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丁丁,鼠鳴嚶嚶,狼煙再起,虎賁北征)
而產自于東北,能夠略略稱得上名貴的木材,大致只有曲柳、椴木、杉木這區區幾種而已,而且遠遠不能算得上是多么名貴。
在這個時代,東北的樹林還沒有被大量砍伐到了不得不保護的程度,水曲柳和紅椿這些樹也并不是國家二級珍惜保護物種,在這個時代,這些樹就像是楊柳槐一樣,稀松平常,幾乎可說是隨處可見。
在這個年代都稱得上是珍貴的木材——黃花梨,海南黃花梨,金絲楠木,黑檀,小葉紫檀,花梨木,酸枝木等等,在后世更是可以以寶物二字來形容,別的木頭都是按照立方賣的,唯獨這些木料,是按照噸來賣的。
東北樹林子綿延幾千里,唯獨是不產這些名貴木材。
但是東北卻也有自己的優勢——就在于這綿延幾千里的原始森林中。東北的這些原始森林,都是生長了不知道幾千幾萬年了,從來就是人跡罕至,乃是人類之禁地。其中的樹木,大都是可以自由的生長,千年,乃至于幾千年的大木,可稱得上是比比皆是。所以其中的樹木,都是極為的巨大。
什么東西大了,就算是本身不怎么稀罕,那也就變得稀罕了。
就像是蚊子,蚊子隨處可見,但是若是出現一只跟人一般大小的蚊子,那自然就成了爆炸性的新聞。
東北盡多的松樹和樺樹,這都不算是多么名貴,但是當這些樹長成了頂天立地的巨木的時候,自然也就變得很貴重,很稀罕了。這種巨木,東北不少。
而且那些蜚聲中華的名貴木材,從秦漢時期就開始大量砍伐,一直到現在,幾乎可以說已經是砍伐的所剩無幾。可以說是越來越少了。
像是國朝初年的時候,永樂大帝的長陵享殿祾恩殿,仿照紫禁城奉天大殿所建造,此殿梁、柱、枋、檁、鎏金斗拱等大小木構件。均為金絲楠木加工而成。各構件在除天花外的殿內部分,無油漆彩畫,質樸無華。支撐殿宇的六十根楠木大柱,都是用的極為上等的金絲楠木,粗壯修長,乃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奇材佳木。特別是林立殿內的三十二根重檐金柱,高十三米。底徑均在一米上下。其中,明間中間的四根金柱最為粗壯,左一縫前金柱底徑達四尺一寸,兩人合抱,不能交手。
祾恩殿這一批金絲楠木,乃是中華大地上最后的一批大型楠木了。
等到了正德年間,想要修建燕山大朝殿,自然也要向祖宗看齊。便也下詔云貴川等布政使司進貢大型楠木。
然則楠木都是采自四川、湖廣一帶的深山密林之中,那里人跡不到,“毒蛇鷙獸出人山中。蜘蛛大如車輪,垂絲如幻絙,罥虎豹食之。采者以天子之命,諭祭山神,縱火焚林,然后敢入”。而且伐倒的楠木,也往往是“一木初臥,千夫難移”。
正德下了命令,地方上自然不敢違背,那些慣會投機鉆營的官兒們豈能放過這個巴結皇帝的好機會?四川布政使征召上萬民夫進入深山老林尋找砍伐楠木。但是進去了上萬人,卻只出來了六成而已,以至于四川一帶有“入山一千,出山五百”的諺語開始流傳。
廢了這么大的功夫,數以萬計的銀子,數千人的性命。也才找到不過是十根大楠木而已,而且還不如永樂帝長陵祾恩殿里面的大,砍伐下來了,接下來自然就是要運輸。從蜀地向京城運木,又有八大難,曰:“山川險惡”、“跋踄艱危”、“蛇虎縱橫”、“采運困頓”、“飛橋度險”、“懸木吊崖”、“天車越澗”、“巨浸飄流”。結筏水運時,每筏要用竹四千四百又五根,此外,還配有運夫四十人,自蜀至京,又不下萬里,從正德四十七年在四川開運,等到達京師的時候,已經是了——足足花了三年的時間。
而一木至京,費銀竟達十萬兩。
這等成本,正德皇帝還真是承受不起。
所以這要求便是自然而然的就降低了一些——不要求必須得是楠木了,其它的木料也是可以的,但是必須得足夠的大,木料筆直堅硬,這么一來,東北的這些木材,也就足以勝任了。東北的這些千年老樹,自然是足夠的大,而且長期生長在這種近乎于是寒帶的氣候之中,其木質也是非常的人細密緊致,非常之堅硬,至于筆直堅挺,那就更是不用說了。
于是當初正德召見連子寧的時候便是順便提了這么一嘴,而他心里,也并不是抱著多大的希望的,畢竟當時連子寧就連統一整個松花江地面都是相當的艱難,更別說是弄這些了,但是卻沒想到,連子寧很快便是崛起在這白山黑水之間,短短時間內風生水起。
清理完了周圍的敵人之后,連子寧也是有時間開始布置這等事了。
對于這件事,連子寧還是非常上心的,他知道自己的前途,當真是系于皇帝之心意而已,所以在自己未曾有著足夠的實力決定自己的命運之前,就必須要把這希望,寄托在皇帝身上。他從來不是那等死守成規之人,以為為皇帝做這種事便是阿諛奉承,或者說,就算是阿諛奉承,他也會去做的。
反正自己不做也有別人做,自己去做,還能節省一些人力和成本。
“少當家的,您看這棵樹,成不成?”
