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棋這邊也將各個體系的管事的叫了過來,命令驍騎衛和羽林衛大部城外就地駐扎,賀子銘帶著大內侍衛和三百名羽林衛進城到臨時行宮駐防,無名帶著五十名大內侍衛隨侍左右。
一切安排妥當之后,李觀棋和白無邪上了馬慢慢的向城內走去。
李觀棋一邊漫不經心地瀏覽著四周的景色,一邊笑著沖白無邪說道:“襄陽是個出名人的地方,卞和、宋玉、漢光武帝都是出自這兒,但是朕最推崇的還是諸葛武侯。”
穿越過來這么久了,李觀棋已經基本搞明白了自己所處的這個大乾朝的歷史脈絡,自己所處的這個時代,在隋代之前的歷史和自己原先所了解的歷史基本是一致的,乾朝之前的那個朝代也還是隋朝,皇帝也是姓楊,但是在隋之后,歷史人物和事件卻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諸葛武侯乃忠臣楷模,臣也是非常欽佩的。”白無邪順著李觀棋的話說道。
李觀棋收了臉上笑容,說道:“諸葛孔明是忠臣賢人不假,但是朕推崇的是他為了匡扶社稷,嘔心瀝血、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精神。我大乾現在缺的便是這種一心一意為百姓做事的人。”
白無邪能做到封疆大吏的位置上,自然也是有兩把刷子的,安能聽不出李觀棋這是在借古諷今,依此在對他進行訓飭醒悟過來后,他立刻對李觀棋是刮目相看,本來他還一直認為李觀棋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即便是真聰明,要想成為一代明主也是需要些時日的。現在才明白李觀棋確實有超越常人的性情秉賦。一時竟尋不出話來對答。
李觀棋走過一座高大的彩坊時,一邊夸獎扎得精致,一邊又說一路之上所見百姓生計之難,一座彩坊可供一家一年用度,都是娓娓道來,如說家常。卻把白無邪說得背若芒刺。
襄陽并沒有皇家行宮,白無邪原打算將處置使衙門臨時改成皇上行轅,李觀棋卻認為那樣會影響官員們的正常辦公,所以直接去了驛站。讓大內侍衛和羽林衛一同布防,驛站便成了他的臨時行宮。
既然是到了襄陽,那么陳光曦是肯定要見上一見的,既然今兒他沒來,李觀棋又不可能主動去見他。那么只好等著了。
當然,在等著陳光曦的這段時間里,李觀棋也沒有閑著,第二天,他便開始分批接見各衙門的主官,畢竟這山南道主要是靠他們在治理,能多了解一些總是好的。
他也不端皇帝的架子,從進了臨時行宮,便未著過朝服,無論見誰。都是很隨意的穿著便裝座談。話題也是天南海北,無所不包,從每歲錢糧田賦收支到州縣官員收入,從士子科舉情況到地方民情習俗漫無邊際地隨意暢談。
這些個官員沒想到貴為九五之尊天下之主的皇帝竟然是如此隨和平易,本來都還存了戒懼之心的,現在眼見他跟一個鄰家小哥似的,戒心頓去,漸漸的把一些本來不想說和不敢說的也都說給了李觀棋聽。倒是白無邪卻因為一開始便領教了李觀棋的睿智,自始至終都是戰戰兢兢地小心伺候,一句也不敢亂說。
日子過的飛快。轉眼已是李觀棋來到襄陽的第五天了,李觀棋正在接見山南道的經學博士蔣友閣,卻聽的外面一陣的喧鬧,不禁皺了皺眉頭。剛想起身詢問發生了什么事情,卻見無名一臉不忿的走了進來,便順口問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怎么這么吵”
無名手里拿著一個大紅拜帖,氣呼呼的說道:“外面來了兩個什么云麾將軍,帶著幾百號的騎兵。一直到了行宮門前幾十米的地方也沒有下馬的意思,羽林衛的兄弟們上前阻攔。他們這才說是什么一等定國公節制山南軍馬都統制陳光曦派來的信使,說是陳光曦明日便前來拜見皇上。”
“第五天了,居然還只是派了兩位信使來。”李觀棋的眉毛很明顯的跳動了一下,“陳光曦,你好大的威風啊你真當你是和我平起平坐的嗎”
略一思量,李觀棋也不去接那拜帖,而是輕描淡寫的說道:“知道了,讓他們在外面候著,沒看到我正在和蔣愛卿談事情嗎”
蔣友閣卻早已站起身來,說道:“定國公派來的人,肯定是有重要軍務向陛下稟報,臣先行告退。”
李觀棋冷冷一笑說道:“要不要緊你說了不算,陳光曦說了也不算,朕說了才算。無名,你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朕的旨意你沒有聽到嗎讓他們外面候著。蔣友閣,你坐下來,接著說。為什么山南南方諸州連續二十余年沒有中過一個進士了”
蔣友閣望了一眼離去的無名,不安地坐下,整理了一下思緒,接著說道:“陛下,說白了,還是因為窮,整個山南道都窮,南方諸州就更窮。圣人云,倉廩實而知禮儀,讀書是要花錢的,老百姓窮的飯都吃不起,哪里還有錢去請先生教著讀書識字啊 因為缺錢,各縣的縣學也是經常發不起先生的俸祿的,所以這先生是越來越少,有幾個縣的縣學干脆是一個先生都沒有。臣上個月剛剛從潾山郡回來,那里的縣學有的成了掛單和尚、游方道士的落腳地,有的成了野兔、黃鼠狼的窩,就是不見一個先生和學生啊”
李觀棋皺了皺眉頭,說道:“朕看著山南道的鄉試貢院還是一派欣欣向榮景象嘛,沒想到下面竟敗落到這般境界。”
蔣友閣見說到道里的自己差使,便不肯多說,頓了一下才道:“陛下,臣打心眼里謝您”
“謝朕”李觀棋一愣,隨即便醒悟過來,嘆了一口氣說道,“朕明白了,難怪朕看著貢院那么新呢,原來是為了給朕看,剛剛返修的。”
“是啊整整花了十萬兩銀子呢”蔣友閣也是嘆著氣說道,“要是陛下不來,這十萬兩銀子,臣這一輩子也等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