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油鬼嬰坐起來的一剎那,露出了一絲笑容,那笑容邪魅,帶著一種攝人心神的感觸,這種感覺好像你在翻看多年前的老舊照片,記憶中的無數東西好像洪水泛濫一般倒騰了出來,充斥進我的腦海,再從決堤的出口涌出,紛紛跑出了我的腦袋。
從小時候的每天睡覺被人打,到和大雄偷摸滾爬一路上學,到地獄鬼墓,到云韻和小伊子的出現,和小伊子的一路仇恨,跟季泯德的多年糾纏,跟蔣詩詩的初戀,跟童楠的接觸,到最后和云若的相遇相知。
我人生中幾乎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好像縮放電影一般歷歷在目,我所遇到過的所有靈異事件都再次一幕幕上演,一直到眼前,沖著我邪笑的那個小小的黑炭頭。
我感覺我心頭突突的跳個不停,我胸口的羊脂玉一陣又一陣的散出溫暖的力量,刺激著我的神經。
那油鬼嬰明明已經沒有了攻擊力,為何這一個笑容還能如此邪魅?
我終于能明白榮先生在面對這油鬼嬰時要承受多大的壓力了,這不止是精神上的,那種累的感覺就像時刻有人在拿針扎著你的腦神經,讓你放松不下來。
榮先生提著那個坨黑乎乎的東西,走到油鬼嬰身邊,抖了一下那坨黑乎乎的東西,居然是一個大黑袋子,只是這袋子似乎是什么東西蛻下來的皮,油膩膩的,充滿了陰冷的邪魅。
榮先生一腳把油鬼嬰踹倒了,然后丟進了那黑皮袋子,說道:“別激動,人還有個回光返照呢,更何況這東西還是半個尸神加鬼神的合體。”
他很隨意的說著,就好像塞進去的是一個普通的嬰兒尸體,毫無一絲的反胃感。
不知道為什么,我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總覺得特別不對勁,我的眼前反復不停的出現剛剛那油鬼嬰對著我邪魅般的笑容,似乎那個小黑炭頭的恐怖形象已經深入了我的心中,我感覺自己好像出了什么問題,但是你讓我說,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問題。
我只是看著榮先生挨個的給我們檢查傷勢。
“師傅啊!你這身子骨還得鍛煉啊,沒有當年那么霸氣了!”
他一邊拍打著我父親胸前的那些斷裂的骨頭,一邊跟我父親用一種過分親熱的話講著什么,就好像一個頑劣的晚輩在對自己的長輩發牢騷。
我父親卻白了他一眼:“老子是欠了你幾輩子的人情?”
榮先生后邊的話聲音越來越小,我已經聽不太清,我不知道榮先生為什么叫我父親師傅,而兩個人的身份地位看起來又是如此的大相徑庭。
榮先生把天祁正雄拉了起來,把大雄的氣息理順了,又把李冠一給拍醒,然后拍著李冠一的臉罵道:“兔崽子,你真的跟你爹有一拼,玩命的時候真不吝嗇,老子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就準備嗝屁朝涼了?”
李冠一有些羞澀的低頭,賴皮似的說道:“榮叔叔好,我做事哪里用得著那個老家伙來管。”
榮先生哭笑不得的擺了擺手:“老子也懶得管你,該去哪去哪玩去吧。”
李冠一嘿嘿一笑:“我去尋找那些前輩去。”
榮先生點頭:“好,朝有喜,齊天,還有登云寺的四個大和尚,都要找到,正好缺人手呢,對了,今晚的事,你做的不錯。”
李冠一再次扭頭,神色中帶著些許激動:“謝謝榮叔叔。”
說完,這小子居然蹦蹦跳跳的跑了。
這個救援過程倒是很快,因為不管是石筍峰那邊有大量的高手存在,各家各戶,各門各派都走出來不少人,這些人或許對付不了刑天,但是找個人還是沒問題,人多力量大,這些人很快就把朝有喜和齊天,還有登云寺的大和尚都找了回來。
幾個人雖然奄奄一息,但是好在還有口氣,榮先生這醫術在我看來絲毫不比岐伯的差,幾乎是手到病除,關鍵是他的力量太過奇異,任何外傷在他的手下幾乎都不是什么問題,他隨便摸一把枯草都能當草藥來用。
這神奇的一幕讓我深深的感受到,醫術的神奇似乎在于無所不用,所有的東西又都可以利用,用它們來造福人類,這才是真正的鬼醫。
榮先生給人治病這個過程就好像發福利,在整個參加了這場戰斗的人都過了一遍之后,榮先生似乎也有些疲憊,他有些疲憊的雙手合十,對著眾多的人打禮一圈,抬手提起還在我身邊跟我吹牛的小神棍,善意的對我笑了一下,然后疲憊的離開。
剩下的這些人紛紛恭敬送他離開,接著也都三三兩兩的撤離了。
登云寺的四位大和尚決定先回登云寺,看樣子似乎有些什么事。
大雄和李冠一都留了下來,
我外公帶著吳宸,云韻三人跟我們匯聚一處,眾人商議了一下,決定先去最近的縣城打尖。
眾人都在忙活著互相告別,沒有人注意到我的異樣,或許是覺得我有些累,所以不太愛說話吧。
這一路上,只有云若始終站在我身邊,似乎有些擔憂的看著我:“你沒事吧?”
“啊?什么事?好像沒事。”
“好像…”
云若陷入了深思,我也陷入了沉默。
我的腦海中依然在不斷的浮現著油鬼嬰被裝進黑袋子前的那一幕,浮現著我腦海里不斷流連重復的一生縮影。
如此龐大的記憶讓我的腦神經極度疲憊,我有些累。
湘西縣是距離陵山最近的縣城,我,外公寧霸道,吳宸,李冠一,大雄,云韻,云若還有我父親,一行八個人在經過漫長的翻山越嶺后來到了湘西縣,隨便找了家酒店下榻。
湘西偏僻,這酒店說是酒店,事實上跟古代的酒家差不多,我們邁步進去幾乎好像回到了古代一般,幾張老式四方桌都坐滿了人,熱火朝天的在聊著什么。
我們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我立刻聽到了身旁一桌子上的人說著:“昨晚看了沒,陵山那邊又是鬼哭狼嚎,又是地動山搖的,居然是盜墓的在炸山?”
另外一人則是開口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昨天有幾個人回來,就在旁邊那張桌子上,你知道都談了些啥么?”
這人說到這里,似乎是故意的停頓了一下,夾了顆花生米塞進了嘴里,然后又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小酒,斜眼看著剛剛說話的那人。
剛剛說陵山的那位趕忙接口:“戴哥,快說說,快說說,什么樣的高人,講了些啥?”
被叫戴哥的人嘿嘿一笑,很騷包的起身,像是知道什么大秘密一般,神秘兮兮的正要開口,就聽到酒館的門外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天吶,海市蜃樓!”R1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