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完沙羅可汗之后,李觀棋不動聲色,心下暗道:“都說突厥人驍勇善戰,體魄強健而智謀匱乏,但是看沙羅這相貌,絕不是個有勇無謀之人,雖然現在大乾占據上風,還是要打起精神來,大意不得。請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說”
心下想著,李觀棋已是笑吟吟地回道:“可汗原來是客,應該是朕歡迎您才是。咱們進帳說話吧。”
說完,李觀棋一抖袍袖,頭也不回,當先昂然而入,將賀子銘等侍衛們都撇在了帳外。
那些突厥人見這位大乾皇帝居然不帶侍衛,單槍匹馬入帳,彼此互望一眼,臉上輕視之意頓時斂去。
李觀棋這番舉動,就連沙羅可汗都有些意外,眉頭微微一皺,轉身跟了進去。
李觀棋踱入帳中,只見兩條長案左右分開,上邊放著些乳酪、奶茶一類的東西,他走到右邊據案一坐。
沙羅可汗進了大帳。只見李觀棋已經笑吟吟地坐在那兒,向對面一指道:“可汗請坐”。
沙羅可汗瞧他反客為主,倒似他才是大帳地主人一般。不禁搖頭苦笑,只好到對面坐了。
按照李觀棋預想,既然賓主已經坐定,就該進行正題了,沒想到沙羅可汗卻突然抬起手來“啪啪啪”拍了三下。
這個動作,頓時讓賀子銘精神一緊,不自覺地趨前半步,右手微抬,做好了拔劍的準備。
李觀棋卻神色自若,坦然而坐,靜觀其變。
果然,隨著沙羅可汗的巴掌聲,帳篷門再次被打開,但是進來的不是刀斧手,而是四條突厥大漢用漆盤抬了一頭炙烤多時、披紅掛彩的全羊來到帳中,在地毯上單膝跪下。向李觀棋按胸施禮,這才悄然退下。
這頭肥嫩的兩歲羯羊,色澤金黃。皮脆肉鮮,帳中頓時一股羊肉地濃香。沙羅起身來到漆盤前,從腰間擎出銀制小彎刀,嫻熟地割下一塊肉,挑在刀尖上。然后向李觀棋走了過來。
李觀棋背后的賀子銘此時已將手按上了劍柄,雖然沙羅可汗出手行刺李觀棋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是賀子銘作為貼身侍衛。卻絲毫不敢大意。
沙羅并沒有走到跟前,而是走到李觀棋面前三步停下。然后雙手托著銀刀向前一送。
賀子銘趨前一步,伸手去接銀刀,但是沙羅可汗只是斜視了他一眼,并不撒手。
帳內氣氛頓時為之一緊。
李觀棋雖然不知道這是突厥人的什么禮節,但是也明白突厥可汗親自送過來的禮物,自然不可能由一個下人去接,這肉是給自己吃的,這刀自然也得自己親自接。他也明白,沙羅可汗這是在趁機試自己的膽量呢。
想到這兒。李觀棋呵呵一笑說道:“云旌,好不懂事。還不快快退下。”
賀子銘無奈退下,但是精神卻并不放松。李觀棋則是站起身來,走上前去,伸手去接沙羅可汗手中的銀刀。
沙羅可汗雙目緊盯李觀棋,雙臂微伸,那銀刀雖有意將刀尖朝向自已。但若順手刺出,這個角度正好可以刺在李觀棋咽喉上,實是兇險。
但是李觀棋卻面不改色,坦然從沙羅可汗手中接過銀刀,歪頭咬下刀上的烤肉,然后也同樣雙手持握。將銀刀緩緩送回沙羅可汗手中。
沙羅眼中閃過一抹欽佩之色,轉身走回案前,將銀刀放下,又提起桌上玉壺,斟滿一杯酒,回身雙手奉與李觀棋。
李觀棋也不猶豫,接過來。一仰頭直接干了。
沙羅可汗的眼睛更亮了,他可是聽說過,大乾皇帝平時在自己宮中的飲食都是要太監先嘗之后,自己才吃喝的。現在李觀棋居然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敬酒一滴不剩地全部飲盡。這既是對自己極大的信任,同時也是極大的尊重。
這個很好理解,酒這個東西,古今中外,老少皆宜,天下通用,酒桌上的禮儀也都大同小異。別人敬酒,你一口干了,自然要比舔一舔、端一端,或是點頭頭更能贏得對方的好感。
李觀棋喝完之后,也親手執壺,為沙羅可汗斟上一杯酒,然后自己再倒一杯,笑道:“可汗,滿飲此杯!”
沙羅可汗滿意地點了點頭,接過酒杯,一仰脖子同樣也來了個一干而盡。
李觀棋將杯中酒再次干掉,然后返回案后坐下,不再說話,只是微笑著看向沙羅可汗。
沙羅可汗沖帳內的突厥人一揮手說道:“你們全部退下。”
帳中的突厥人都是沙羅可汗的親衛,聞言立刻轉身離開。
眼見沙羅可汗屏退了左右,李觀棋便也沖賀子銘和無名說道:“你們也退下吧。”
“陛下…”賀子銘并沒有馬上奉詔,而是還欲進言。畢竟沙羅可汗可是突厥人的老大,突厥人又是出了名的驍勇,他還是有點兒不放心李觀棋一個人面對對方。
李觀棋知道沙羅可汗如果要耍什么花招,早就耍了,絕不會等到現在,對方之所以要屏退眾人,估計下面要說的話,是不方便別人聽的。而且賀子銘擔心他,李觀棋卻根本不擔心。
沙羅可汗可能確實牛逼過,但是再怎么牛,現在也已經是一個老人了,而李觀棋卻正值青年,再說了,他現在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草包,他的武功現在也已不容小覷了。更何況,他還身著寶甲呢。
所以李觀棋一抬手,制止了賀子銘的進諫,笑著說道:“退下吧。別讓人家笑話。”
賀子銘眼見李觀棋心意已決,無奈之下,只好跟無名退了出去。
待帳內只剩下自己和李觀棋二人之后,沙羅可汗緩緩說道:“我對你們乾人向來是瞧不起的。這么多年來,只佩服過兩個人,一個是令祖武宗皇帝,一個就是你。你們是僅有的兩個在戰場上擊敗我的乾朝人。遙想當年,令祖也像你這般大,同樣是年少有為,英姿颯爽…可惜,令祖死的太早,倒讓我傷感了好多年…我沒有說假話,我是確實傷感,為少了一個勢均力敵的敵人而傷感,沒有對手的日子是寂寞的…沒想到,在我暮年之際,你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