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零七底定 “你們不是還有手中的槍,腰間的刀么?那是干什么用的?”連子寧聲音森冷的像是凝結成冰:“我會讓楊滬生帶著騎兵衛和你一起去,此次行動,你做決定,楊滬生為輔加起來六千五百余精銳,哪個生女真部落能擋得住?只怕他們全族都沒有這么多人?你想他們陳以利害,若是老老實實的遷過來也就罷了,若是有那不老實的,也讓他們見識見識,什么叫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努爾哈赤,你能做到么?”
“能”努爾哈赤也站起來,大聲道:“請父親大人放心,孩兒定然不負您所托”
出乎連子寧預料的,這個過程注定血腥的行動,并沒有引起努爾哈赤的抵觸情緒,相反,他還很有些躍躍欲試這就是連子寧所不知道了,就跟蒙古草原上那些部落一樣,野女真之間互相也有仇殺,而且殺的還都很是慘烈內斗,在哪里都不會少在接下來幾日,努爾哈赤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準備,楊滬生沒有辜負連子寧的器重,不過一天時間就把騎兵衛的架子給搭了起來,然后立刻投入了訓練之中而這時候,另外一邊的戰事,也開始了戰火,重點燃 ————————分割線————————
“砰”一聲巨響傳來,遠處傳來一陣房屋倒塌的轟隆隆的聲音,巨大的重量砸在地上,讓厚重的地面也微微一震其間還隱隱的夾雜著人瀕死之前的慘叫,痛苦的呻吟聲,還有嚎啕的哭聲這種種聲音夾雜在一起卻不能引起廳中眾人的任何一分動容,他們還是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垂著頭,目光呆滯,若不是偶爾翻一翻的眼皮和胸口那微微的起伏,還以為他們都是死人這里是考郎兀衛原先的知縣衙門現在的城主府大廳大廳里面依舊是往日的富麗皇堂,但是氣氛卻是沉悶的幾乎要凝滯“轟”又是一發炮彈,這一次卻是就落在了左近,大廳都被震得一陣簌簌顫抖,天花板上的土抖抖的掉下來終于坐在最上首的曹忭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的一拍面前的桌子,掃視了一圈兒,他的眼睛通紅通紅的,像是一頭餓極了的狼閃爍著噬人的兇光 曹忭怒吼道:“怎么都不說話了?啊?一個個平時不都是口若懸河夸夸其談么?怎么事到臨頭,都他娘的成了縮頭烏龜,跟老子在這兒裝什么大瓣兒蒜?再不說話,有一個算一個,老子把你們全都給宰了”
廳外的侍衛聽到他的怒吼,立刻刀劍出鞘走到廳門口一陣“噗通”‘噗通’的響聲,廳里的人跪倒一片 最前面的一個花白胡子的老者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當下便是烏青一片,他哭號到:“大人啊大老爺,不是咱們不說話,實在是無計可施啊武毅軍圍城數月,城內早就已經糧食耗盡,除了大人您的士卒之外,余者,就連老朽這些幕僚,也只能每天吃一頓干飯,剩下兩頓,只得喝一些清粥熬著,實不相瞞,適才老朽從家中過來的時候,老朽那才兩歲大的小孫兒,已經是餓得不行了”
他咽了口唾沫,繼續道:“若是僅僅如此,還則罷了,古往今來,圍城數年者亦有之,想當年安慶緒兵困睢陽,城內糧盡,城守張巡殺自己美妾,以饗士卒又有昔年五胡十六國,大夏國主赫連勃勃蒸大米為磚,足夠城中百姓軍民吃用三十余年,后慕容氏圍城城雖破,實非人之罪也又有…”
這老頭子整個人都快被震傻了,說話也是語無倫次起來 “夠了”曹忭臉色越來越陰沉,終于狠狠的一巴掌排在扶手上,猙獰笑道:“老子沒有米磚,也沒糧食,你是不是想讓老子把自己的美妾殺了,給你們吃啊?啊?是不是,老東西?”
“不是,不是…”那老者趕緊分辨,神智也清醒一些了,道:“老朽的意思是,那武毅軍圍城也就罷了,卻從十余日之前,便開始炮擊城池,他們的炮打的又準又狠,現在西門已經被打的殘破,靠近城墻較近的所在,已經是一片狼藉本來那炮也打不著咱們這兒的,可是三日之前,炮擊的射程突然大了許多足足增加了一里有余,如此一來,城中已經再無安全之處,在哪兒都能被砸到而且老朽使人把那炮彈取來查看了一番,那炮彈個頭兒增大了不少,顯然是武毅軍運來了大強的火炮”
他卻是蒙的沒錯兒,軍器局加班加點制造出來的五十門中樣佛郎機炮都運到了這里,把考郎兀衛當成了炮擊的訓練場 “城中已經沒有安全之出?”曹忭神經質一般的挫了挫牙,嘿然道:“我這兒怎么就沒被擊中過?”
