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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八 鷓鴣鎮

  (努力構思,力圖為兄弟們奉獻一場精彩的戰爭,雙方大將斗智斗勇。大家能想到連子寧的計劃么?本章可是有許多地方都暗藏玄機哦······)

  他還沒說完,海日查蓋就已經打斷了他的話,一聲冷笑:“什么財物無算,你帶回來的那玩意兒值幾個錢兒?”

  哈不出瞪了他一眼:“閉嘴!”

  擺擺手示意慶格爾泰接著說。

  慶格爾泰就像是沒聽到海日查蓋的挑釁,繼續道:“我審問了很多人,已經得到了確切消息,五天之前,遼北將軍楊學忠下令把兀者后衛和兀者右衛所有的財物、壯丁、美女以及一切值錢的東西都搬到兀者衛去,現在持續了五天,已經是進入尾聲了。”

  “也就是說,兀者右衛也是這個樣子了?”哈不出臉色陰沉的問道。

  “甚至更差。”慶格爾泰實話實說:“兀者右衛搬得更早。”

  哈不出臉色越發的難看了。

  對他來說,固然是因為忍不住巨大的誘惑而跳入了這個群雄亂戰的漩渦,但是如何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原來制定的計劃的乃是暫時不去招惹那些實力強橫而且兵力集中的勢力--比如說阿敏,比如說白蓮教。不是說打不過,只是就算打得過又能如何?兵力損失慘重,得不償失,而且福余衛沒有強到同時和雙方開戰的地步,這樣一來,還要提防著這邊兒兩敗俱傷的時候被人給摘了桃子。

  如此一來,可以選擇的目標就很少了,確切的說,就只剩下了楊學忠一個。

  他本來打算是先攻下防守較為薄弱的兀者后衛和兀者右衛,先大肆劫掠一番,能撈多少撈多少,暫時把給壓抑許久的族中貴族給安穩住,然后在靜觀其變·徐圖大計。卻沒想到,楊學忠這一招兒把他的計劃全都打亂了。

  打仗都是有個戰略目標的,一個戰略目標實現了才能進行下一個,他計劃中攻略兀者后衛、兀者右衛這兩地的戰略目標就是先撈回本兒來·同時穩住貴族和士兵。而現在這兩個目標一個沒達到,這就要出問題了,畢竟士卒們是為了劫掠為了撈好處而來的,進了城之后沒撈到什么東西,消息傳開之后軍心士氣浮躁沮喪之極。

  海日查蓋卻是哈哈笑道:“父汗,這有什么好擔心的?咱們去打兀者衛就是了!那楊學忠把另外兩衛的金帛女子都收入一處,倒是省了咱們的力氣了·只要是把兀者衛拿下,那些東西豈不是都落在了咱們手里?”

  他的建議引得一群將領都是附和,沒能撈到多少東西,他們很是不甘心,因此求戰欲望也是分外的強盛。

  哈不出卻是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都給老子閉嘴!”

  他指著海日查蓋罵道:“海日查蓋,你這個有勇無謀的笨蛋,你有沒有想過咱們如果去攻打兀者衛的話·距離咱們距離還不到的六十里的阿敏會怎么辦?他會不會坐視咱們攻破喜申衛?到時候咱們腹背受敵,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這個蠢貨!”

  海日查蓋啞口無言。

  眾人噤若寒蟬。

  “先派人截擊明軍的隊伍,能撈多少撈多少·然后去兀者右衛把那里值錢的都給弄來,咱們就駐扎在這兒,靜觀其變。”

  哈不出冷冷的丟下一句話,拂袖而去。

  阿里者衛,城中黑煙四起,大火熊熊,不斷有建筑被烈焰吞噬。慘叫之聲、求饒聲、痛苦的呻吟聲、施暴者的笑聲不絕于耳,無數的女真軍兵從城墻上的幾個大口子沖了進去,在里面盡情發泄這自己的怒火和欲望。

  阿敏站在大營高高的望樓上,面陳似水。

  沒錯兒·阿里者衛是拿下來了,但是卻不是當天拿下來的。而是在他下達了總攻命令的第三天,塔山衛被攻破的第六天。

  那些大明潰軍,又是支撐了整整有三日之多,才耗盡最后一滴骨血,終于是抵擋不住·被殺進城中。

  而阿敏付出的代價也是極為慘重的,漢人奴兵死傷超過六萬,如果不是有女真人的狼牙棒和利箭在后面督陣,只怕這些漢人奴兵早就崩潰了。

  對于這些漢人奴兵,死多少阿敏都不會憐憫,沖著抓漢人把他們稍微操練一下就是了。但是問題是,戰局錯過了啊!

