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蒂爾花園區,擁有德國政府辦公廳、國會大廈和最高統帥部辦公大樓等政府建筑,可以說是德國政治上的核心區。
九月三十日下午一點四十分,兩輛掛著德國空軍牌照的梅賽德斯奔馳轎車一路疾馳,停在最高統帥部辦公樓門外的大街邊。
后一輛奔馳轎車的后座上,陳道低著腦袋,揉著額頭,低聲說道:“腦袋還是不清醒,安眠藥的藥勁真強。”
洛倫茲少尉好心地規勸陳道:“我們在這里先休息一段時間,然后再進去。”
陳道揮揮左手,打斷了洛倫茲少尉。
“不,我趕時間,如果拖得太久,勒布元帥只能遵守命令讓部隊開拔,把道具給我。”
見陳道執意要行動,洛倫茲少尉只好打開隨身攜帶的行軍水壺遞給陳道,又摸出一個高腳玻璃杯。
陳道弄行軍水壺的蓋子,湊到鼻子下聞著水壺里散發的味道。
“伏特加的味道還是那么的難聞,今天之后,我永遠不會再喝伏特加了。”
陳道說完,抬手給自己倒了半杯酒,皺著眉頭喝了下去。
半杯酒下肚,陳道舔舔嘴唇,感受著酒勁慢慢涌上頭部。
“不行,力道不夠,還得再來半杯。”
反復兩次,總計喝了三個半杯,足有半斤伏特加,陳道才將酒杯遞給洛倫茲少尉。
“現在可以了,我們出發,去跟那醒徒算賬。”
洛倫茲少尉看了眼陳道,就見陳道滿面潮紅,雙眼發直,全身散發著一股驚人的氣酒)勢氣)。
看到陳道一副要找茬收拾人的架勢,洛倫茲少尉立刻想起自己正在打土豆皮的三位老戰友。
這是有人要倒霉了,不知道總督大人又要用什么新方法折磨人。
明知道陳道的目標不是自己,洛倫茲少尉還是感到忐忑不安,感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坐在前座的司機似乎也感受到什么,斜著眼睛,不停通過后視鏡看向陳道。
轎車暢通無阻通過衛兵的檢查,開進最高統帥部。
最高統帥部寬敞明亮的作戰指揮部里,縣勒正在聽哈爾德講解即將發動的莫斯科攻勢,戈林從醫院歸來,也站在一邊傾聽。
“我的建議是這樣,12集團軍以及羅馬尼亞第三集團軍進攻克里米亞,準確的說是監視克里米亞方向的蘇軍,不要讓他們在莫斯科戰役期間給我們添麻煩。北方集團軍群的任務是圍困列寧格勒,同時給沃爾霍夫方面軍施加壓力。
中央方面,等第三裝甲集團軍的部隊回歸后,我建議先由中央集團軍群擔任主攻,在維亞茲馬與布良斯克一線打一次殲滅戰,然后第三裝甲集團軍進攻加里寧,第一與第二裝甲集團軍進攻奧廖爾與圖拉一線,古德里安將軍指揮的第五裝甲集團軍則進攻頓河畔羅斯托夫。
俄國人的中央方面軍被殲滅后,斯大林沒有足夠的力量傭烏克蘭與莫斯科兩條戰線的進攻,我們一定可以在入冬前拿下莫斯科。”
對哈爾德的講解,縣勒聽得津津有味,戈林卻是心不在焉。
再一次看向手表,戈林看到手表的指針指向兩點整,算算時間,海因茨也快到了。
仔細的回顧了那封信中的內容,戈林不動聲色地挑起眼角,看向哈爾德。
如果那個計劃可以順利進行,這位陸軍總參謀長的任期,已經進入倒計時。
“赫爾曼,你在想什么?說說你的看法。”縣勒問道。
戈林很是謙虛,微笑著說道:“我對陸戰不在行,就不亂發表意見了,免得打亂哈爾德將軍的思路。”
哈爾德上下打量戈林,這位帝國元帥竟然難得地沒有搗亂,真是難得。
然而戈林隨后的一句話,立刻打消哈爾德的看法。
“海因茨說他在北方集團軍群的任務已經完成,很快就會回來。我想以海因茨的智慧,一定能對莫斯科會戰提供一些中肯的建議。”
“海因茨終于要回來了,一個多月沒有看到他,我很是想念他。”縣勒由衷地說道。
“報告,羅森將軍到了,他請求進來。”
“這么快,快讓他進來。”縣勒興奮地對門衛說道。
陳道的身影很快出現在縣勒的面前。
縣勒微笑著看陳道向自己敬禮,笑著說道:“海因茨,你在北方集團軍群干的不錯。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說服曼納海姆元帥的?”
