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柱慘淡無力,隱約能夠見著沖起,還不到半空,就已經開始崩散,氣運散逸。
這等龍氣,又能夠給他們多少威脅?
更不要說,還有著劉勝之在身邊了。就算是不是專門為大漢出力,打草擼兔子,卻也是正該隨手來著一把!
幾乎沒有多少猶豫,江左諸神光芒裹著,已經從桓楚國龍氣上碾壓而過…
“陛下,陛下。外面有龍墜地,有龍墜地…”
剛剛見到有著龍族受傷,墜落,就有著小太監慌慌張張的拋入后宮之中去稟報。
許久不見,這桓玄面色隱隱發青,帶著濃厚的黑眼圈。卻是正在醉生夢死,和十多個宮女美人飲酒作樂。
忽然得了稟報,一時間作聲不得!
“真的,滿城軍民都看得真切…好大一條龍,就從不遠處摔了下去…”
聽了這話,桓玄怔怔的就流出了眼淚來:“朕當去矣…”
“啊!”那小太監驚的目瞪口呆。
“龍乃王者之相,如今龍墜于天,豈不是要告訴于朕。朕大限已至…”
“這個是不是自作多情了一點…”那小太監囁嚅的不敢把這話給說出口來。
卻就正在這個時候,那江左諸神已經沖撞天柱而過。
半空之中,只聽聞霹靂一聲巨響,震的滿室屋瓦皆動。
那桓玄“啊耶…”一聲大叫,就已經翻倒在地。
那些美人們嚇的盡數驚呼起來,慌亂一片。
半天圍上去看的時候,卻就已經見著桓玄耳鼻五官之中,都已經流出鮮血來。
“陛下,陛下…你可千萬不要嚇我等啊…”
“陛下…快叫御醫來,快叫御醫來救人…”
諸人慌亂慌張之間,那桓玄卻就已經再無呼吸心跳…
一點魂靈飄飄蕩蕩的出了軀體,卻自然得了最后龍氣寄托。身上光芒閃了幾閃,原本渾渾噩噩地魂靈一下子變得清醒了過來。
“這是哪里…不是臺城…是了,朕已經駕崩隕落了…”
“咦,這里也不是龍庭…”
桓玄舉目四望,卻見著四周昏昏蕩蕩,隱約見到遠處,有著玄黃之氣蟠伏其中,宛如龍形。
那本來就應該是龍庭之所在了,不過就算是桓玄自己,也能夠看得出,這團玄黃之氣弱的可憐,其中更是沒有蘊育成形,更是沒有主持…
“是了,吾父在陰世還沒有機會主宰龍庭,便被人害死了…
我這一生之基業,卻也被那奸人所害…不得成就…”
桓玄口中輕輕念叨著,便已經想起了很多事情來。似乎一生之中所遇到的大小事情,都在眼前走馬燈一般的回放。
太和四年,那正是己巳年。父親桓溫正發動第三次北伐,討伐前燕。
便是那一年,父親在枋頭慘敗,被慕容垂率八千輕騎追擊,打得晉軍潰不成軍,斬晉軍三萬余。
父親倉惶敗歸后,所收復的淮北土地重又喪失,黃圖霸業盡付東流…
也就是在那一年,自己的生母馬氏半夜見有流星下墜于銅盆中,變成二寸左右的火珠,就以水瓢接取吞服,過后就懷孕,生下了自己!
一瞬間,桓玄就想到了很多東西,大喝一聲,明悟了本來。
“是了,是了。我這一生都是被那奸人所害…
我原本是天界大神,被人害得隕落。只能剩下一點殘魂,乘機投胎轉世。借人道之機,另外成就。
卻不料又有人在背后害我,讓吾父大敗…若非如此,吾之命運如何會有這般坎坷?
吾父若是北伐中原成功,立下周召之功。就可逼著司馬氏退位,卻又哪里等到我來建立桓楚?
吾直接就做太平天子,龍氣加身了…”
再然后,有人奸人施展詭計。說動了古楚王。挖了他的墻角,將其父桓玄的神魂盡滅…
讓他桓家在陰世之中的根基一下子崩潰,變得淺薄,也沒有人主持龍庭,氣運不穩固。卻是人世間接連大敗,以至于有了這般下場…
種種般般想起來,桓玄越來越少惱怒,也同樣的越來越是憤怒。
吾身份尊貴,天潢降世。合當真命之主,主宰天下萬民…如今落到眼前這般下場,都是奸人害我,我要報仇,報仇,報仇!
越是想著,不甘之間,怒火越旺,神魂都開始燃燒了起來。
跟著,那天幕之上,一顆慘淡的星辰彷佛居然在這一刻生出了感應,跟著閃爍了起來。
“我要報仇,殺盡這一切害我之人!”桓玄大聲發誓,神魂如同火焰一般的向著四處掃蕩過去。
烈火熊熊燃燒之間,宛如紅蓮花一般向著四面八方的蔓延了過去。
卻是在這時候,一把柔和好聽的聲音忽然響起:“阿彌陀佛,眾生皆苦…只有信奉我佛,方才能夠脫離苦海!”
“是誰,哪里來的禿驢!”桓玄大叫,驚疑不定。
自從劉勝之起家之后,尤其是占據了漢中蜀地,那些江左諸神就開始大肆的打擊佛門。
再加上孫恩起事,同樣對于佛門是毫不留余力的打擊。因此,江左佛門也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就算是他桓玄沒有推波助瀾,對于這些和尚也沒有什么好感。
卻怎么也想不到,就在現在,他墮入陰世,憤怒欲狂的時候,居然有著和尚出現。
“阿彌陀佛…”
便聽得一聲輕頌,一個白衣僧人就那么站在熊熊火焰之中。那憤怒燃燒的火焰,卻就彷佛只是他腳下散發寶石一樣光芒的蓮座。
“原來是你!”久遠的記憶從桓玄腦海之中浮現了出來。
“神君,我等許久未見了…”和尚合什行禮,微微而笑:“當初我就說過,只有我佛才能拯救眾生…神君如果不想墮入陰世,也只有信奉我佛方才能夠解脫…”
聽了這話,桓玄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身為天神,做過天子的自家,便是再落魄,哪怕是魂飛魄散,又豈能去淪落陰世?
“我若是皈依佛門,當真能夠救我么?”
“那是當然,佛門廣大,佛法無邊。神君若是皈依我佛,必然能為一鎮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