那老頭兒偷看了他一眼,囔囔道:“大人恕老朽得罪,您看除了衙門,周圍那些建筑都是被擊中了不少,緣何單單您這兒沒有被砸中,依老朽看,人家武毅軍不是打不中,是不想打”
曹忭其實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只不過是不愿意承認罷了,就像是一個自以為很隱秘的傷疤,此時被這老者一揭開,立刻是疼的寒心徹骨,同時惱羞成怒 他豁然站起身來,一張臉由于憤怒而變得扭曲,暴吼道:“來人啊,把這老東西給我拉下去,宰了宰了他抄他的家,給我殺他全家”
門口的侍衛轟然應諾,一擁而上,把老者給摁倒在地,那老頭兒生死關頭,倒也生出幾分膽氣來,高聲叫道:“曹忭,你現在殺了我,到了明日,便要被活生生炸死咱們走著瞧…”
這句話像是一柄大錘重重的砸在曹忭的心頭,他整個人瞬間呆若木雞那老者被侍衛們拖拽著往外扭送,口中罵聲猶自不覺,廳中其他人戰戰兢兢,沒一個敢開口說話的 曹忭頹然坐倒在椅子上,擺擺手:“放了他”
幾個侍衛還愣著曹忭怒吼道:“我說,放了他,都聾了么?”
幾個侍衛趕緊把人放開 曹忭以手扶額,有氣無力道:“章老,你說咱們現在該怎么辦?”
那老者名叫章美中,是曹忭的首席幕僚,當初曹忭還是大明朝的順臣的時候便跟著他了,兩人感情可稱是深厚,剛才曹忭也著實是急昏了頭才那般暴怒想要殺人 章美中緩緩道:“武毅軍的目的,咱們都看在眼里西門都給炸殘了,他們還不打他們這般轟炸,無非就是一個目的,逼迫咱們投降,這樣一來他們減小了損失,同時也可以最大限度的接受城中的百姓軍民可悲的是咱們明明知道他們的如意算盤,卻只能按照人家算計的走下去”
“而今之計只有降了”
“只有投降?”曹忭凄然一笑,心中滿是悲涼,仍舊不死心的問道:“沒有別的法子了么?”
章美中沉默不語曹忭仰天一聲大吼,吼聲中有不甘,有憤懣,有怨毒,多的,則是一種無奈 他不甘心,剛剛獨占一地,作威作福了幾個月,這幸福的日子就要結束了,怎么會甘心?
但是他其實心里也明白,實在是沒有別的法子了他手下有兵,有足足六千昔日精銳的邊軍,戰斗力保存的都算不錯,便是面對聲名在外的精銳武毅軍,也是有一搏之力 當初武毅軍圍城的時候,他可以出城迎戰,但是他選擇了退避后來武毅軍剛開始炮擊的時候,他也可以迎戰,但是他仍舊選擇了退避一退再退之下,現在還能迎戰么?
他不敢,因為他知道,這些兵,是自己最大的依靠,有了他們,自己無論去到哪里,都有和人討價還價的資本一個將軍,手底下沒了兵,就屁都不是一個 他臉上一陣陰晴不定,心中在權衡利弊,終于是咬咬牙,心中暗道:“武毅軍勢大,且先投了他,反正有兵在手,老子就還是草頭王”
他站起身來,道:“章老,你且代本官去城外的武毅軍大營走一遭,探問他們,條件如何?”
章美中苦笑一聲,道:“大人有令,老朽自然不敢不從,但是您心里頭是怎么想的,可能跟老朽言說一二,要不然老朽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啊?”
曹忭心中一番計較之后,道:“地盤兒可以不要了,但是軍權,必須保留我這六千人,一個都不能少”
他自信一笑:“武毅軍也怕我們狠下一條心來跟他們硬干,大小不過是個名分罷了,他們定然是會應允的嘿嘿,這可是跟那些女真人學的,朝廷勢大就歸順朝廷,朝廷不行了就揭竿而起每次朝廷不過是斥責一番而已,還會給他們大把大把的好處這些官兒們,要的不過就是個面子而已咱們降了,他們也好有個交代”
章美中沉吟片刻,道:“大人所言甚有道理,不過,老朽還有一計可助大人”
曹忭急切道:“你說”
“何云雁”章美中緩緩吐出是三個字:“咱們收容何云雁,武毅軍定然也頗為的惱火,咱們若是把何云雁拿了獻給武毅軍…”
曹忭一聽大是有道理,立刻點齊了上前兵馬,親自去捉拿何云雁結果讓他大為惱火的是,這邊還沒到,那邊何云雁便得到了消息,帶著自己的三百虎豹騎殺出了重圍,從南門沖殺出去,不知去向了曹忭狠狠的發了一通火,把那負責看守何云雁的百戶活生生給鞭死,然后事情已經無法改變正德五十二年三月初七,叛將曹忭派人打白旗,出北門請降熊廷弼不敢擅專,派人請示連子寧 三月十一,連子寧手令傳來,曹忭麾下邊軍裁撤至五千六百人,自成一衛之規模勒令曹忭所部三日內出城投降,軍隊五日內前往喜申衛整編若是逾期未至,必殺無疑云云…
手令所到當日,曹忭率軍出城投降至此,喜申衛地面最后一支叛軍也被肅清 ————————分割線————————
