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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里,上戶風忽然心一動,暗影門派來的這個人,剛剛驚鴻一瞥的出手能看出來,定然是暗影門中最強悍的幾個影子刺客之一,看那身形倒是和“三戰”時候負責聯系祖荒神教的影子有點像。難不成鬼影大人是贊同步離和蔡小仙兒在一起的?

  越想事情越多,越是復雜。想到最后,上戶風干脆把所有的念頭都拋開,這些個事兒個自己沒有一點關系…就當是沒有關系吧,反正自己也改變不了步離的想法,只能靜觀其變。

  “這些個都是五方城里面各方勢力比試的一個縮影。”走進小二樓,馬秀生說道:“誰家的車子好,誰家的拉車的荒獸強,都在明里暗里比較著。”

  還真是很無趣,步離只是掃了一眼,就沒什么興致了。這些個外物,對步離來說,不過就是土豪們斗富的手段,燒錢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馬秀生見步離對此毫無興致,心里有些奇怪。按說少年心性,對這些爭風吃醋,好勇斗狠的事情應該興致盎然才對,可是自家這個小祖宗一面惹事兒,一面卻又像是個老頭子似的對這種事情毫不在意,當真是個古怪的小家伙。

  剛要進去,步離忽然感覺到五方城上空遠處忽然出現一股蒼茫的氣息。氣息還很遠,但步離敏銳的神識已經覺察到了那是一只和自己在極北苦寒之地收服的善翼相仿的上古、太古的氣息。

  嗯?!難道魂瀾大陸還有?步離停住腳步,回頭向著寒冬的夜空里面看去。

  馬秀生見步離忽然停住,心里一動。知道應該有異,隨著步離的目光看去。馬秀生的精神力并不如何強大。暗影門的影子殺手強大的地方并不在于精神,而在于隱身刺殺。

  就在馬東升回頭的一瞬間。也感覺到了步離覺察到的那種氣息。

  “好大的一只鳥。”蔡小仙兒和步離一同仰望星空,說道。只是一個陳述句,沒有喜怒哀樂,沒有驚嘆,也沒有像是她這個歲數的小女孩兒應該有的跳著腳,拍著手驚奇的指著天空驚叫。

  飛鳥?馬秀生瞪大了眼睛,在一息之后才順著那股氣息的方向看到了銀色的雙翼在半空中翱翔,展翅足有五丈左右,上面坐著一個人。距離太遠了,根本看不清楚那人長什么樣。

  馬秀生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瀾。不是因為飛鳥或是飛鳥上坐著的人,而是因為步離和蔡小仙兒。

  暗影門的王牌影子殺手,竟然在危機來臨之際比一個六階的紋獵要晚幾息察覺,這種事情要是在從前和馬秀生說,馬秀生肯定會嗤之以鼻。接觸步離之后,步離只做了兩件事情,一件是用刀活剝了獵豹的皮。另外一件是一箭把祖荒神教的長老釘在恥辱柱上。暗影門的小祖宗很強,但是到底有多強。步離沒有全力出手,馬秀生發現自己竟然察覺不到。

  要是說步離強到了自己無法發現的程度,馬秀生還能理解。再怎么說,步離也是鬼影大人親自在西山里面守護了十年的年輕人。要是沒有點異于常人的地方,那才是奇怪。但蔡小仙兒卻又是另外一種更讓馬秀生想不懂的情況。

  蔡小仙兒,在馬秀生的眼里。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全身沒有一點魂力波動,壓根就是沒有修煉過的普通人。性情…馬秀生對這個并不關心。自己的任務只是帶著步離在五方城買點東西,保護蔡小仙兒和步離的安全。性情好壞并不重要。

  但是,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蔡小仙兒隨口說著,好大的一只鳥。那時候,馬秀生雖然感覺到了巨大的飛鳥上帶著的蒼茫的氣息,卻看不見…一個暗影門最強悍的、接過無數在別人眼里看來無法完成的任務的王牌影子殺手,竟然在目力上還不如一個普通的小女孩,這種事情讓馬秀生無法理解,不愿相信,甚至心底浮現出了一股子酸澀的滋味。

  這都是什么事兒?!自己怎么會比那個“普通”的小女孩兒晚看見對手的到來的方向?!

