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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強渡阿格龍河(四)

  天空中,一顆照明彈以杰出的奉獻精神,燃燒了自己,照亮了夜空。

  釋放了自身攜帶的全部能量后,這顆照明彈完成了自身的歷史使命,永遠地消逝在夜空,他負責的轄區重歸黑暗。

  就在這一刻,尼采上尉一個健步沖出樹林,在諾貝爾上尉等人的矚目中,彎腰沖過一段河岸,抵達他的目的地,斷裂的橋面。

  撲倒在地,尼采上尉動用雙肘和雙膝,敏捷地匍匐前進到大橋的斷裂處。

  這處斷口正是諾貝爾上尉引爆兩個歌利亞遙控坦克后留下的紀念。

  順著斷口處河岸的斜坡,尼采上尉溜下河中,踏過河水跑到橋墩后面。

  看到尼采上尉緊貼在橋墩邊緣,探頭觀看河對岸的動靜,諾貝爾上尉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只要能夠成功抵達橋墩,偷渡行動等于成功了一半。

  果然,他看到尼采上尉隱藏在橋墩后面的黑暗中,耐心的觀察了一陣對岸的動靜,隨后一個猛子扎進齊腰深的河水中。

  大約三十秒鐘后,阿格龍河對岸,一個人影鉆出水面,緊貼在陡峭的河岸邊,似乎還向諾貝爾上尉所在的方向揮舞拳頭。

  諾貝爾上尉興奮地對著尼采上尉的拳頭,也不管他是否能夠看到。

  尼采上尉向身后的黑暗揮舞過拳頭,隨后在河岸上又抓起一把泥土抹在臉上,被河水沖洗干凈的面龐再次遮蔽在灰暗中。

  沿著河岸向阿格龍河下游走出大約十五米遠,尼采上尉手腳并用,悄悄爬上河岸。

  這里是他精心挑選過的登岸地點,岸邊有一溜七八棵沿著河堤并列生長的柳樹,柳樹與柳樹間還有齊腰高的灌木,灌木后面是一條五米多寬的河堤路,路對面是一小片住宅區。

  伏在灌木叢后面,尼采上尉瞇著眼睛,仔細觀察足有兩分鐘。

  這時,他的身邊已經多出八個人影。是剛過河的八名士兵。

  九個人靜靜地觀察一陣后,尼采上尉依舊是身先士卒,第一個鉆過灌木叢,又沖過河堤路。縱身滾到距離河堤路最近的一棟二層樓房邊。

  靠在墻邊,尼采上尉輕撫著自己的心窩,清楚地感受到心臟咚咚的跳動,掌心里全是粘濕的汗水。

  全部的偷渡行動中,剛才的那個動作是最關鍵的一步。走過這一步,偷渡行動已然成功百分之九十,下面的行動要將偷渡行動的成功率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九,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一,就不是靠人力能夠把握的,只能交給幸運女神來決定。

  又有兩個士兵沿著尼采上尉前進的路線,抵達墻邊。

  尼采上尉抬起頭,看看二樓的兩個窗口,略一思索就選擇了左邊的一個。

  對兩個士兵打出幾個手勢后,尼采上尉脫掉皮靴。將兩只皮靴上的鞋帶系到一起,掛在自己脖子上,隨后踩在兩名士兵的手掌心,在兩名士兵的托舉下,側貼到二樓窗戶旁。

  豎起耳朵,屏住呼吸,尼采上尉仔細傾聽了一陣窗內的動靜后,毅然轉身,扒住窗臺翻進屋內。

  翻進房間后,尼采上尉略一打量。發現這個房間是一間書房。

  光著腳踩在地板上,尼采上尉如同一只行走在暗夜中的貓科動物,閃身貼到房門邊的墻壁上。

  貼在門板上,尼采上尉靜聽門外的動靜。隨后返回窗邊,拿出一個手電筒,去掉密封裝置,對著河對岸晃了晃。

  很快,阿格龍河對岸響起迫擊炮的開火聲,四枚迫擊炮彈接連落到北面的一處房屋上。很快,尼采上尉又聽到PAK40清脆的開火聲。

  北側毗鄰的房屋瞬間在猛烈的炮火中化為廢墟,硝煙和煙塵彌漫在空中。

  蘇軍的反擊速度很快,河岸深處爆出一團團火光,炮彈接二連三地飛過阿格龍河,落入德軍陣地。

  蘇軍的反擊引起更多的德軍炮兵開火,尤其是迫擊炮。

  在河岸炮聲響起的瞬間,尼采上尉沖到書房門前,輕輕轉動把手將房門拉開一條細小的縫隙,先是窺聽了幾秒鐘,接著一閃身鉆出房門。

  越過兩間空蕩蕩的房間,尼采上尉來到正對河岸的房間門前。

  兩個蘇軍士兵正貼在窗戶墻邊,伸著腦袋觀察北面被硝煙和煙塵覆蓋的住宅,嘴里還在探討著什么。

  如果尼采上尉能夠聽懂俄語,他會聽出兩個蘇軍士兵嘴里說的是:“一定是維克多他們不小心暴露了,這么猛烈的炮火,維克多他們班肯定全完了。”