  就在剛才,阿敏受到了探子密報,今日早間,福余衛數萬騎兵出現在兀者后衛之外。

  他們終于也忍不住出手了!

  這三天的時間,使得一個千載難逢的戰局一瞬即逝。

  三天之前,兀者衛人心惶惶,兵力分散,還沒做好任何的準備,可以輕易拿下。

  而三天之后的今日,兀者衛已經是兵多將廣,物資充盈,人人皆有死戰之心,更重要的是,福余衛大軍到來,在一邊虎視眈眈!只要是他們在一日,阿敏就不敢冒險攻略兀者衛。一旦前后受敵,則后果不堪設想。而福余衛一旦逮到機會的話,是絕對不會跟他客氣的。

  所以阿敏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攻不能攻,這般退回去,又是很不甘心。

  望樓那木頭粗粗釘成的臺階上傳來了嘎吱嘎吱的呻吟聲,一身是血的俺巴孩走了上來,大聲道:“阿敏,那些明軍投降了,基本上都帶傷,有的還殘廢了,下面的人統計了一下,一共有三萬,咱們怎么處置他們?”

  他對待阿敏還是那般大大咧咧的,看似毫無變化,只不過心里怎么想的,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阿敏眼中掠過一抹殺氣,冷著臉沉吟片刻,從牙齒縫兒里蹦出四個冷厲的字眼兒:“全部坑殺!”

  “全部坑殺?”

  嗜血強悍如俺巴孩,也是不由得嚇了一跳,心里一個哆嗦,這可是三萬條人命啊!

  “怎么?還要我再說一遍?”阿敏冷冷的瞧著他問道。

  “是,我這就下去傳令。”

  俺巴孩忍住心中怒氣,露出恭順的姿態,哈了哈腰下去了。

  阿敏沒注意到他的一絲異樣,他瞧著遠處正在痛楚呻吟的阿里者衛·大聲道:“傳令下城中滅火,把死人都拉到城外偏僻處埋了,大軍進城·F整!”

  陰差陽錯之下,由于對對方的忌憚,以至于福余衛和阿敏所部都是不敢首先對兀者衛動手。

  因此一駐兀者后衛,一駐阿里者衛,雙方相聚六十里,竟是對峙起來。

  一時間,遼北將軍轄地竟是戰事停歇·白蓮教、明軍、女真人、福余衛,四方勢力形成了一個短暫的平衡。

  只是這平衡,是終將要被打破的。

  只看是誰來攪動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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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五十三年四月十八日,武毅軍大軍到達奧里迷站。

  當地官員早就接到連子寧命令,征調船只千余艘,運送大軍過河。只不過武毅軍水上力量的缺失還是暴露無遺,盡管地方官員已經是竭盡全力,甚至把上下五百里河段的所有船只都征調過來·還是不敷使用。

  四個步兵軍每個軍兩個衛合計為一萬三千六百人,五個騎兵軍每個軍兩個衛合計為一萬兩千人,其中第五軍第六軍都是一萬一千二百人·親衛營萬余騎兵外加一個炮兵千戶所。一共接近十三萬大軍足足用了兩天的時間才橫渡松江,于二十日凌晨,終于是渡過了松花江。

  渡江之后,武毅軍前進二十里,于鷓鴣鎮安營駐扎。

  這座小鎮位于江邊,以北乃是大片的密林深山,此地盛產各種珍稀鳥類,因而得了這么一個名頭。這年頭兒天下太平,正是繁榮盛世,那些王公貴族·富家子弟,走狗玩鳥兒的不知凡幾。這里盛產的鳥類,要么乃是珍稀,要么就是猛禽,甚至海東青都有產,因此每年都有許多的關內商賈來此收購。這小鎮也是因此繁華起來·鎮中百姓都以此為生,雖說這珍稀鳥兒不是那么好抓的,但是只要是抓一只來就足夠家中老小吃用三四年的。