  或許,蔡小仙兒在一寸相思里帶上鳳冠的時候,展現出的風姿才是真正的蔡小仙兒。馬秀生只能這么安慰自己,調整好自己的狀態,隨時準備戰斗。那人來路不明,絕對不是五方城的人物,需要多加小心才是。

  巨大的飛鳥飛翔的速度極快,似乎只是一瞬間,巨大的飛鳥就已經出現在玲瑯賣所的上空。

  所有的荒獸都驚悚起來,不管是馴服已久的還是剛剛馴服,野性尚存的,都癱軟在地上,不住的悲鳴著。

  大黑早在第一時間就躲到了步離身后,步離感覺到大黑全身在顫抖,不是害怕,而是已經準備好隱身戰斗了。那只巨大的飛鳥帶給大黑的是一種威脅,強大的威脅,強大到了根本不需要看大黑一眼,大黑就能感覺到自己像是已經被千刀萬剮了似的。

  飛鳥沒有直接降落,而是在高空中盤旋著。

  “步離,這人身上的氣息,我怎么感覺像是滄瀾學院里面的氣息呢?”上戶風在步離身邊問道。

  “我感覺也是,且看著熱鬧吧。就算是,跟咱們也沒有關系。”步離說道:“不過一想到滄瀾學院,小爺我就想著要把那個院長按在地上,痛打一頓。”

  “滄瀾學院來的人?他那鳥你知道什么來歷嗎?”上戶風知道步離對滄瀾學院的賈天宇賈院長很是不得意,想要打滄瀾學院的院長?呵呵…

  “不知道,管他呢。”說到這話的時候,步離忽然想起來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要是自己那便宜大爺在的話,這時候應該一副裝逼的樣子站在自己身后,身穿一襲黑衣黑氅。和模特走秀一樣,端著雨后青花的茶盞。淡淡的裝著逼,給自己講述那只大鳥到底是什么來歷。

  似乎剛離開也沒有多久。怎么就開始想念了呢?步離嘿嘿一笑,不再去想自己那個便宜大爺現在在精靈與獸人的世界里面做什么,仔細觀察著半空中的那只大鳥。

  就在步離和上戶風說話的時候,賣場的小屋門打開,一排身穿青色長衫,身高仿佛用尺子量出來,一般高矮的年輕人分兩側垂手站立。

  安靜,整齊,整個有些混亂的場面驟然被一股凝重的氣氛壓了下去。

  擦!步離心里罵了一句。這是要升旗?怎么弄出這么大的場面來?

  隨后,一個身穿著藏青色長衫的老者從小屋里走出來,身后高高矮矮跟著五個人。步離心里暗笑,這要是走出六個一模一樣的老頭,那才叫牛逼。不行的話,小爺我讓大黑分身,從屋子里面走出十七頭一樣的黑熊,那才是裝逼到了極點的事情嘛,這算是什么。

  步離不著四六的想著。為首的那名老者抬頭拱手道:“玲瑯賣所,上官萬戶恭迎滄瀾學院大能。”

  呃…還真是滄瀾學院?步離回頭看了一眼上戶風,眼神里帶著點詢問的意思。

  “我聽老祖母說,滄瀾學院的大師兄奉賈院長之命蒞臨五方城。幫助魂瀾大陸抵御外侮。”上戶風知道步離想要問自己什么,便給步離解釋道。這種事情以步離的身份,早晚也能知道。并算不上什么秘密,說了也就說了。

  “說是晚上要先給他接風。五方城里張之瀾、杜天賜、馬曉,和我祖荒神教的大長老都會去。老祖母身體不好。就算是不去,也沒人能說什么。”上戶風解釋的很詳細,步離點了點頭。