  “該死的德國人,我們也要小心,不要提前暴露。”

  兩個士兵正說著,個子高的那個士兵眼角的余光似乎察覺了什么,忽然扭頭看向房門。

  “維塔利耶,是你嗎?”

  回答他的是一道寒光,一把刺刀旋轉著飛向他,正釘在他的喉嚨上。

  捂著脖子,高個子的蘇聯士兵想要喊叫,卻只發出一陣雜亂無章的音符。

  身體軟到前,他看到了第二道寒光。

  他的戰友也享受到和他相同的待遇。

  大步沖上前,尼采上尉拽住矮個子的士兵,將他幾乎倒翻出窗外的死尸拉回窗內。

  溫柔地將矮個子士兵的尸體放到地板上,尼采上尉攥住刺刀的把手,狠狠地旋轉了九十度。

  在尸體上蹭干凈刺刀上的血跡,尼采上尉收回兩把仍舊散發著血腥味的刺刀。

  將兩具尸體拖到房間的角落,踢了踢地上的一挺捷格加廖夫輕機槍,尼采上尉抹抹頭上的汗水。

  摸了兩把頭上的汗水,尼采上尉臉色一變,閃身躲到屋門處的墻邊。

  就聽外面傳來一陣喊叫聲。

  不懂俄語,外面的喊叫對尼采上尉來說只不過是雜亂無章的音符。

  他只知道,有人正在接近。

  緊貼在門邊的墻壁上,尼采上尉靜靜地計算著敵人的距離。

  就在那個身影闖進房間的一剎那,一只大手從背后繞過他的脖子,狠狠地捂在他的嘴巴上。

  沒等那個蘇軍士兵搞清狀況,冰冷的刺刀已然劃破他的喉嚨,溫熱的鮮血噴泉般噴出。

  直到那個士兵停止抽搐,尼采上尉才扶著他的尸體。將他慢慢放倒在地板上,和另外兩具尸體作伴。

  確定二樓的敵人已經肅清,尼采上尉右手拎著刺刀,左手握著手槍。悄悄沿著樓梯走向一樓,

  一樓很安靜,沒有說話聲,也沒有呼嚕聲,應該是沒有人。

  確認這棟樓房里只有這么三個蘇聯士兵。尼采上尉放心大膽地穿上皮靴,走到一樓窗戶邊,透過沒有玻璃的窗戶發出信號。

  很快,兩個身影先后翻進窗內,不久之后,房間里又多出六個人。

  尼采上尉迅速將目標放在北面的那棟房屋上。

  那棟房屋剛剛作為吸引蘇軍注意力的目標,被諾貝爾上尉用炮火洗禮過,已然化為危樓,應該不會有蘇軍士兵駐守。

  返回河堤路,利用河堤路上的灌木做掩護。尼采上尉帶著兩個士兵匍匐前進,逼近到那棟房屋。

  遭受破壞專家諾貝爾上尉的毒手后,這座樓房四分之三的屋頂被掀掉,二樓正對河岸的一面墻壁幾乎全部消失,一樓的墻壁上也多出一個直徑接近兩米的洞口,破碎的磚石堆滿地面。

  踩著碎磚石,尼采上尉悄悄摸進這棟似乎隨時都會倒掉的危樓,果然沒有發現一個人。

  正如自己預料的那樣,這棟樓已經被蘇軍放棄,傷員和死尸應該是被帶走了。

  占據了第二個據點后。尼采上尉看看天空,此時阿格龍河兩邊的冷炮運動,依舊在進行。

  幾乎每一秒鐘,都有人影從水中冒出。緊貼到蘇軍控制的河岸。

  河堤路上的灌木叢邊,已經藏滿了全副武裝的德意志士兵,足有近百人之多。

  一番手電筒信號聯系之后,身后負責提供火力支援的諾貝爾上尉找到新的破壞目標,位于第一棟被占領的樓房南側的那棟民宅。

  連番的炮火聲中,那棟民宅面目全非。正對河岸的一面幾乎全部坍塌。

  灰暗的夜色中,尼采上尉在第一棟被占據的樓房中,清楚地看到有兩個人影沖出廢墟,瘋狂地逃向后方。

  諾貝爾上尉的炮火引來蘇軍更大規模的反擊,阿格龍河兩岸,炮兵開火時的火焰無時不在閃耀。

  等蘇軍士兵返回廢墟,帶走廢墟里的傷員和尸體后,一個班的德軍順勢占領了僅剩下半邊的樓房,突擊隊成功拿下第三個據點。

  躲在第一棟樓房里面,尼采上尉的汗水染濕了軍裝,借著微弱的光線,他看看手表。

  十二點二十七分。

  下一個目標,究竟放在哪里好?