癩痢頭四處撒摸著,忽然眼睛一亮,發現了一顆極為粗壯的紅松,趕緊湊上去仔細打量了一下,然后回身向董三林叫道。
董三林邁步上前,見了這樹,也是臉上露出興奮之色,癩痢頭在一邊笑道:“少當今的,您瞅瞅中不!”
這紅松足有一丈三四尺直徑,筆直挺立,絕少有分叉,抬頭往上,一眼瞧不見頭。看這樣子,至少也是十幾丈高!可以說是相當好的大木料了。
董三林圍著這數轉了幾圈,又是伸手敲了敲,聽了聽里面傳出來的聲音。再細細打量了一下,臉上的笑意卻是越來越淡。
癩痢頭問道:“少當家的,這樹不成?”
董三林擺擺手:“不成。聲音不夠清脆悅耳,沒有那等金石之聲,里面的木質,定然是不夠細密,而且說實話。這樹也不夠大,可不符合大人當初給我說的標準。”
他想了想,又道:“罷了,做上個記號吧,若是找不到更好的,便回來尋這個。”
眾人應是,便在那樹上劃了一個標記。
眾人繼續向前尋找,而待眾人走后。那松樹根部的一個小樹洞中,卻是探出來一個小小的腦袋兒,正是那小松鼠。
這小家伙剛才可是被那一群人給嚇壞了。它知道,自己這安樂窩兒待不成了,便趕緊叼著食物,開始了搬家大業。
少頃,幾個士卒飛奔過來,向董三林報告道:“同知大人,那邊弟兄們找到一棵大木,還請您過去瞧瞧。”
一聽這稱呼,就知道不是黑虎山的老弟兄。
董三林點了點頭,走了過去。
這一次卻是一棵巨大的柞木。暗灰色的樹皮斑駁出歲月的痕跡,柞木比一般成年男子巴掌還要大幾圈兒的樹葉已經是要落光了,在地上鋪了金黃色的一層。一般的柞木也就是的七八丈高,三人合抱粗細,而這柞木也不知道是生長了多少年了,足足有兩丈三四尺的直徑。便是二十幾人也未見得能合圍上,高度更是一眼望不到頂。
董三林看了這外形,喜形于色,又敲了敲聲音,細細的聽了聽,連聲道:“這柞木是極好的,高大筆直,體態也足夠,敲一敲,有金石之聲,至少也是八百年以上的大木了。”
柞木木材質地堅硬,強度高,比重大,結構密,木紋獨特,紋理清晰美觀,又耐濕、耐磨損,著色、土飾性能良好,若是做出家具來,則端莊沉穩、典雅古樸,乃是做木材的好物件,去建房子,未免有些浪費。
董三林可不管這些,大聲招呼道:“弟兄們,快來,快些動手,把這大木伐了,這一棵就能頂三棵,快快,咱們伐了它,今兒個就收工!”
