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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出腳與出手

  海面上波濤隨著微風微微起伏。

  比睿號戰列艦乘風破浪,很快便趕赴檢閱地點。

  現場海面早已分布著各種大小艦船,日本和各國的受邀記者散布在這些船只上,架起攝像機和照相機,準備記錄日本海軍的英姿。

  陳道手扶欄桿,伸長脖子,貌似在遙望遠處海面的日本戰艦,卻在偷偷觀察左側汪大漢奸三人的舉動。

  竟然還有一個女人,難道是他老婆?陳道暗自猜測。

  五六分鐘后,比睿號戰列艦抵達閱兵地點,減慢速度放下船錨。

  很快,擴音喇叭里傳出司儀宏亮的聲音,閱兵式第一項儀式,升國旗,奏國歌。

  一陣抑揚頓挫,低沉的合唱飛出喇叭,籠罩在甲板每一個人身上。

  艦首旗桿緩緩升起白底紅心的膏藥旗。

  一首歌頌日本皇室千秋萬代的《君之代》,陳道聽的是淚流滿面。

  明明說好這次閱兵式是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一九四二年,為什么要在這辭舊迎新的喜慶日子放哀樂,不吉利啊,不吉利。

  陳道耐著性子聽完哀樂,等來閱兵式的第二項儀式,裕仁講話。

  因為沒有攜帶翻譯在身邊,陳道聽不懂喇叭里裕仁在說什么,想來無非是對日本海軍官兵的勉勵之詞。

  裕仁還算是體貼聽眾,貌似擁有無數內涵的講話很快結束。正戲隨即上演。

  九艘驅逐艦排成三個三角形,三個三角形又排成一個巨大的等邊三角行自比睿號戰列艦前駛過。每艘驅逐艦的側面甲板上,身穿白色水手服的日本水兵整整齊齊地背手肅立。接受裕仁的檢閱。

  裕仁站在高大的檢閱臺上,貌似高大的身軀挺得筆直,不停抬手向受閱艦船行禮。

  “喇叭里在說什么?”陳道無法忍受喇叭中嘰里呱啦的日語,忍不住向身后略通日語的洛倫茲少校問道。

  洛倫茲少校皺著眉頭說道:“廣播里是在介紹受閱艦船的名字,最前面的那三艘驅逐艦的名字有一艘叫雪風,一艘叫做野分,還有一艘的名字我聽不懂。”

  陳道感覺雪風的大名似乎在哪里聽說過。只是一時沒有想起來,便不再去想。而是專心致志地等待聯合艦隊主力艦的出現。

  驅逐艦之后是輕巡洋艦、重巡洋艦,隨后是戰列艦,陳道先后看到有六艘戰列艦在面前駛過。

  算上新入役的大和號,日本聯合艦隊此時應該擁有十艘戰列艦。如同陳道預料的那樣,大和號不在受閱艦隊中,應該是當做秘密武器被雪藏了。

  其他未出現的兩艘戰列艦應該是在執行任務。

  戰列艦之后就是陳道最為關注的航空母艦,遙望西方的海面,陳道看到六艘航空母艦。

  六艘航母以兩艘為一排,分作三排向比睿號附近駛來。戰列艦和航空母艦威武的身影在甲板人群中引發陣陣贊嘆。

  陳道斜眼看到左手邊的汪精衛三人對著海面指手畫腳,興高采烈地不知道在討論什么。

  看看周圍,甲板上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海面受閱的艦船上,陳道抬手對洛倫茲少校打個手勢。讓洛倫茲少校站到他的位置上。

  陳道閃身離開欄桿,走到汪精衛三人身后。

  巴赫少校和諾貝爾上尉、尼采上尉則站在陳道身后,將陳道與其他人的視線隔絕開。

  赤城號航空母艦右側船舷上。出木杉英才、野比大雄和古川小夫三人并排背手肅立,面向檢閱船比睿號戰列艦。

  雖然和比睿號戰列艦相隔有近二百米遠,出木衫仍舊是激動的全身發抖。

  遙望檢閱臺上裕仁那看不出高度的身影,出木衫喃喃自語道:“我終于見到天皇陛下了,天皇陛下真是英武。”

  他右手邊大約半米的地方,古川小夫聽到他的自語。跟著小聲說道:“我們在單冠灣集結了這么大的一支艦隊,我還以為我們要出征。沒想到是來接受天皇陛下的檢閱。不用出征真是太好了,可以過個好年。”