  “不知道這人為什么直接飛到玲瑯賣所來了,難不成接風已經完事兒了?沒可能啊。”上戶風想不懂這些個事兒,總是和步離說出自己心里的困惑,或許這就是在滄瀾學院歷練之后形成的一種習慣吧。

  “且先看著吧。”步離說道。

  玲瑯賣所居然知道這人的身份和來歷,看樣子身后的人很厲害啊。步離心里面想的,卻是這個。

  “冒昧打擾,還請恕罪。”半空中那人朗聲說道,聲音充滿了磁性,溫文爾雅,并不像是行為那般囂張,反而讓人聞之欣喜。

  “還請貴客登門。”上官萬戶說完,身后的幾個人一同躬身,表現的極為謙恭。

  “客氣了。”半空中那人說完,從巨大的飛鳥上走下來。星月光芒如水,在那人身前像是變成了實質,幻化成一節一節臺階,那人就從半空中拾階而下,瀟灑到步離恍惚覺得這人是自己那便宜大爺假扮的。不過步離看慣了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息怒笑罵皆文章的爽利灑脫,雖然裝逼,卻并不做作。這個人明顯還很稚嫩,看不到步離的眼里面去。

  “在下賈如道,滄瀾學院大師兄。此番冒昧打擾,心中不安。還請上官先生多多包涵。”那年輕人的聲音不大不小,不卑不亢,沒有驕嬌二氣卻又讓人感覺比他矮了一頭。

  “外面風冷,里面請。”上官萬戶躬身指引。賈如道又客氣了一句,便隨著上官萬戶進入了玲瑯賣所。

  而賈如道騎著的那只大鳥卻并不落下,也不飛走,只是在半空中翱翔著,仿佛不知道累似的。

  “那是什么?”步離問馬秀生道。

  “看這樣子,與幾種很古老的荒獸有些相似。我覺得像是荊棘鳥,一種一飛起來就無法停下的鳥。睡覺、吃飯都在空中,只有死的時候才會落地。極為少見。”馬秀生見多識廣,想了想,給了步離一個并不確定的答案。

  步離瞇著眼睛看著那只大鳥,真想彎弓搭箭,把它射下來。

  大鳥在半空中翱翔,下面所有的荒獸似乎都被它身上散發出來的遠古氣息震攝,匍匐在地,有弱小的甚至已經開始屎尿齊流,根本無法控制。

  “嘖嘖,這場面,還真是大啊。”步離贊嘆到。

  蔡小仙兒把下巴搭在步離的肩膀上,用臉頰蹭著步離的衣服。

  “哥,我不喜歡那只大鳥。我也不喜歡那個人。”蔡小仙兒說道。

  步離知道,蔡小仙兒只是單純的說出她心里面的想法。并沒有其他的意思。在西山里面,遇到一些荒獸。不管是強還是弱,蔡小仙兒偶爾也會這么說。天性使然,并不是因為賈如道囂張的出場方式。

  “走吧,咱們進去。”步離摸了摸蔡小仙兒的頭發,輕聲說道。

  外面越來越雜亂,步離和蔡小仙兒都把黑色罩帽攏在頭上,大黑隱身跟在步離身后。

  步離心想,已經這么小心了,再讓誰認出來。可真就是見了鬼。

  馬秀生當先引路,上戶風跟在其后,步離牽著蔡小仙兒的手跟在最后。至于大黑,步離不知道他在哪,反正大黑不會丟就是了。

  甬道寬敞,腳下踩著的是雪白的小駝絨的地毯,毛質松軟,富有彈性,不說摸一摸。光是腳踩上去,就覺得身子像是落在云里霧里一樣,舒服的很。甬道兩邊都是拳頭大的東海夜明珠,難得的是全都一般大小。步離雖然不識貨。卻也知道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本來就極為難得,更加上一眼看去,至少幾百枚。全都一般大小,相差不過分毫之間。要搜集這么多夜明珠,得花多少魂石。多少心思?