士卒們一聽能回去了,都是極為的振奮,趕緊是趕過來。
他們砍了這么長時間的樹,都是已經很有經驗了,在軍官們的帶領下,按照各自的編制,便各自照顧一個方向,士卒們取下后背背著的大斧,往往手心兒里啐了兩口唾沫,便是開始叮叮當當的砍伐了起來。有的則是取下了伐木專用的大鋸,兩個人各持一邊,叮叮當當的伐了下去。
這樹雖然極大,而且木質也是相當的細密堅硬,可是也架不住有上千人圍著他叮叮當當的擺弄。
也就是半個時辰的時間,下鋸口便是鋸好了,然后用斧或鋸把兩個鋸口間的木片剔出,下鋸口完成后,在樹倒方向的反側、與樹干軸線相垂直又鋸一鋸口,則是稱上鋸口。
等這個鋸口也是完成之后,士卒們便是將樹倒的方向的雜草、灌木、石塊兒等等一概清除,然后將隨身攜帶而來的繩子綁在這大樹的上部,然后分成兩撥,奮力的向樹倒的方向拖拽。終于,在上千人的共同努力下,這大木,終于是緩緩的倒地。
董三林看著這震撼人心的大木,長長的吐了口氣。
之所以一定要選這么龐然的大木,卻是源自于連子寧的吩咐。他直到現在還是把連子寧當初說的話記得清清楚楚:“董三林,你記好了,我對這大木,沒什么要求,只有一點,除了足夠為棟梁之外,更得足夠大,一定要大且長!咱們獻上去的木頭越好,皇上越是高興,咱們武毅軍的好處,比打一場大勝仗還要大。你記清楚了,揀著大的來,不用擔心如何運輸,一路水運到了鎮遠府之后,這運輸的事情,我來操心!等圣上的嘉獎上來,我給你記大功!”
董三林畢竟還是對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不太了解,卻當真是以為連子寧真是為了討皇帝的歡心,卻是不知道,便是那些直徑一丈,十丈長的大木。也是完全足夠了,而連子寧為何一定要選那么大的?
其間奧秘,卻是不足為外人道也了…分割線…鎮遠府大校場。
方圓數十里的大校場,地面夯的極為的厚實。平素在陽光下看過去是白花花的一片,而這會兒望去,卻是一片火一般熾烈的紅色。
大校場上,已經是站滿了穿著大紅色胖襖的士兵,按照各自的編制,站成了一個個的方陣,小旗組成了百戶。百戶組成了千戶,千戶組成了衛。一個衛便是一個極大的方陣,而此時,卻是十幾個衛在這大校場上鋪排開來。
此時已經是日頭高升,天地間一片燦爛。
親兵營、第一衛、第二衛、第三衛、第五衛、第六衛、第七衛、第八衛、第九衛、第十二衛、第十三衛一共十一個衛級別的軍事單位,七萬多人排成整齊的隊列,十個巨大的方陣在廣袤的大校場上鋪排開來,壯觀無比。
一眼望去。兵山將海,無邊無際,旌旗招展。鋒銳的反光照的天地之間一片輝煌!
人數一上千,就已經是徹底連天,更何況這七萬大軍布排于此,讓人一眼看去,就是有一種無窮無盡的感覺,就像是面對著那汪洋大海,那滔天駭浪一般,那等心驚膽戰,無以抵抗的恐懼和敬畏。
長矛兵、燧發槍手、大戟手、炮兵,所有人都是站得筆直。目光緊緊地盯著那位于大校場最前面的那一個高臺。
目光中有崇拜,有激動,更多的,則是敬畏和感激。
高臺大約有十丈左右的高度,是用大石修建而成,森嚴屹立。
在高臺之上。這會兒,則是已經站了十幾個人。
最前面的是一個長身玉立的年輕人,身材挺拔修長,面容俊朗,他穿了一身白銅鎖子甲,這鎖子甲是由無數個小銅片兒環環相扣而成的,做成一副鎖子甲,需要八千七百多片銅錢大小的小銅片兒,一副鎖子甲,不過是十五六斤重,只是爛銀板甲的一半兒左右。而論起防御力來,鎖子甲比爛銀板甲絲毫也不差,尤其是防范銳器斬擊削砍上,更是可以把那力量給卸掉。
鎖子甲的肩部靠后的位置,有兩個銅環兒,系著一條大紅色的披風。
