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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莫要連累家人

兩天之后  身上帶著雨滴,一批穿著鐵甲的士兵就已經走入東冢侯神祠之中,踩得新換不久的木頭地板上盡數都是濕漉漉的腳印。

  那巫祝深深拜伏在地上,忍氣吞聲,不敢多言。任憑這些粗魯的士兵們闖入這神祠之中。

  “你就是這東冢神祠的巫祝?”

  “是?”

  為首的黑袍官吏卻是冷笑著,形貌丑陋,卻正是江陵太守魏詠之。

  自從上次荊州之戰,此人出力不少。得王曜推薦,已經成為江陵太守,鎮守一方。

  魏詠之家世素貧,貌相丑陋,更是有著兔唇,但是深具才華。

  以前桓家在荊州得勢的時候,他不得重用。如今在大漢麾下,卻是一躍成為兩千石的高官。心中感激,更是那般火熱的建功立業之心,可想而知。

  此刻,卻仿佛只是漫不經心的瞟了這巫祝一眼,淡淡的說道:“卻不知道這侯伯之稱,乃是朝廷之名器,誰給爾等這么大的膽子,用在這淫祀野鬼身上的…”

  冷汗立刻從這巫祝額頭上冒了出來,原本早已經知道不好,不過心存僥幸萬一罷了。

  此刻,已經是心沉到了谷底,勉強說道:“冥府諸神爵位,自古有之。非是小人等所敢濫用?”

  “哦,不知道記載在我大漢哪一本煌煌祀典之中?”魏詠之冷聲問道。

  這巫祝已經聽出了魏詠之言語之中的殺機來,額頭上的冷汗冒了更多。卻心中慌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就聽魏詠之冷聲說道:“拉下去殺了!”

  已經逼到絕路,這巫祝反倒是豁了出去,一臉鐵青猙獰:“你這凡俗之人敢如此,卻是不怕死后到了冥府會如何么?”

  說著,長身而起,就要向著魏詠之撲過去。

  只是他剛剛一動,立刻就有著一陣箭雨向著巫祝射了過去。

  只是聽那勁道十足的破空之聲便知道是強弩所發射,這巫祝不驚不懼,反而冷笑:“爾等凡人,怎知道我冥府本事…有請…”

  一邊說著,身上就有著青黑色的光芒冒出,眼見著動作更是快如鬼魅,不僅要避過箭雨,更是要沖到魏詠之身前的時候。

  卻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完,魏詠之身后就轉出一個道士來,伸手彈出一張符箓,貼在了巫祝額頭上。

  這巫祝身上的青氣全消,再避不得弩箭,被幾根強弩射入背后,又自鋒矢卻自身前穿透了出來。

  能夠明顯看出,這不僅是強弩所發,而且肩頭都是上好精鐵,鋒利無比。

  這刻穿透了巫祝身體,他只動了動,就摔倒在地上,大團烏黑的血跡涌出,顯然是活不下去了。

  魏詠之雖然做著太守這文官,但是亂世之中,對軍旅之事卻也并不陌生。見到這一幕,不僅不怕,反而笑道:“王祭酒好本事,若非是你,這賊子就要撲到我面前來了!”

  那王祭酒就笑:“太守早已經有著萬全的準備了,貧道也不過跟著沾光而已。”

  魏詠之微微頜首,喝道:“給我把這淫祀給砸了,傳我令去。日后江陵內外,不得供奉冥府邪神,否則格殺勿論!”

  “是!”一眾手下殺氣騰騰的應了,這些兵士本就是信奉天師道的,自然不會對那冥府諸神有著什么好感。

  不一刻,就有著火起,大火熊熊。卻是那東冢侯神祠已經被徹底的點燃了。

  袖手看著那熊熊大火,魏詠之的心思卻不在這里。區區的搗毀淫祀而已么,若非天子重視,他根本就不會出面。

  在魏詠之看來,朝廷詔令一下,地方雷厲風行,關你是哪路神靈,都要乖乖隕落。

  他心中想著,現在我漢家大軍的器械越發精良。軍中的鐵甲鋼刀越來越多,剛才那弩弓射出,也都是上等精鐵。

  如此已經可見一斑,如今又聽說那東三郡之中,又有著產量高達數百斤的神糧出現。

  不過兩三年之間,定然兵精糧足,器械精利。到時候,一戰席卷天下,恢復太平盛世。

  當然,如果提早一些,比如今年就擠出一部分力量,把整個江左都給收復了那就最好!

  “走吧,回府!”見著大火燒起,魏詠之淡淡的說著。

  街道兩側的里坊之中,有人探頭探腦的偷偷張望著。就有小吏敲著鑼,高聲叫道:“天子詔令,凡吾民間一律不得信奉冥府邪神。江陵太守敕令,江陵內外,膽敢祭祀邪神者,以大不敬之罪懲之。

  所有民間喪葬之事,由陰世諸帝統之。各地城隍代行…爾等不得有違!”

  這般告示之聲,傳入到了青松里之中,那何家之人上下盡數閉戶,默默對坐著不發一言。想到后怕之處,都是渾身發抖。

  前日便是身為里長的何家長子也都被逮入官府,好生詢問了一番。

  當時就驚得全家上下瑟瑟發抖,生怕大禍臨頭。幸好官府以詔令未下之前,不予追究為由放了何里長。

  但是,現在聽到這般動靜,又知道東冢侯神祠都被燒了,全家自是惶恐不安的很。

  “冥府治魂已經千年,如今這天子一道詔令就想奪走…”那何服見著氣氛沉悶,不由說道。

  話都沒有說完,已經被一老者耳光扇去,“啪”的一聲響亮,讓整個屋子里的人都是一驚。

  “你要找死,由得你去,莫要牽累全家。下次你若是再口吐如此猖逆之言,休怪我不講情面首告于你了!”老者恨聲說道。

  “三弟,不是我說你。你這嘴巴再不管管的話,我們還是趁早分家了吧。莫要因為你一人之事,把全族都給害了!”

  那何服挨了一記耳光,正自頭暈眼花。再聽得滿族指責,頓時知道厲害,再不敢胡言亂語。

  那老者巍巍起身,拄著鳩杖。卻是何家長老,甚至比何英歲數都更要大些,在這般亂世之中,已經活到了七十三歲了。

  十分難得!

  這刻,望著走到天井之中,望著遠處那被熊熊火光照亮的天幕,心中暗自想道:吾老矣,很快就要魂歸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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