  富貴之氣迎面而來,走在甬道里,就讓人有一種超脫凡塵俗世的感覺。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步離看見了上官萬戶迎接賈如道,看了也就看了,沒有細想什么。不過就是滄瀾學院的大師兄而已,就算是賈天宇站在步離面前,步離也不會有什么沖動。也不能這么說,想打賈天宇的沖動,步離還是有的。

  轉了幾道彎,甬道一直向下,不知深幾許。在向前,步離就看見兩側開始有妙齡少女站在兩邊。每個女孩子皓腕上各有一個牌子,寫著數字。上戶風說是天字幾號房來著?步離心神不在上戶風那面,想了想,想不起來。

  上戶風走到一個女孩子面前,亮出手里的牌子。那女孩子微微施禮,笑不露齒,輕聲細語道:“少爺,請更衣。”

  馬秀生知道步離對這里面的規矩不了解,便解釋道:“因為玲瑯賣所怕來的人用力量、權勢壓人,所以來到這里面的所有人都要遮擋住臉,換上一樣的衣物,在這里面,不管是誰都一樣,用魂石來說話。”

  哦,是這樣,那倒也不錯。步離心想,這個玲瑯賣所的規矩倒還算是公平、合理。

  一身寬大的青色斗篷披在身上,不管穿的是什么,身材如何,全都籠罩在里面,一絲都不露出來。

  “需要這樣嗎?”步離也感覺有些夸張,這個斗篷也太大了一些了吧。

  “據說八百多年前,有一次天道宗的一名長老和云海殿的少主在這里面因為一件寶具爭執起來,最后玲瑯賣場在沖天的魂力下被毀于一旦。當然,那天死的人更多,就連天道宗的長老都重傷不治,云海殿的少主生生被打落一層修為。最后云海殿和天道宗因為這件事情爭執了數年的時間,死傷更多。在那之后,就定下了這個規矩。進了玲瑯賣所,所能憑借的就是魂石。”馬秀生解釋到,一段秘辛,無數的人命,多少年前陳鋒的往事,就這么說出來。

  “搶東西搶習慣了?魂瀾大陸還真是拳頭大就是爺啊。”步離說道。

  “現在這么多年過去了,大家也都習慣了玲瑯賣所的規矩,在這里面,只認魂石,其他都不認。也正是這樣,才得到了大大小小各種行商的青睞。最起碼在玲瑯賣所賣出自己的好東西,不會被人憑著身份強壓價錢。光是這一點,就已經可以讓那些個人趨之若鶩了。后來因為好東西多了,玲瑯賣所名氣更大,就這么一直走到了現在。”

  “倒也算是相輔相成。老馬,今天賣的東西有沒有什么我能中意的?”步離問道。

  這句話要是其他人問的話,應該問的是寶具、功法,可是出自步離的嘴里,馬秀生知道,步離問的是有沒有能和蔡小仙兒的那個鳳冠相配的首飾。

  這也算是個修煉的紋刻強者?馬秀生有些迷茫了。在步離身上偶爾會迸發出來的那股子強大無比的血腥殺氣,卻又證明了這個年輕人無數次的經歷生死歷練。還真是個讓自己想不懂的人啊,這小祖宗趕緊買完東西,趕緊回去的好。

  “今天拍賣的貨物,并沒有步少需要的。但每次都有五樣東西秘而不宣,引起大家的興致。”馬秀生說道。

  “哦,是這樣。看一看吧,熬到天亮,去拜見一下老祖母,然后我們再說。”步離還記得天亮之后要去祖荒神教拜見那個胡武老大人的老情人,心想,就算是玲瑯賣所沒什么好東西,您老人家年輕的時候總有胡武老大人送的好東西吧,厚著臉皮要唄。

  走了沒多久,一大片空場子出現在步離眼前。狹窄的甬道豁然開朗,燈火通明,金碧輝煌。像是五方城的大校場的一部分,就算是裝下千把人都不會覺得擁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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