  這買賣也是穩賺不賠。

  因此這鎮子很是繁華,足有上千戶人家,方圓二三里,跟個小城也似。

  只不過這般富庶的地方,自然也是逃不過白蓮教的洗劫。

  洗劫過后,一片焦土。

  士卒們到達之后,自然便是安營扎寨,對于這些旱鴨子來說,坐船渡江本就是個體力活兒,渡江之后又是數十里的急行軍,身體也是疲累,是以連子寧下令各軍扎營之后便即休整。至于巡營,放哨,斥候偵騎之類的差事,自然是不用他操心,自有手下將領們安排。

  這會兒連子寧一行人被幾十個侍衛簇擁著,正自行走在這斷壁殘垣之中。

  這里明顯是有被燒過的痕跡,屋頂基本上都是給燒光了,只剩下半截的破爛土坯墻和漆黑的梁柱,在地上還有大量黑色灰色堆積的余燼,其中白骨尸骸不知凡幾。便是在大街上走著,若是一不小心的話,還能踢到一塊頭蓋骨或者是其他什么部位的骨頭。

  真真不知道此處到底是死了多少人。

  到處都是一片斷壁殘垣。

  戰爭之殘酷,只有身在其中才能真正體會得到。

  崔婉容雖然身世甚苦,因此養成的性格也是心狠手辣,做事果決,但是卻是未曾見過這等大場面。一路走來,她的臉色已經是極為的難看。路過一處大宅,透過房屋上的大洞能夠看到里面層層疊疊的堆滿了尸體,怕不得有三五十具之多,這些尸體都是身體蜷縮著,跟一個巨卵也似,形容凄慘無比,詭異無比。

  崔婉容終于再也忍不住,嘔的一聲,跑到一邊干嘔起來。

  梁王跟她也是真有感情,換做別的王爺只怕是覺得這女人丟了自己的人又是這般毫無儀態定然是心中厭煩,他卻是上前去輕輕拍著背小心安慰。

  “這人倒是個情種,也難怪他那些女人肯為之效死。”

  連子寧看了梁王一眼,走到那破洞邊兒上沉吟片刻,道:“這些人是給趕進去,然后被人從外面鎖了房門,放火燒死的。”

  他這一說,崔婉容又是嘔的一聲。反倒是野奈隨他南征北戰,見慣了殺戮·還真是沒把這場面放在心上。

  梁王皺了皺眉:“你怎地知道?”

  連子寧淡淡道:“昔日在下率大軍征北,也曾經對女真人干過這事兒,有的比這個還慘。”

  梁王不由得啞然。

  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挫了挫牙·狠狠道:“那是國戰,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這些白蓮教,好歹也是大明百姓,都是漢家子民,卻是如此殘暴屠戮。當真該殺!”

  連子寧默默點頭。

  他這一路走來,其實心中早就是怒火熊熊。

  為了某個族群的存活·為了某個國家的壯大,或者是為了某些人的私欲,戰爭無可厚非。但是戰爭應該是獲得土地、人口、資源的手段,而不應該成為這些東西的毀滅者。大軍過境,人殺一空,城池焚燒,一切財富都化為烏有,那打這仗還有什么意思?還有什么意義?

  百姓都死了·你去統治誰?

  明明很簡單的一個道理,卻是總有些人想不通。

  并不是每個人都像連子寧這么想的,比如說張獻忠。張獻忠屠川·把四川人口從他入川時候的數百萬左右殺的只剩下幾萬人,整個成都殺的就剩下幾十戶了。你說這般殺戮,所為何來?

  以連子寧這種縝密而理性的思維,根本都理解不了這種殺戮。

  而眼下,顯然白蓮教也是這等貨色。

  對于這種對手,連子寧不但痛恨,而且鄙夷。

  根本瞧不起他們。這就是一幫純粹的毀滅者,人類不應該存在的寄生蟲,無知卻掌握了一定力量的人渣,這種人·活著就是浪費。

  說白了,這就是一群上不得臺面但是又不得不重視起來的對手,連子寧覺得跟這種人為敵實在是一種很有失身份的事兒,但是卻又不得不戰。

  若是徐鴻儒知道自己這個白蓮圣王在連子寧眼中就是這般貨色,只怕要生生氣死。

  大伙兒繼續往前走,這鎮子不小·從南往北,也是要走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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