東北的大森林,樹于樹之間并不是多么的密集,但是一眼看去,卻是無邊無際,直若茫茫瀚海一般這里最多的就是松樹和白樺,兩種都是極為高大的樹木一棵棵松樹也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像是寶塔一般屹立,普遍都有三四十米高,樹干的直徑過兩米,密集的松針一叢叢一簇簇的白樺的葉子早就掉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干,看上去要比那些松樹苗條纖細許多,白色的樹皮上面有的剝落下來一塊一塊的,露出片片灰色,像是年久失修的墻壁現在已經是三月多了,放在后世已經是過了清明,林間厚厚的積雪早就已經消融地上甚至已經露出了些許的綠色地面并不平整,但是也不陡峻是一片高低起伏的丘陵,這種地形,在東北在平常不過,東北大平原號為平原,卻和江南以及華北平原并不一樣,實際上是由連綿不斷的低矮丘陵組成的,若是在高空看去的,就會看到那波浪一般的起伏清晨的陽光照進來,地面上的枯枝敗葉還有些潮濕前面不遠處就是一道寬闊的河流,河岸低緩,林間山上積攢了一個冬天的積雪都已經融化,使得河水的流量大增,發出洪亮的聲響,從東北向西南流淌,在一百八十里開外,將會匯入阿江密林寂靜,只聞水聲、風聲、鳥鳴聲一只釘著厚厚的蹄鐵的馬掌重重的踩在地上,碾碎了下面的枯枝敗葉,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打破了林間的寧靜 一匹東北特產的高頭駿馬從緩緩行出來,度并不快,那戰馬意態甚是休閑在這林間想快也快不了,到處都是樹木、
努爾哈赤穿著連子寧賞賜給他的白銅戰甲,靜靜的坐在馬上,眼睛盯著前方他體格太高大,這戰甲也是連子寧吩咐軍器局特意打造的,通體是用白銅混合著這個年代純度最高的精鐵打造而成,堅固非常戰甲是板甲的樣式,胸鎧,肩甲,腿甲等等,一應俱全,腦袋上帶著兜鍪,只露出一雙精光湛湛的眼睛戰甲是表面閃現著內斂的白金色,上面在關鍵部位還有的細密的鎖子甲褳連接,堅固而不失華貴在野女真部落,這樣的一副鎧甲,價值相當于三倍重量的沙金他策馬緩緩而行,而在他身后,是五百身穿棉甲,馬上掛著長矛,手中握著狼牙棒或是鐵骨朵,后背上還背著修長燧發槍的伊爾根覺羅部野女真勇士和一個月前剛剛歸順連子寧的邋遢落魄比起來,現在他們可說是武裝到了牙齒再往后面,則是無數隱藏在密林中的騎士,他們策動著胯下的戰馬,沉默的前行著,除了戰馬踩斷枯枝敗葉發出的聲音和偶爾的嘶鳴聲,整個隊伍很是安靜往后看去,人海一般,直若無窮無盡到達河邊之后,努爾哈赤上下觀察了一番,停住了戰馬,他高高的舉起了手,身后的野女真騎兵也都隨之停下隨著一聲聲低聲的號令,后面的大部隊也停了下來整個過程,并沒有發出很大的響聲,顯示了這支部隊良好的紀律性 過了一會兒,后面的騎士讓開一條道路,楊滬生策馬來到努爾哈赤身邊,道:“怎么停住了?”
努爾哈赤指著前面那條河道:“楊大人,過了這條河,再往前面行進三里,就是松卓董鄂部的所在了”
楊滬生皺了皺眉道:“說仔細一些”
努爾哈赤道:“這董鄂部,主要就分布在附近百余里方圓之內,一共大約有七千余人,分成大大小小六七個部族,都是屬于董鄂部而這松卓董鄂部,就是董鄂部中最大的一支,有四千余人,能打仗的男丁過一千五,不但在董鄂部,就算是在整個野女真中也是數得著的大勢力”
“松卓董鄂部,居住的地點就在不遠處的松卓湖畔,咱們前面這條河,就是注入松卓湖,然后穿湖而過,流入阿江松卓董鄂部前面是浩瀚的松卓湖,背后是一座山丘,不算高,卻也有數十丈高,他們的部落就建在那山坡上,地形很是險要,易守難攻”
努爾哈赤細細的為楊滬生解釋了一番 楊滬生一針見血的問道:“是打還是撫?”
“這松卓董鄂部在附近的小部族中很有影響力,所以下官把他選為第一個目標,而這松卓董鄂部素來和熟女真親善,一心想要歸順他們,當初下關的伊爾根覺羅部被偷襲,就是他們派的向導所以下官,這個一定要打只要是能把他打下來,那周圍的小部落,都不在話下了”
努爾哈赤說著,眼中露出仇恨的光芒,顯然拿松卓董鄂部開刀,絕對是夾雜著泄私憤的意思,不過他直言說出來,倒也是爽快 楊滬生心中一動,想起了那一日大人把自己獨自招入府中,說的那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