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悍馬瞧著大黑的樣子,一臉為難道:“我總結了,說心里話這事吧,和喝酒是一樣一樣的,剛開始喝吧,總是不喝不喝,等你酒意六七分的時候,別人攔著你你也要喝。說話也是一樣,我不說吧,你們想聽,等我真的開了頭,話匣子打開,真的,你不想聽我也還是要說。”
見大黑沒反應,秦悍馬央求大黑道:“你就聽聽吧,不說出來,我心里也是憋得難受。”
大黑面無表情:“說唄,誰不讓你說啦?”
秦悍馬答應下來,輕輕咳嗽一聲,深呼吸兩下,就準備開始,大黑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打斷秦悍馬的熱身動作說道:“哎哎,我說,你可千萬不能太文藝太肉麻啊。”
秦悍馬答應一聲,說道:“不會的。”
大黑和步離對視一眼,瞧著秦悍馬用詩歌朗誦的架勢準備說話,心里都對秦悍馬的承諾有些不自信。
果然,秦悍馬情咳一聲開始了他的愛情故事詩歌朗誦。
“當年,我就像春風一樣,踏遍了萬水千山,為她而來。可是我當時不知道該用阿里巴巴的哪個密碼,才能讓他的心門,訇然洞開。我這只小鳥啊,盤旋了好久好久,才明白,她在我的故事里,而我,卻在她的故事外。”
秦悍馬說完他悲催的開始,又開始訴說他和龍丫之后的故事:“那是一個很好的天氣,他總是會站在混元子午樓外的陽光里,等我。我們彼此都不說這事為了什么,其實,我們心里都了解彼此的默契,雖然每次相遇。沒有言語,對她的好感,也不曾提起,但是。我當時的思緒。其實全部被她占據,我不敢輕易的靠近。但是又害怕距離會使她,遠離…”
說到這里,大黑開始翻白眼了,有些受不了秦悍馬的文藝青年的酸酸的風格。大黑問道:“你除了這位,還有過其他的女人沒?”
秦悍馬搖搖頭說道:“其實我們的故事簡單點說,就是一個敵對勢力的一名奸細混入橫山城打探情報,然后陰差陽錯與敵人的女兒相愛的故事,而且,是沒開始便慢慢結束的故事。”
大黑連連點頭,心里知道再讓秦悍馬說下去。也不過是一個散文詩朗誦大會,而且這樣的話語從秦悍馬這樣五大三粗的糙漢子口中說出來,多少會讓人產生違和感,于是。大黑決定終止這一切。
終止一個人的無邊無際的回憶和感慨的一個有效話題就是談一談這個人對未來的展望和憧憬,大黑非常明白這一點,于是打斷秦悍馬的話,輕輕問道:“好感人的故事,但是,你們以后,有什么打算?”
秦悍馬正要說些什么,聽得大黑這樣說話,愣住了,黯然說道:“神武城和橫山城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所以,我們是不會有什么結果的。”
一直不說話的步離說話了,他只是輕輕問道:“她愛你么?你愛她么?你們彼此相愛么?”
見秦悍馬點了點頭,步離輕輕笑道:“那還有什么好為難的?”
秦悍馬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的命是義父給的,不是自己的,我不能為了自己,為了龍丫,放棄義父的教導養育之恩。”
步離聽得這話,對秦悍馬認真的說道:“每個男人一輩子,注定是會畫一個圈的,這個圈里的人,就是你拼盡一切,都要去保護去照顧的人,你的能力大了,圈子劃得大些,能力小了,圈子畫的小些,但是不管一個男人多么窩囊,他的圈子畫的多小,圈子里面,終究是應該有個女人的,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敢負責,都不敢去愛,這樣的男人,即使擁有天下,我還是看他不起的。”
秦悍馬聽見步離這樣說,一雙眼睛漸漸明亮起來,但是旋即又慢慢暗淡下去,什么也沒有說,只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說的好,是個真男人說出的話。”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大黑步離耳邊響起。
原本慵懶松散的大黑在這聲音響起的一瞬間,猛的顫抖一下,一雙眼睛變得通紅,輪回刀操到手里,整個身影化作一團虛影,沖著聲音響起的地方便是一聲低沉嘹亮的怒吼。
步離在這一刻也是心中一緊,歲月刀如游魚般滑落手中,身上魂力全力散發,警惕的瞧著不遠處。
大黑和步離心中震撼莫名,居然能有人不知不覺穿過狴軒和鐵甲獸王的警戒線,摸到他們鼻子底下他們還沒有發覺,這在血獄荒原,真的是不可能發生的,在這一刻,步離和大黑心中都是油然而生出一個想法:“太過于托大了,特別是在血獄荒原這么一個許多能力都無法施展,魂力稀薄到幾乎沒有的這么一個位面。”
震驚的同時,他們心里明白,說話的這位很強,真的很強,這,也是步離和大黑瞬間就把能力催發到巔峰的原因。
如果來人是敵人不是朋友的話,步離知道,這一戰將會異常艱難。
不遠處緩緩走出一個身影,平平常常的一個老人,平平常常的衣服,腰間掛著平平常常的一把刀,就這樣,平平常常的走道了步離和秦悍馬大黑他們身前。
老人因為一切都太過于平凡了,以至于顯得有些不平凡,老人就這樣,施施然走了過來,瞧著步離,說道:“小友說得好,就沖剛才那幾句,就值得我秦無極敬你三碗烈焰酒。”
秦悍馬在聽到老人說話的時候,沒有像步離大黑這樣反應強烈敵意森然,相反,秦悍馬在老人說話的時候,就愣住了,在見到老人出現,對步離說話的時候,秦悍馬這才回過神來,對著老人便重重的拜了下去,口中喊著:“義父。”說不出的歡喜和意外。
眼前的老人正是秦悍馬口中的義父,神武城城主,秦無極。
見著秦悍馬。秦無極的剛毅的臉上也顯露出一絲柔情,將秦悍馬扶起來,對秦悍馬說道:“剛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想著什么就做。義父不是自私的人。娶他龍魁的女兒怎么了?我秦無極的兒子,難道還配不上他龍魁的女兒不成?”
