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十二世紀為止,這片大陸一直是各國經濟殖民的對象,曾經迎來過短暫的繁榮。而到了二十二世紀之后,太空采礦成為常態,各國對于非洲大陸的熱情直線下降。
資源已經無法作為非洲的優勢,太空電梯可以為各大經濟體帶來無窮無盡的工業原材料,月球成為了各大政治聯盟新的角力場,稀土與氦三能源市場隨著第一個月球殖民地的建立而重新洗牌,整個非洲大陸就像是被遺忘了一樣,徹底走出了國際資本的視野之外,只留下了一個徒有其表的空殼,大片的平民窟與不見燈火的城市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原本就好吃懶做的黑人兄弟們,顯然沒能未雨綢繆到這一天。
隨著各大礦業、石油巨頭陸續從非洲撤離,這片大陸迎來了前所未有的蕭條,債務危機讓非洲各國政府相繼破產,戰爭、饑餓、疾病成為了這片大陸的新常態,如同非洲大草原上的自然選擇一般,蜷縮在平民窟中的人們在貧窮中掙扎,不斷遭受政變和短命獨裁者的輪回。
只有當人道主義物資送到,才能讓他們獲得半刻喘息的機會。
情況在2150年迎來一絲絲轉變,全球經濟危機爆發,非洲的情況似乎已經不能更糟,人們似乎重新將視線挪回了這里,雖然眼神中充滿著心不在焉。
而真正的轉折點是2171年。
隨著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這片幾乎衰退到原子時代的大陸,卻意外的成了這場核戰爭中的唯一幸存者。
2174年,第三次世界大戰結束,世界聯合政府成立,不少人開始著手準備逃亡計劃。當時世界政府準備將非洲人拉入伙的,但很可惜,整個非洲各大酋長國林立,已經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代言人。
直到2176年殖民艦發射升空,整個非洲大陸都被排除在國際社會的視線之外。然而讓人意外的是,從2174年戰爭結束之后,整個非洲卻迎來了春日的曙光。
從莫斯科到巴黎一片廢墟,再也找不到一寸完好無損的土地。
大量的歐洲難民跨過地中海涌入非洲,帶來了這里所沒有的技術和知識。
直到這時黑叔叔們才猛地發現,原本他們渴望的外面的世界,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而他們曾經羨慕的人,此時此刻正用羨慕的眼神反過來看著他們自己。
這片大陸除了軍火儲備是世界一流水平,其它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落后。
然而也正是因為這個,黑人們并沒有像曾經那樣,再次淪落為歐洲人或者其它外來者的奴隸。而是剛好反了過來,拿著武器的黑人們,將槍口架在了那些歐洲難民的頭上,將項圈拴在了他們的脖子上。
指望黑人去種地謀生是不可能的,指望黑人拿出食物來救濟白人,就連白人都認為是政治不正確的,更何況黑人自己?
更何況,直到戰前為止,非洲很多落后地區,已經倒退回了部落酋長制。
而這些酋長國,大多數認同奴隸制。
這種情況在北非尤為常見,雖然撒哈拉以南的部分國家依舊保持著文明社會的特征,但北非酋長國在接受了大量來自歐洲甚至的難民或者說奴隸之后,實力前所未有的強盛。
隨著一位強有力的酋長上臺之后,一個全新的非洲聯盟應運而生。
就如同他們的名字一樣,非洲聯合酋長國實行部落高度自治,聯合對外戰爭的策略,向南非聯盟發動了戰爭。
相比起三年打光二百年元氣的世界大戰來說,這場戰爭只能用寒酸來形容。兩邊連個坦克旅都湊不出來,動力裝甲和無穿戴的步兵在大草原上相互沖鋒。
用二十二世紀的裝備打出了一戰時期的戰術風格,不到五年南非洲聯盟宣告投降,退守馬達加斯加島。而占領了整個非洲大陸的非聯酋因為湊不出足夠的軍艦,也無心對南非洲聯盟窮追猛打。
大片的土地消化了涌入非洲的難民,食物總算是夠吃了。
吃苦耐勞的亞洲人,成為了種地的最佳人選,有田地的人都能分到“一只”。而相比之下,白人的形象更接近黑叔叔們的胃口,所以扮演的身份往往是X奴。
有身份有地位的黑鬼,也都以擁有一位白奴為榮。
無論是非聯酋還是退守馬達加斯加島的南非洲聯盟,對于非洲大陸以外的土地他們都沒有更多的想法,外面的世界有多糟歐洲人已經告訴了他們。
從歐洲投奔過來的士兵成了他們爭奪的對象,那些開著戰斗機、坦克、甚至是機甲的駕駛員,往往會獲得比一般黑人平民地位還要高的身份。
至于大多數黃種人,在非洲大陸生活的非常艱難。
尤其是印度人。
對于亞洲東南部來說,非洲畢竟太過遙遠,能夠跨過印度洋抵達非洲南部以及馬達加斯加島的亞洲人,大多數來自印度。而這些人在到達非洲之后,大多數都被當做農奴豢養。
“團結一致,便牢不可摧。”
這句古老的剛果諺語,黑人兄弟們的口號。
然而諷刺的是,無論是部落自治的非聯酋還是南非洲聯盟,都從來沒有停止過內耗。正如某位作家曾經說過的那樣,從來沒有任何一種人比黑人更熱衷于屠殺自己的同胞。
北邊的非聯酋就像一個龐大的封建帝國,“國王”的手上擁有著無數實力強大的封臣,然而南非洲聯盟,則更像是一個狹小的文藝復興時期共和國。
“社會形態已經退化到了這種程度嗎?”臉上掛著熊貓似得眼袋,從進門那一刻就處在快要摔倒的邊緣,坐在元帥府的江晨一邊看著手下送上來的報告,一邊不停地打著哈切,嘴里語無倫次地念叨著,“一群拿著步槍的狒狒…使者?嗯,見見看吧。”
韓君華的視線一直盯在他的臉上,好一會兒后,輕輕咳了咳。
“如果您今天狀態不好,我建議您先睡一會兒。”
“狀態不好?不存在的。”
江晨使勁搖了搖頭,伸手捏了捏酸澀的眉頭,手中的文件被他扔到了一邊。
“也許你需要一杯咖啡。”
聳了聳肩,韓君華轉過身,向門外走去。
“等等,”江晨抬起手,制止了向門外走去的韓君華,見她停住了腳步之后,開口說道,“派人去和那位使者約定個時間,嗯…就明天吧,明天在第六街區議會大廈會面,我會和他詳談。”
今天是不可能的,他實在是撐不住了。
最后一幕大概是窗外清晨的日光,和姚姚那張初沾雨露、幸福而滿足的俏臉,以及從熟睡中醒來的小柔臉上那腹黑的壞笑。最后那段記憶有些斷片,他依稀記得是小柔架著他胳膊把他哄到了元帥府,多半是在捉弄他…
否則他怎么也不可能來這里。
看我回去不打腫你屁.股。
在心里嘀咕了句,江晨剛打算從椅子上站起來,結果一頭扎到在桌子上,響起了呼呼鼾聲。
眉頭抽了抽,韓君華嘆了口氣,微微頷首,向門外走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