的動因。因此控方對被告的叛國罪指控并不成立!”被告的辯護律師拿著手里的證據,侃侃而談。
“反對!”公訴方代表馬上站起來反駁:“各位請注意,我們判斷一個人的罪名是否屬實,并不是看他想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報告人的主觀意向是否叛國并不重要,但他的行為在實質上就是叛國,而且情節特別嚴重,影響特別惡劣。”
“控方這種說法是在混淆概念,叛國罪是必須主觀動因的…”
雙方在法庭上激烈的交鋒,陪審團和審判組的成員也不時在交頭接耳。
在雙方的干貨說得差不多了,開始彼此摳字眼的時候,審判長敲響了法錘。宣布:“現在休庭,我們審判組將會與陪審團對此案進行最后討論,下次開庭就是最后判決…”
澹臺閔民無力的坐在被告席上,這位前仰光基地司令在以前都是很注重儀表的,隨時都是意氣風發的樣子。但他現在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子,臉色胡須拉碴的,頭發全白了,臉色憔悴,雙眼無神,看起來就好像一下子老了二十年。
兩名法警上去架起他,帶到旁邊的休息室去了。
“爸…”一個相貌和澹臺閔民有五分相似的年輕人連忙站起來。這小伙子穿著一身海軍上尉的制服,正是澹臺閔民的大兒子澹臺明,目前在太平洋艦隊的“長鯨號”攻擊核潛艇上服役,擔任雷聲長,負責雷達聲納事務。
澹臺閔民東窗事發的時候,澹臺明還在海上執勤,等“長鯨號”回到山(特魯克)基地,他才知道自己老爸已經栽了。按照本位面中國“直系親屬連坐”的原則,他立即就被暫停了職務,同時被憲兵帶回呂宋司令部配合調查。
有關部門對他調查了半個多月,發現他對此毫不知情。因為這小子軍校畢業就泡在海上,除了每年回兩次老家,連他老爸的官邸都沒去過,至于老爸養了幾個情婦這種事情就更不知道了。既然沒問題,有關部門也就按照規定把他釋放了,但是按照避嫌的原則,他在短時間是不能回到核潛艇上去了。上級也放了他兩個月的假,讓他好好照顧家里。
得知他老爸今天受審,就匆匆趕來了。但這是涉及國家機密的不公開審判,他連審判大廳都進不去,只能在休息室等待。
“小明…”澹臺閔民一看到兒子,立即就老淚縱橫了。
沒說幾句,父子兩就抱頭痛哭。
“我有罪!我該死!我對不起你們…”澹臺閔民嚎啕大哭起來:“我對不起文總,我對不起國家…”
幾個法警都是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們父子倆哭天抹淚,這種事情他們都是見多了。
哭了一會兒,澹臺明收拾了情緒,帶著紅眼圈向那位律師問道:“王律師,請問我爸爸的事情…”
“哎,你爸爸這次的漏子太大,肯定是栽了。瀆職罪、玩忽職守罪和以權謀私罪是沒有啥說的,洗不掉了。我現在只能幫他大罪化小,把控方另外的幾項罪名洗掉,比如叛國,索賄受賄…”
“什么?還有叛國?”澹臺明冷汗都出來了。要是背個漢奸罪名,那可是幾代人都抬不起頭啊。
“啊,現在搞整風,軍事檢察院這次要抓典型,羅織大案。你爸這次是撞他們槍口上了,當然是罪名越大越好…”王律師喝了口茶,繼續說道:“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們中國是法制國家,有沒有罪那不是他們說了算,都是要有法律依據的。他們在叛國這一項的證據非常無力,法院和陪審團是不會采納的…”
大約一小時后,一位法警走過來說道:“時間到了,準備開庭…”
“全體起立!”審判長一敲法錘,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此時,澹臺閔民腿都軟了,全靠兩名法警架著才能站穩。
“本案審批組和陪審團經仔細研究,現對本案作出以下判決…”審判長拿出了一份判決書,念道:“根據控辯雙方提供的證據,本庭宣布。被告人澹臺閔民的瀆職罪、玩忽職守罪、挪用公款罪、受賄罪、巨額收入來源不明罪等五項罪名成立。叛國罪、索賄罪、貪污罪等三項罪名因證據不足,本庭不予采納…”
一聽到這里,澹臺閔民和辯護律師都松了口氣。
“…經審判組研究,本庭對被告人澹臺閔民的判決如下。有期徒刑26年,剝奪政治權力10年,剝奪軍銜,沒收全部非法所得,并處以罰金五萬元!判決完畢。公訴方和被告,你們如對本庭判決有異議,可在一個月內向高級,現在退庭!”審判長說完就狠狠敲了一下法錘。
當天下午,科社黨中央和軍委的處置也下來了,澹臺閔民得到了撤銷黨內一切職務,軍內一切職務,開除黨籍和軍籍的處分。
在差不多的時候,此案涉及到的400多名官兵的審判和軍內的處理結果都下來了。共有遭到開除軍籍和剝奪軍銜的52人,被判處10年以上徒刑的19人,5年以上的23人,5年以下的73人,撤職處分的123人,降職處分的97人,降銜處分的135人,被勒令退役的112人,記過或警告處分的65人。以上處分中,有些是一個人就挨了好幾種。
沒有一個是死刑,這主要是他們的罪行都不到死罪的標準,大多數都是瀆職罪、玩忽職守罪以及受賄罪這三種罪名占了八成以上,其他就是挪用公款、貪污、吞沒公物、收取超標禮物未能上報、濫用職權等等罪名。特別重的罪還真沒有,這也說明了科社黨的組織結構和相關制度還是非給力的。另一方面就是文德嗣的風格如此,他一直都很少判死刑,罪犯要是死了就是一了百了,怎么贖罪呢?那也太便宜了。