陳道板著臉,先是冷冷地瞪了哈爾德一眼,隨后說道:“憑我的人格魅力。我聽說我們下一個目標是莫斯科,關于這次戰役,我有個問題。”
縣勒還以為陳道要開動他智慧的頭腦,為進攻莫斯科獻計獻策,興奮地說道:“你問。”
陳道盯縣勒說道:“是誰提議要進攻莫斯科的?是元首您個人的意思?還是其他的什么人?我記得,我們最初的計劃,是先攻占烏克蘭與列寧格勒,明年再攻打莫斯科。為什么突然更改計劃?”
縣勒沒有回答問題,而是抽抽鼻子。
他不喝酒,對酒味極其敏感,一股強大的酒氣隨著陳道的問題撲面而來。
“你喝酒了?”縣勒問道。
“是啊,東線很冷,所以我喝了點酒暖暖身體。您的問題我回答完了,現在請你回答我的問題,我親愛的元首。”陳道說道。
縣勒察覺出陳道語氣中蘊含的怒氣,試探著問道:“是誰提議進攻莫斯科,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我必須確定究竟是誰要將我們偉大的事業導向失敗?我必須確定究竟是誰是叛徒?”陳道瞪著縣勒說道。
戈林見好戲上演,急忙跳出來拉偏架。
“海因茨,注意你的言辭,你是在和元首說話,元首怎么可能是叛徒,你喝多了吧?”
陳道說出所有醉漢的口頭禪。
“我沒喝多,我清醒的很,既然不是元首,那是誰,難道是你?”
“不是我。”戈林說道。
見陳道惡意的目光再次轉向自己,哈爾德微仰著著下巴,毫不示弱地與陳道對視,主動承認道:“羅森將軍,是我提議元首去攻打莫斯科的。”
“我就知道是你這個叛徒、內奸、國賊,你和你背后的那群人終于忍不坐出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什么打算,你們無非是慫恿元首去打莫斯科,然后讓我們遭受一次拿破侖式的慘敗,趁機削弱元首的威望,達到你們篡權的目的。”陳道指著哈爾德,絲毫不給哈爾德留面子。
嗯?縣勒眉毛挑動,目光在陳道與哈爾德之間轉了幾個來回。
哈爾德和他背后的那群人都是些什么人?
海因茨的話里似乎是隱藏著驚人的內幕。
縣勒沒有制止陳道無禮的舉動,冷冷地旁觀,看事態究竟會發展到那個方向。
“胡說八道,我的身后沒有任何人,我的身后只有德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勝利。”哈爾德被陳道成功激怒,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語調。
“羅森將軍,哈爾德將軍勸說元首去攻打莫斯科,完全是為了國家利益,是為了眷結束對俄國的戰爭,你不要亂猜疑。”布勞希奇解釋道。
陳道指著哈爾德的手指抖個不停,讓縣勒直覺地想起自己的左手。
陳道緊咬牙關,面容扭曲,右手抖個不停,大聲說道:“為了保持國內的穩定,我對你們做的那些骯臟的事情裝作沒看見,可是現在,你們終于露出你們國賊的真面目,我也沒有必要再給你們留情面了,你們這醒徒,必須接受國家的審判。”
這里面絕對有內幕,而且是自己不知道的內幕。
德國國境內竟然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能容忍,絕對不能容忍。
縣勒心中噴出一股股怒火。
戈林的關注點卻在另一方面。
陳道此時不僅是手指,竟然全身都跟著顫抖,左手還捂著自己的心口,很是有一種痛心疾首,怒氣爆發的架勢。
影帝啊,真是影帝啊,這架勢弄得跟真的似的。
自己以后是不是要為他設計個電影節,場地就設在柏林,就叫柏林電影節好了,至于最高獎項,就叫金熊獎好了。
柏林電影節的第一任最佳男主角必須是海因茨,我要親手頒給他金熊獎。
戈林在那里發散思維,做頭腦風暴,卻不知道陳道此時正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無邊的黑色一浪接著一浪撲向陳道雙眼,心臟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捏住,幾乎停止跳動。
這是怎么了?