  是繼續向縱深進攻,奪取建筑物,直到被蘇軍發現為止。

  還是繼續沿著河岸行動,擴大占據河岸的面積?

  手表的秒針滴滴答答地跳動,當時間指向十二點三十分時,一場意外的發生,趕走了尼采上尉的猶豫。

  阿格龍河河岸深處,距離河邊三四百米的地方,建筑物的墻角邊,灌木叢中,五花八門的建筑里,到處都是蘇軍步兵的身影。

  步兵們端著沖鋒槍、步槍和輕重機槍,炮兵們蹲在各種步兵炮、加農炮和迫擊炮邊,所有人都在靜靜等待戰斗的開始。

  步兵身后更遠的樹林里,傳出陣陣有規律的震動聲,那是上百輛各式各樣的輕重坦克發動機發出的鳴叫。

  車長們半個身子露在炮塔外面,東張西望,更多的卻是抬頭看天,等待約定好的信號。

  大街小巷的步兵群中,瓦斯基上尉抱著心愛的沙沖鋒槍,蹲在四個傳令兵中央,一邊抽煙,一邊打量西方的夜空。

  將香煙咬在嘴里,舉起望遠鏡,瓦斯基上尉的視線在夜空里轉來轉去,很快便找到要找的目標,兩架蝌蚪型的飛機。

  夜晚的光線限制了交戰雙方戰機,尤其是戰斗機的發揮,卻給了德國人那種蝌蚪形狀,而且能夠懸停在天空中的飛機露面的機會。

  沒有蘇聯戰斗機的威脅,這些蝌蚪形狀的飛機游走在德軍建筑群上空,借助照明彈的光亮,嚴密監視蘇軍控制城區的動靜。

  正是為了避開這兩架偵察機的監視,瓦斯基和他的戰友們才被迫隱蔽在這里,否則,以他的看法,他此時應該停留的位置是河岸邊的建筑或者灌木叢,而不是這里。

  放下望遠鏡,猛吸幾口香煙,瓦斯基上尉將香煙按滅在地上,嘴里輕輕說道:“還有一分鐘。”

  手表的秒針飛快地轉過一圈,當時間指向十二點三十分的那一刻,遙遠的東方,茂盛的森林中,升起兩枚耀眼的紅色信號彈。

  一瞬間,連綿的閃光撕裂了黑暗的大地,各種大口徑火炮噴吐出火舌,被德國空軍壓制了整整一天,戰爭之神們終于發出憤怒的吼叫。

  曳光彈劃過天空,悶雷般的呼嘯聲緊隨其后,壓路機一樣在蘇軍坦克和步兵們頭頂碾過,在步兵和坦克手們興奮的期盼中落入到德軍陣地。

  十幾秒鐘的時間,德劇控制的阿格龍河西岸已然化作一片火海,沖天而起的硝煙和煙塵化為烏云,遮蔽了天上的星光。

  伴隨著隆隆的炮聲,深不可測的森林中猛然傳出怪獸的吼叫,宛若有獸群暴動。

  上百輛嚴陣以待的坦克車內,發動機的轟鳴聲同時提高了一個量級。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鋼鐵巨獸們沖出森林,或是沿著街道,或是一路碾壓著礙事的灌木叢,浩浩蕩蕩地沖向河岸。

  每一條街道兩邊的建筑旁,蘇軍步兵們沒有了之前的懶散,卻而代之是興奮、躁動與躍躍欲試。

  放過身后街道上駛來的坦克,端著武器,蘇聯步兵們排成兩隊,緊跟在坦克身后,一同沖向河岸。

  瓦斯基上尉夾雜在步兵隊列中,一邊前進,一邊督促身邊的部下加快腳步,不要掉隊。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穿過城區的街道,瓦斯基上尉終于看到目的地,那條只有二十米寬的小河。

  只要跨過這條河,德國人就完蛋了。

  但愿炮兵的同志們,能給自己留下幾個活著的德國人,尤其是那個波蘭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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