秦悍馬低頭無言。秦無極又說道:“義父是老了,但是還不至于讓你扛起神武城這副擔子,這些年你為了義父,為了神武城。已經付出的夠多了,你從來沒有為自己做過什么,其實,你不欠義父的,是義父,是神武城欠你啊。”
秦悍馬又是推金山倒玉柱跪下朝秦無極行禮:“義父養育之恩,悍馬至死不忘。”
秦無極灑然一笑。說道:“咱們說話,不用這樣,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義父支持,如果真的想娶你們剛才說的這個女子,可以,大不了義父拉下這張老臉去給你討這個媳婦去。”
秦悍馬急切的說道:“義父,萬萬不可。”
秦無極笑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不就是擔心義父這張老臉么?不就是擔心神武城的利益么?其實這么多年了,我真正想做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你不知道,龍魁那些個我的老對手們也不知道,義父真的會在意血獄荒原這里的一城一地的得失嗎?不是的,義父真正想做的,就是把這狗日的天給捅破啊,可惜義父再也回不到當年了,在神武城撲騰這些年,什么也沒做成,眼看義父漸漸老了,當年的念想,也就不再這樣強烈了,義父現在只有你這么個義子,你能過得好,其實,也就可以了。”
說完這句話,秦無極微微一笑,瞧了一眼步離和大黑。
步離在秦無極說話的功夫仔細瞧著眼前的老人,要不是老人身上那若有若無的那股舍我其誰的豪氣顯露,步離絕對不相信眼前的老人就是叱咤血獄荒原多年的那個秦無極,那個以一己之力力抗血獄荒原其他勢力多年的秦無極,那個想要將這狗日的天都捅個通透的秦無極。
眼前的老人,頭發花白,幾多風霜,在和秦悍馬說話,像極了尋常農人家的一個老翁。
秦無極對秦悍馬說完,扭過頭來瞧著步離和大黑,笑著說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這一次大鬧橫山城,將龍魁吃飯的家伙都搶了過來,還把他的混元子午大陣弄的亂糟糟,還救下我家悍馬,老夫真的說聲謝謝了。”
步離對眼前的高大老者很有好感,瞧著秦無極對秦悍馬說話,心中沒來由的想起了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來,心里滿滿的思念,聽見老者對自己說話,沖秦無極微微一笑,行個弟子禮,說道:“老大人不必客氣,只是各取所需罷了,而且,秦悍馬和我是朋友。”
秦無極哈哈一笑,說道:“說得好,朋友,現在還有多少人相信這兩個字呢?殊不知,這個世界上,最最珍貴的,其實就是朋友。”
步離笑了笑,沒有說話。
秦無極一雙眼睛銳利的盯著步離,很突兀的問道:“不知道小友來自何方?”