連子寧沒有戴頭盔,頭上梳著發髻,戴著一頂紫金冠,紫金冠的前面鑲嵌著一塊兒碩大的碧玉,一根上等的翡翠簪子正正的插在紫金冠的正中央,人如玉,更是透著一股子難以言喻的貴氣,久居上位才有的貴氣。
在他的身后,石大柱、王大春、謝德清這四大鎮撫之三,李鐵這位軍情六處參贊,以及熊廷弼、陳大康、董策、金等這些衛指揮使級別的高官,盡皆在列。所有人都是一身鎧甲,透著一股子凌厲的氣息。
除了還在京城的劉良臣,鎮守白鷹峽的楊滬生、夏子開以及那些已經北上的新兵衛指揮使之外,武毅軍所屬的所有三品以上的武官大將,今日都在此處了。
連子寧看著下面的兵山將海,長長的吁了口氣,心中激蕩,一時間卻是感慨良多。
說起來,這并不是他第一次誓師出征了,雖然上一次征北,乃是偷偷摸摸的從阿速江繼而從松花江一路北去一直摸到女真腹地的,但是之前卻是還有過兩次。
第一次,乃是在京南大營,奉王令,南下征討白袍叛逆。
第二次,則是在樂陵縣北大營,率軍北上,隨同魏國公徐鵬舉北征女真。
第一次大勝,自己居功大焉;第二次慘敗,幾乎跟自己無關,反而是死守喜申衛,抗擊女真強軍,立下大功,把這個武毅伯的虛銜兒套上了一個松花江將軍的外殼。
這也是自己真正崛起的開始。
算起來,自己還真是靠著戰爭起家啊!第一次出征之后,提督六縣政務兼理馬政衙門,將武毅軍從一個區區兩千人的小勢力擴展了三倍有余,而第二次出征之后,則是一直走到了今天這一步田地。
不過第一次出征的時候,自己麾下不過是區區兩千兵,第二次出征的時候。也不過是七千而已,而現在,僅僅是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些大軍。便是又足足十一個衛,七萬有余!更別說,在那松花江北,更有自己的十余萬軍隊。或是奮力廝殺,或是耕墾于田。
連子寧撩了撩眼皮,抬頭看了看湛藍的蒼穹,嘴角微微一勾:“莫非我便是那天上的破軍星?一生主戰,好殺,所到之處,便是刀兵火光不斷?”
“也罷!”他長長的吐出一口胸間濁氣。胸中涌起豪情萬千,輕聲道:“便讓做這顆破軍星吧,卻也要這大明天下,改天換顏!”
他忽然望著下面的大軍,大聲道:“弟兄們,你們可知,接下來,咱們要去干什么?”
在這等時代。沒有先進的科技手段,而大校場方圓足足有數十里,連子寧的話。自然是不可能傳遍,讓所有人的都聽見的。盡管這高臺之中已經是很做了一些機關設置——就在連子寧等人的腳下,高臺之中埋了數十口大甕,這些大甕都是倒扣,并排碼放的整整齊齊,如此一來,臺下空洞,可以形成疊聲和回聲,由此上面人的說話便可以傳的遠一些。
和珅家里的戲臺子就是這等設置。
但是這樣,也僅僅是能讓連子寧的話。傳到那數十個站在高臺之前的大嗓門兒軍士那里,要不然的話,隔著這么老遠,數十米,他的話估計也只有站在臺子上的幾位才能聽見了。
他的話,自有那些軍士大聲呼喊出來。然后在下面的各個衛,又是有人傳話,保證每一人都能聽到。
下面一片沉靜,沒人敢說話。
連子寧又是沉聲道:“兩個月之前,我們也曾征討北地的女真蠻族!但是當時,我們是從東城門出了城,鬼鬼祟祟的到了阿速江,然后又到了松花江,偷偷摸摸的摸到了女真人的腹地!”
下面的軍士把這話傳下去之后,下面便是響起一陣陣的低笑聲,連子寧身后的諸將也是忍俊不禁。
“但是,我們盡管只有區區數萬人,盡管我們大軍還被圍困在城中,但是,我們贏了!我們大勝,我們蕩平了海西女真,這個一直壓在我們心頭的,心腹大患!從此之后,我們一路高歌猛進!而現在!”連子寧的聲音忽然變得豪邁而激烈,他緊緊地抿著嘴唇,大喝道:“我要帶著你們,再次北征,這一次,我們要光明正大,去攻打那些女真蠻子的土地!自從正德五十一年我們武毅軍北征以來,和女真鏖戰良多,我軍死傷甚重,諸位誰無兄弟死在女真人手中?”
