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夾著雪花吹在臉上,一陣痛痛的涼,卻也讓人頭腦更為清醒。李觀棋邊緩緩地走著邊整理著思路:
從金寶寶的武功路數和他臨走之前所說的話語中,可以推斷出來,他應該也是上官家安排在皇宮中的臥底,但是李觀棋并不擔心這個。因為金寶寶如果單單是上官家的人,除了需要加強自己的保衛工作之外,別的確實是沒有什么可擔心的。
李觀棋是打心眼里不相信一個已經滅國一百多年的皇朝,憑借著幾個武功高強的人便能夠復國成功的。《天龍八部》中的姑蘇慕容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個人武功再高,你又能打的了幾個人?想要真正將這江山握在手中,最終還是要靠的人心——文臣的心、武將的心、天下百姓的心。只有人心向背,這皇位才能夠坐穩。
隨云觀的長生子道長就是上官復興,金寶寶讓自己去隨云觀找解藥,那么所指的肯定就是這位長生子道長了。從上次會面的情形來看,他確實是已經安心向道,不再癡想復國復辟,但是真實情形又會怎么樣呢?金寶寶讓自己去隨云觀,又是不是另一個陰謀呢?
如果真的是陰謀,那么是否又可代表著太后其實是已經死了,因為剛才抱著太后的時候,自己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生命氣息!如果太后真的死了的話,又會對自己產生什么樣的影響呢?
首先,大婚肯定會向后延期,身為皇太后,不可能不享受國喪的待遇。大婚延期,便代表著何柱國的勢力加入自己的陣營也將隨之而推遲。
其次,在這個講究孝道的時代,太后年紀輕輕便突然暴斃,難免會滋生出很多的謠言來,所謂謠言惑眾啊,這輿論導向便是人心的反映,如果輿論對自己不利,那么在和祖東來的斗爭中又如何能夠占據上風?
想到祖東來,李觀棋的眉頭就又皺的更緊了。自己已經賜下了皇家九錫,如果祖東來確實沒有貳心的話,他便應該上折子將九錫退回,或是直接要求致仕,以求避嫌才是,可是他卻坦然受之!這司馬昭之心,可謂已是路人皆知。
既然祖東來已決心謀逆,那么自己和他之間的斗爭終將爆發,自己應該盡快爭取更加有利于自己的輿論導向。
也不知道楊伯正給祖東來下的套,能否起到作用…
雪漸漸地大了起來,地面上也漸漸地有了積雪,殿閣樓宇也已經隱去,茫茫天地間,兩行腳印,正一步一步地向勤政殿中的御座走去…
時光飛逝,轉眼便到了十二月十六這天,繁瑣至極的大婚序曲終于唱完,真正的大戲開鑼了。
一大早,祭拜完祖先之后,李觀棋便身著嶄新的袞冕,駕到宣政殿正殿,面南背北坐在了御座之上,周圍侍衛環立,東西朝堂則站滿了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員。
氣派歸氣派,李觀棋坐在龍椅之上,卻有點兒呆呆地,怔怔地出神,雖然這場婚禮前前后后已經準備了足足有一個月了,但是他還是覺得此事來得太突兀,令他措手不及。
何柱國的女兒何璧珺,他從來沒有見過,其實是談不上什么好惡的。雖然他心中很清楚,這是一場政治婚姻,在這場婚禮里,新郎和新娘的好惡,根本無足輕重。但是他還是情不自禁地想起柳含煙和那位白衣少女,還有月兒也在不經意間被拿來跟這位還未見面的皇后做比較。
畢竟皇后是他終生最重要的伴侶,雖然這位伴侶并不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人兒,但是心中仍在無意中進行著勾勒。這何璧珺到底是象白衣少女那樣灑脫嫵媚和刁蠻活潑兼而有之;還是象柳含煙那樣學識淵博,溫柔清麗?
良材難覓,佳偶難求,期望過高最終往往是失望。李觀棋非常明白這個道理,用力地晃了晃腦袋,試圖靜下心來:何璧珺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官家千金,只怕注定要令自己失望,自己又何必在這兒自作多情的傷腦筋呢?
其實在李觀棋定下了要娶何璧珺之后,坤寧宮便已經開始進行裝修布置,由有過性經驗的女官領銜的八名鋪床宮女也早已在坤寧宮的床上等待著對皇上進行夫妻生活的業務指導。
按照規矩,這八名鋪床宮女要在這一個月內,每日每夜都要進行陪宿,以此來訓練皇帝的活塞運動操作技巧。
但是這項令每個男人都羨慕不已的培訓活動,卻被李觀棋毫不客氣地予以拒絕了。
對于女人,李觀棋一樣有著正常男人的欲望,但是對于這種鋪床行為,他實在是提不起任何的興趣,因為那樣讓他覺得自己非常像是一個實驗品。而且,前世看了那么多的愛情動作片,在這方面他也確實不需要指導,何況他跟月兒也已經實踐過了。
雖然李觀棋一再要求節儉,但是除了天大地大,就是皇上大,所以這皇上的婚禮再怎么節儉,仍然逃不過場面大,動靜大,規矩大,麻煩大…不然,為什么同是娶媳婦兒,皇上娶就非得叫作“大婚”呢?
皇宮中早已是到處張燈結彩,各主要宮殿,都備足了紅色燙金雙喜字兒外加大蠟燭,御路上也都鋪上了紅氈子。中和韶樂設在宣政殿前,丹陛大樂設在中極門內;法駕鹵簿陳設在宣政殿丹陛及庭院內;“女樂”分設在勤政殿后面和交泰殿前面。
靜鞭三響,在鼓樂聲中,諸位王公大臣向李觀棋行了“三跪九叩”禮,“萬歲”之聲,地動山搖。
李觀棋輕輕揉了揉耳朵,也不說話,只是略顯煩躁地擺了擺手,示意趕緊接著進行下一項,對于這些繁文縟節,他實在是提不起任何興趣,巴不得早些結束。
禮部尚書楊伯正手捧金冊、金寶,宣讀冊文、寶文之后,太監們把早已準備好的節、冊、寶授予迎親使者祖東來。
王公大臣們再拜,禮樂再起,迎親隊伍這才出發。李觀棋也起駕前往交泰殿,靜候皇后的到來。此時的他,卻越發地顯得心神不寧,不知是歡喜還是擔憂,大老婆馬上就要娶進門了,可到現在還不知道品貌如何,脾性如何,不論他天性多豁達,心情都不會平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