在之后一年多的整風運動中,落馬的高級官員為數上百,而這些人顯然不可能和普通囚犯關一起,一方面是他們都接觸了很多機密,和普通囚犯關一起容易泄密。另一方面,就是這些人之前也都算是勞苦功高,否則以科社黨的制度,他們也到不了現在的位置。
于是,司法部就在漢京東側的桐柏山下修建了一座新監獄,該監獄的位置屬于漢京市唐河區古城鎮轄地,故名“古城監獄”。
后來,這里被民間稱為“古城大學”,專供前高官在這里勞動進修,包吃包住,這期學不會下期免費再學。
“仰光基地間諜案”是個大案,牽扯到的人員可不僅僅是軍隊內部的人,還有一些是民間人員,比如基地的民間雇員,基地附近的商人等等。其中被判得最重的,是一名叫閻雷的商人,他是這次間諜案中少數被判死刑的。
“…被告人閻雷的間諜罪、叛國罪、引誘罪、行賄罪、反華罪、組織集團犯罪罪…等十七項罪名成立。依據相關法律,現本庭判處被告人閻雷死刑,剝奪政治權力終身,剝奪人權終身,沒收全部財產…”法官莊嚴的宣布了判決結果。
這名罪犯和其他的同案犯表現不太一樣,那些被告不管平時多吊的,一旦到了法庭,基本上都是嚇尿了樣子。這個“嚇尿”不光是形容,真有在法庭上嚇得小便失禁的。其他表現好點兒的,要么是哭天抹淚,要么是精神崩潰,反正就沒一個能保持鎮定的。因為他們都知道,中國的法律對于間諜、里通外國等罪名的處罰極為嚴格,甚至可以說是是嚴酷,犯罪成本高得嚇人。
而這個家伙的表現卻吊多了,整個過程一直都是鎮定自若,要么罵罵咧咧,要么冷笑。當法官宣布了判決結果之后,他都還是一臉不服氣的樣子。嘴里還在說:“可惜,這次沒能給你們這群叛黨搞個大的,算本大爺栽了。”
這些民間人員的審判是半公開的,家屬和經過認證的官方媒體記者可以在審判庭旁聽,也可以拍攝,但是發表的內容需要審核,畢竟他們的審判內容也可能會涉及機密。
審判結束后,一群記者就圍著公訴人和法官了解情況。
“請問公訴人代表,這個罪犯是什么來歷,為什么如此頑固?”一個記者妹子很氣憤的問道。那位老兄之前的表現讓這些記者都很氣憤,要不是在法庭上,恐怕他們早就破口大罵了。
“這個家伙會這種樣子也不奇怪,因為他和新中國是有仇的,他是個逃脫懲罰的滿清貴族子弟…”公訴人代表解釋道:“根據我們的調查,其實他姓氏不應該是閻,而是佟佳氏,這個家族是屬于滿州正黃旗的大貴族。大約在北洋投降前的一個月,他的長輩預感到末日將近,就委托一名閻姓包衣,將其帶出京城,然后改名換姓。”
“那么為什么那個滿清貴族自己不跑?”有記者問道。
“他當然想跑,但是這種級別的人都是北洋的重點監視對象,目標大,跑不掉啊。而這個罪犯不一樣,當時他只有五歲,北洋自然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一個小孩身上。”公訴人代表攤攤手。
然后繼續介紹道:“那名閻姓包衣帶著他躲到了天津租界,在我國與列強達成了租界歸還協議后,又到了香港。閻姓包衣還覺得不保險,隨后又到達英屬印度的仰光定居。閻姓包衣利用帶走的財產,在當地購買田宅,又開了一家貿易公司…”
“這個閻包衣是滿清的死忠,對于推翻他們殖民統治的共和國有著刻骨仇恨,一心想要搞復辟。他也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夠,就去投靠了英國人。而罪犯閻雷也自幼就受到了敵視新中國,復辟滿清王朝的教育,成年后,他加入了英國情報部門,成為一名工,專門負責監控緬甸華人。”
“緬甸光復后,這一家就以本地華僑的身份留下來了,成為英國埋在我國的內應,為英國從事間諜活動。他的活動非常隱蔽,利用策動、脅迫、勾引和收買等手段,拉攏了一批當地居民、國家機關工作人員、武裝部隊官兵和警察向他們提供各種機密情報,或者為他們的間諜提供種種便利。”
“這種家伙真是太可惡了!”
“是啊,這些白眼狼都是養不家的,當年就該把他們都殺光!”
記者們都義憤填膺。
那位記者妹子又問道:“請問,像閻雷這種人多嗎?”
“不多…”公訴人代表笑了笑:“事實上,據我們所知,當年跑掉的滿清貴族子弟也不止這一個閻雷,還是有那么幾十上百個。但是其他人在逃到境外之后,最多就是發表一些反華言論,敢于直接參與到實際行動的卻只有這一家。”
“最該死的是那個閻包衣吧,這個家伙怎么處理呢?”
公訴人代表搖搖頭,說道:“呃,我們也很想把他繩之以法,但是很遺憾。在緬甸光復前,他就在一場當地人的反英暴亂中死掉了…”
英國當年被迫讓出阿薩姆和緬甸地區的宗主權可是非常不情愿的,這根千年攪屎棍又怎么可能不搞小動作?其實不單是阿薩姆和緬甸地區搞了小動作,之前轉讓給中國的那些殖民地,如妙香(緬北)、西婆羅州、彌羅(克什米爾)也同樣搞了很多花樣,但是因為中國對于新領土的清理手段太嚴密,集村并寨,分散遷移,當地土著出身的暗棋根本沒有起到什么作用。他們更不知道的是,還有生物芯片植入這項黑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