  “我倒是希望能夠出征,只有出征才能獲得功勛,才能獲得獎章,才能有機會受到天皇陛下的接見。”出木衫英才一臉的憧憬。

  “大雄,你為什么不說話?難道又在思念靜香?”出木衫見左手邊的野比大雄不說話,好奇地問道。

  “沒有。”大雄冷淡地說道。

  “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有人跳海了。”野比大雄悶聲悶氣地說道。

  出木衫與骨川小夫也看到對面比睿號的前甲板上,一個人影翻身飛出甲板,落向海面。

  “不是跳海,是失足落海。”骨川小夫說道。

  “你們說的都不對,他像是被人扔出來的。”出木衫斬釘截鐵地說道。

  比睿號的前甲板上此時已經亂成一團,汪精衛身邊疑似他妻子的女人哭喊著揪住陳道的大衣不放,汪精衛身邊的男人用日語高聲呼喊救命。

  陳道一臉茫然地盯著眼前又哭又叫的女人,他的身邊,巴赫少校四人目瞪口呆地盯著他。

  日防夜防,到底還是沒有防住,總督閣下病情竟然以這種方式發作?

  他們親眼看到陳道竟然從背后一腳將那個男人踹飛出欄桿。

  從甲板到海面,雖然摔不死,但是在冰冷的海水中也會凍個半死。

  他到底和那個男人有多大仇?多大冤?竟然下這種“黑腳”。

  巴赫少校這時才反應過來,總督閣下剛才說甲板上風太大。讓他們幫忙擋風。

  沒想到擋風是假,隔絕視線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陳道一臉無辜地盯著眼前的女人,裝作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很快。陳道身邊圍攏了一群人,站在檢閱臺上的裕仁也側過頭,看向陳道這邊。

  看到身邊圍攏的人群,雖然是寒冬臘月,巴赫少校四人頭上不禁沁出細密的汗水。

  這種嚴肅的公眾場合,總督閣下的行為完全稱得上是裸的謀殺,怎么辦?

  陳道卻很無辜地對來到他身邊的閱兵總指揮南云說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位女士忽然揪住我不放。我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南云隨后又通過翻譯問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的回答令他大吃一驚。他隨后皺眉向陳道問道:“這位夫人說是你把她丈夫推下船的,她說的是真的嗎?”

  陳道立刻拉下臉說道:“胡說八道,我為什么要推他下去,她這是栽贓。救人。趕快救人把人救上來之后,我們問問當事人,他到底是因為什么落水的?”

  南云一時為難起來,以陳道的身份和他的交情,事情的原委沒有搞清他也不敢得罪陳道。

  南云的反應還算迅速,他立刻派出水手下海救人,隨后又將陳道和汪精衛身邊的男女請進比睿號的會議室,讓甲板恢復秩序。

  東條英機很快出現在會議室,身后還跟著德國駐日本大使施密特。

  “到底是怎么回事?”東條英機沉著臉問道。

  陳道抱著胳膊不理東條英機。那個女人卻仿佛看到親爹般站起身,聲淚俱下地向東條哭訴陳道的惡行。

  陳道裝作聽不懂中文,只是一臉茫然地盯著那個女人和東條英機。

  因為昨天的過節。東條英機對陳道早已經是滿肚子怨恨,現在忽然聽說陳道施展暴行,受害的又是偽國民政府首腦汪精衛,心中的火氣再也按捺不住,當即沉著臉質問陳道:“總督先生,汪夫人聲稱是你把他的丈夫推下海的。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胡說八道,我沒有推他下海。更何況我根本不認識他,我為什么要推他下海?”

  陳道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道。

  陳道自認為說的是大實話,他真的沒有推汪精衛下海,只是很舒暢地踹了一腳而已。

  踹與推,很明顯是兩回事,這就是陳道的邏輯。

  陳道反問道:“他們是誰?首相先生難道不為我介紹嗎?”

  東條英機說道:“被你那位落海的先生是南京政府的行政院長汪精衛先生,這位是他的夫人陳璧君,這位先生是南京政府的行政院副院長周佛海先生。”

  陳道滿面憤恨,指著周佛海和陳璧君喊道:“你說他們是南京政府的人,你怎么可以這樣做?你這是對我裸的侮辱。”

  不僅是東條英機,就連施密特和巴赫少校等人也被陳道的過激反應嚇了一跳。

  “總督先生,你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時候侮辱過你?”東條英機問道。

  “首相先生,雖然你是一位軍人出身的首相,對外交禮節不是很懂,可是我仍然無法原諒你的過失。外交界有句名言,外交無新。

  你知不知道,德國政府承認的中國政府是重慶政府,對所謂的南京政府是不予承認的。今天,你竟然在這么重要的場合安排我和他們共同參加閱兵式,如果被有心人,尤其是新聞界人士看到,肯定會有人別有用心地宣傳,說德國政府想要拋棄重慶政府,承認南京政府的合法性。