步離聽見秦無極問自己,抬頭看著這個血紅色的天空,說道:“我來自一個很遙遠的地方,歷經許多位面,去接我的女人回家。”
秦無極瞧著步離,微笑著說道:“小友這魄力,我就比不上,小友的勇氣,更是我不能比的。”
說道這里,秦無極仰頭瞧著天空之上的星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光中滿是唏噓感慨。
步離問道:“秦大人,我想要去神國,不知道有什么指教沒有。”
秦無極笑道:“老夫這些年念念不忘的就是重新回到那個地方,其實,什么神國,不過是比血獄荒原大一些的地方罷了,血獄荒原口中的神國,在別的位面的稱呼就是魔族大陸。”
秦無極想了一想,對步離說道:“想要去往魔族大陸,只有一個方法:殺上星星城,闖過過通天塔,通天塔最頂層,就是魔族大陸的所在。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步離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就殺上去唄。”
秦無極輕輕笑道:“你可知道我為了殺上星星城,已經努力了半輩子了,現如今…”秦無極攤攤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步離對秦無極認真的說道:“即使千辛萬苦,九死一生,我也非得去闖上一闖不可,不是晚輩狂妄。實在是我的愛人還在那里受苦。我要救她。”步離說完這句話,停了一下。又道:“所以,我懇求前輩幫助。”
秦無極哈哈大笑,瞧著步離和大黑說道:“幫你就是幫我自己,明確告訴你。我手里有星星城的路線圖,星星城里的情報,包括通天塔的機關構造我全部都一清二楚,而且,最重要的是,撕裂通天塔空間壁壘的四把刀之一,就在我的手中。我唯一缺的。就是其他三把刀和幾個幫手。”
步離對秦無極說道:“如果你能幫我到達魔族大陸,我會成為你很好的助手,你手里最快的一把刀。”
秦無極笑道:“很好很好,失敗了這么多次了。讓我和你們一起,再試一次。”
步離點點頭,伸出自己右手,和秦無極伸出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秦無極對步離說道:“后天便是橫山城和神武城的大比了,這次大比,賭注不再是一個小小山谷,而是雙方所有的身家。到時候星星城會來人,我希望得到你的幫助。”
步離說道:“星星城這幫家伙,為虎作倀,居然幫著魔族大陸的人搶奪相思扣,我要是和星星城的人遇上,是免不了要戰個痛快的,所以,到時候我肯定會出手。”
秦無極哈哈大笑,說道:“到時候就看小友你的了。”
步離輕輕點了點頭。
秦無極又對步離道:“不知道小友的最強手段是什么?在這血獄荒原,是不是受到了影響?”
步離聽見這話,仔細想了想,這個問題,還真的不好回答。自己最開始最依賴的,是長弓短弩,那時候自己還在西山。后來便越來越重視紋刻的力量,隨著行軍蟻老蔓藤懾影蛩龍這些紋刻獸的出現,自己越來越傾向于使用紋刻的力量。自己在魔法大陸的那段時間里,全系大魔導師的稱號也不是說說而已的,那場煙花一樣盛開的短暫日子,也是步離非常想念的。
自己到底最擅長的是什么呢?步離陷入了沉思之中,自從來到血獄荒原,自己越來越喜歡真真正正純粹的肉搏,仿佛其他的手段都是不好的一樣,當然,這里魂力根本沒有,天地元氣稀薄到一個可怕的程度,使用其他手段也顯得太過奢侈一些,但是這還是說明,步離越來越傾向于自己最原本的力量,隨著對力量本源的了解,越來越將自己的重心向這個方向靠攏。
步離瞧著秦無極,說道:“晚輩正想請教,為什么來到這里,晚輩的許多能力都無法使用?只能單純的依靠自己最本源的力量去戰斗?”
秦無極聽見步離的問話,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知道血獄荒原的來歷嗎?”步離搖搖頭,秦無極說道:“血獄荒原,對于魔族大陸來說,其實就是一個大一點的,堅固一點的,永遠無法逃出的監獄罷了。”
秦無極說道這里,自嘲一笑:“用大神通打通空間通道,并設下星星城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秦家的祖先。”
步離眉尖一挑,不解的瞧著秦無極。
秦無極對步離說道:“血獄荒原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是當做監獄在使用的,我的先祖統治魔族大陸三千七百年,期間不知往這里流放多少的罪人,這里資源極度匱乏,而且修煉所需的一切東西這里都相當匱乏,一批又一批的罪人被流放到這里,這么些年下來,血獄荒原從最開始的荒無人煙到到處殺戮,到如今的具備最基本的生存規則,期間故事,也是波瀾壯闊的。”
步離聽見秦無極這樣說,不由得疑惑道:“那么,您是為什么被流放過來的呢?”
秦無極嘆了一口氣說道:“當年統一魔族大陸的,正是我們秦家先祖,后來我們秦家成為魔族大陸皇族,那些跟隨先祖一起打下江山的人們,先祖賜予他們無數榮華,而那些元老功勛們,當時成立一個長老會,用以監督皇族。”
步離聽秦無極這樣說,若有所思的說道:“這樣很好啊,這樣的設置能最大程度保持最普通人的權益,而且,君王和長老會相互制約,能有效的保持統治的長久。”
秦無極說道:“當年先主的想法是很好的,在最開始的時候,魔族大陸的的確確是一片太平盛世,人人安居樂業,魔族大陸國力穩步上升,最后到達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王朝。”
說道這里,秦無極停頓一下,瞧著大黑手里把玩的雪茄,笑著沖大黑招招手,大黑識趣的遞過一支雪茄,幫秦無極點上,秦無極深深吸了一口,煙氣在胸腹停頓半天,這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閉著眼睛享受的說道:“這樣的雪茄,我已經有五十年沒有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