陳道緊依關,強打精神,克制著痛苦,指著哈爾德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現在就揭露你”
縣勒陰鷙的目光鎖定陳道,等著聽陳道即將說出的真相。
然而他看到的卻是陳道收回右手,變成雙手捂著心口,閉眼咬牙。
幾秒種后,縣勒眼睜睜地看著陳道身體椅晃,一頭撲倒在地圖桌上,又軟綿綿地滑落地面。
房間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詭異的一幕震驚了。
這是什么狀況,約定好的計劃里沒有這個環節?難道是臨時加演的戲碼?戈林頭腦一陣發蒙。
哈爾德反而是最先反應過來。
“元首,羅森將軍可能是酒精中毒了,我們是不是先找個大夫給他看看?”
“趕快叫大夫,搶救羅森將軍。”一直在邊上看戲的凱特爾跟著說道。
戈林此時也反應過來,焦躁地喊道:“快去叫大夫。”
作戰指揮室里一陣混亂,陳道被擔架抬了出去,縣勒板著臉沉默了幾秒鐘,忽然說道:“現在休會,赫爾曼,你跟我來。”
兩人走進縣勒的辦公室,縣勒劈頭問道:“赫爾曼,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和海因茨事先串通好的?”
戈林矢口否認:“你在說什么,我不明白。”
“你們兩個是不是反對莫斯科戰役,才串通好了演這么一出戲來欺騙我。”
“沒有,沒有欺騙,我為什么要欺騙你,以我們和你的關系,完全可以直說。”
“好,你告訴我,海因茨說的,哈爾德和他身后的那群人究竟是誰?他們究竟想干什么?”縣勒問道。
“我不知道,我也想知道海因茨要說什么。”
縣勒被戈林一問三不知的態度徹底激怒,對著戈林咆哮道:
“你們太不像話了,我才多長時間沒有見到海因茨,他就變成這個樣子,竟然還酗酒,現在倒好,直接喝到病床上。你不認為你有責任嗎?”
戈林也被激怒了,怒視縣勒喊道:“海因茨變成這個樣子難道是我的責任?真正的責任人是哈爾德,是布勞希奇,還有你。”
縣勒見戈林竟然敢反駁自己,怒氣值瞬間暴漲一倍,指著戈林正要說話,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滾開,不要煩我。”縣勒對著房門喊道。
誰知屋外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聽到,反而用更大的動作敲門。
“進來。”戈林不想再和縣勒吵架,對著房門喊道。
房門打開,走進來的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是最高統帥部醫務春責人,門格勒醫生。
門格勒醫生先是向縣勒行了一個舉手禮,隨后飛快地說道:“我的元首,關于羅森將軍的查我需要向您匯報。”
縣勒和戈林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
“他怎么樣了?”縣勒問道。
“經過我的初步診斷,羅森將軍是中毒了。我已經幫羅森將軍叫了救護車,把他轉到夏里特醫院進行搶救。”
縣勒說道:“果然是酒精中毒,他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門格勒醫生的表情瞬間變得很奇怪。
“我的元首,我剛才說的是中毒,不是酒精中毒。”
看著驚訝的縣勒與戈林,門格勒醫生接著說道:“羅森將軍現在出現了心跳減慢,呼吸困難等休克癥狀,情況很危險,你們最好要有點心理準備。”
縣勒的目光從門格勒身上轉向戈林,兩人四目相對。
無聲的壓抑中,縣勒眼中燃燒的怒火愈加旺盛,戈林則相反,眼中的神采越來越微弱,肥碩的身體軟綿綿地向后倒去 “赫爾曼元帥先生)赫爾曼元帥先生)”
縣勒和門格勒醫生驚叫著撲向戈林。
短暫的幾分鐘時間里,兩輛救護車沖出最高統帥部,飛馳向夏里特醫院。
“通知希姆萊,讓他帶蓋世太保到夏里特醫院向我報道。”
縣勒扔下一道命令,走出房門。
很快,縣勒的車隊沖出最高統帥部大樓,開向夏里特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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