  如果真的出現這種論調,你知道會給德國的外交造成多大的困境嗎?你有沒有一點外交界的常識?我要是知道他們在這條船上,我寧肯不參加這次閱兵式,也不會和他們同上一條船。”

  陳道怒視著東條英機說道。

  施密特大使敏感地發覺陳道冰冷的目光自他臉上掃過,心臟猛地一抽,聽到陳道斥責東條英機的話,心臟更是撲通撲通狂跳。

  自己真是太大意了,竟然忽略了這種細節問題,而且還是當著大名鼎鼎的“小舅子閣下”的面。

  施密特大使此時已經顧不得琢磨陳道為什么裝作不認識汪精衛,皺著眉頭想著怎么補救自己的過失。

  “首相先生,我現在以德國元首全權特使的身份,鄭重地向你提出抗議。在這條船上,要么我走,他們留下;要么他們走,我留下,你瘍一項吧。”陳道瞪著東條英機說道。

  東條英機瞬間被陳道的氣勢震懾住。

  事情怎么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他干咽了一口唾沫,目光在陳道和周陳二人身上來回逡巡,遲遲說不出話來,一邊是強大的盟友代表,一邊是日本一手扶持的忠實走狗,無論哪一邊都不能輕言放棄。

  趕走陳道,那是萬萬不能的;趕走汪精衛和周陳二人,又會寒了走狗的心,東條英機不禁左右為難。

  受害者汪精衛的到來拯救了東條英機,汪精衛裹著毯子,哆嗦著走進會議室。

  東條英機看到汪精衛如同看到救星,急忙走到面色蒼白的汪精衛面前問道:“汪君,你還好吧?”

  “我還好,謝謝閣下關心。”汪精衛結結巴巴地說道。

  “汪君,你還記得是怎么落水的嗎?”東條英機問道。

  汪精衛曳說道:“我只記得看到航空母艦開過來時,后背好像被錘子砸了一錘,人就飛出去了。”

  “是他,是他推你下去的。”陳璧君指著陳道尖叫道。

  汪精衛迷茫地看著陳道,陳道不滿地對東條英機說道:“首相先生,汪先生說他沒看到我推他下去,請你詢問他的夫人,還有周先生,他們的那只眼睛看到我推汪先生下海了?”

  東條英機只好讓翻譯詢問周陳二人,結果二人反而遲遲說不出話來,原因很簡單,陳道下黑腳的時候,汪精衛三人都背對著他,誰都沒有親眼看到陳道出腳。

  “我們的背后只有他還有他身邊的這幾個人,只能是他們干的,不會有別人?”陳璧君氣急敗壞地說道。

  陳道聽完翻譯,冷漠地盯著東條英機說道:“首相先生,你聽到沒有,他們誰都沒有看到,而且現在不僅是我,就連我的四個副官也成為嫌疑人,要不要我們去警察局錄口供?”

  東條英機當然不敢送陳道進警察局,只是看到可憐兮兮的汪精衛三人,又不忍心白白放走陳道。

  陳道毫不客氣地給東條英機的心頭插上一刀。

  “我看出來了,首相先生,你是不會趕走這三個人的,我不讓你為難,他們不走,我走。”

  陳道說完抬腿邊走,走到會議室的正門,恰好看到南云忠一要進門。

  “南云將軍,麻煩你準備一艘快艇送我上岸,或者通知歐根親王號和俾斯麥號來接我,這個地方,我一分鐘都不想多呆。”

  大約兩個斜后,東京港的碼頭上,山本五十六和南云等人,目送歐根親王號和俾斯麥號的身影漸漸遠去。

  山本五十六背著手說道:“命令傳下去了嗎?”

  “我已經對那兩個在艦橋上的目擊者下達了封口令,他們不會亂說的。”南云說道。

  “中國有句古話,叫難得糊涂。這件事與我們無關,我們就難得糊涂吧。”山本說道。

  “我明白。”

  “后天,你就要出發了,帝國的命運在此一戰。我不為你送行了,祝你一路順風。”山本五十六說道。

  十二月十四日早上六點整,“赤城號”、“加賀號”、“蒼龍號”、“飛龍號”、“翔鶴號”和“瑞鶴號”六艘航空母艦,“比睿號”和“霧島號”兩艘高速戰列艦,在兩艘重巡洋艦,一艘輕巡洋艦,九艘驅逐艦,三艘潛艇和八艘油船的伴隨下拔錨啟航,悄悄消失在波濤洶涌的北太平洋上。

  繼陳道向汪精衛出腳后,日本決定對美國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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