他長長的吸了口氣:“現在,我就要帶著你們,去復仇!復仇!”
連子寧說的話傳開之后,下面頓時是起了一陣騷亂,這股騷亂在片刻之后,卻是凝結成了一股沉郁悲涼的氣氛,這些士卒,其中不少都是武毅軍老卒,武毅軍歷次和女真大戰,他們的生死同袍死在女真手中的,絕對不少。
最終,所有士卒的吶喊化成了兩個字:“復仇!”
“復仇!”
七萬士卒憤聲大喊著,匯聚成巨大的聲波,一時間,天地間竟然是只有這一個聲音在回蕩,再也聽不到其它的雜音,人的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響。
天地都為之色變,天際的白云都似乎被這聲浪給震成了一縷縷的碎片。
而這時候,連子寧也成功的把大軍的士氣給調動了起來。
士氣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而在這個冷兵器的時代,士氣甚至是可以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可以說,戰爭勝敗,戰斗力和士氣所占的因素,大概便是五五分成。
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四面楚歌,這些詞兒,無不是詮釋了士氣對一支軍隊的極度重要性。士氣高昂,再無退路的一群刑徒可以戰勝數量是他們數倍以上的精銳秦軍,而士氣低下的精銳楚軍,便是完全的另外一副下場了。
連子寧滿意的點點頭,手摁在了腰間的劍上。
劍,乃百兵之君,古之圣品,至尊至貴,人神咸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藝精深,遂入玄傳奇。
劍,在中華的王朝,已經是成為了一種身份的象征,歷朝王公帝侯,文士俠客,商賈庶民,莫不以持之為榮。更是有君子劍之稱,按照大明朝的習慣,書生佩劍,文臣佩劍,武將自然也是佩劍。
連子寧的這把劍,卻是當初戴章浦送的,自那時候起,這份沉甸甸的器重,戴清嵐那深厚的情意,便是牽掛在了他的心上。
一直到后來,連子寧先征扶桑,再掃女真,也繳獲了不少古之名劍,卻始終未曾把這把劍換下來。
長劍的樣式,仿照古制,柳葉形而扁莖,其整體呈柳葉,沿鍔磨成圓鋒銳角,臘中央略微隆起,無劍格,臘和莖之間并無明顯的分界,莖扁而有兩穿。其材質,乃是一品之玉器劍,佩山玄玉。
劍之莖其長七寸,劍身若五倍長其莖,三尺五寸也,重十二鏘,則重五斤也,在劍中,其長之極,重之至也,因此謂之為上制!
哐當一聲,連子寧拔出腰間長劍,明晃晃的劍鋒在陽光下閃現著青森森的冷光,連子寧長劍前指,高聲道:“出征!”
“出征!”
七萬士卒齊聲大喊,聲震四野,天地變色。
數萬大軍在各自軍官的帶領下,按照各自的序列,數字從小到大,依次離開大校場。他們從方陣化成了長蛇陣,十個人為一排,蜿蜒向前。隊伍蔓延長達數十里,當最前面的隊伍已經出了西城門到達松花江邊的時候,后面的隊伍,還沒離開大校場。
連子寧等人也下了閱兵臺,王大春便率先辭行。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今日大軍出征,而后勤部的大車隊伍,早在數日之前就已經離開了鎮遠府,渡江北去了。他們這么做,也是為了不拖累大隊伍的速度,但是這等優勢保持不了幾天,怕是很快就會被追上。
王大春走后,眾將也是各自告辭。
今次北征,連子寧可以說是傾盡全力,除了第十一衛因為往京城運送大木的差事因而留守之外,其余的所有衛所,全部隨軍出征。
此次武毅軍出征的規模,可謂是空前的強大!
很快,除了石大柱等一干侍衛之外,便只剩下了連子寧和另外一個人——董老虎。
連子寧轉向董老虎,搓了搓手,笑道:“董大人,這次鎮遠府的防務,可就交給你了!”
董老虎也是很懂規矩的那等人,立刻抱拳,大聲道:“大人請放心,標下定然為大人守住這座城池,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連子寧哈哈一笑,拍了拍董老虎的肩膀:“你這是說哪里話來,便是城破了,你們也不能死,活得好好的!咱們的士卒,你們這些將軍,才是我最看重的!”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