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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的人想要扶住他,被他甩開。“噗通”一聲,跪在步離面前,直接以頭搶地,“咚咚咚”作響。

  步離像是根本沒看見一樣,和上戶風說著什么。

  “步少,這次是我錯了,愿打愿罰都由你。”“四少爺”倒也光棍,咬著牙,堅持著說道。傷勢雖重,但作為一名紋戰,卻能撐得住。這時候的情況,就算是他撐不住,也得硬撐著。聲音嘶啞,沒說一個字,都像是要從嗓子里吐出血一樣。

  步離還是像沒聽見一樣,和上戶風說著話。

  上戶風見那個比自己低了一個輩分,求爺爺告奶奶想要結交自己的家中子弟跪在步離面前,開口就是軟話,軟到了卑微的程度,但步離卻硬生生的把他晾在這里。看步離那樣子,就算是這人死在步離的眼前,步離的眼睛斗不過眨一下,多看他一眼。

  “步離,他想你道歉呢,你應一聲,隨口說點什么都好。”上戶風看著不忍,說道。

  “天底下要是道歉有用的話,要拳頭還干什么?”步離見上戶風說,知道裝不了糊涂了,冷冷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四少爺”說道。

  “你剛才也說了,就算是我再怎么強,今天都死定了。我很不喜歡你,趁著我還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先走吧。要是鬧出點什么,你家老十八臉上也不好看不是。”步離的話語堅定無比,像是一把把匕首插進“四少爺”的心口。

  步離心想,敢出言調戲我家蔡小仙兒。不整死你,已經是砍在上戶風的面子了。還指望著小爺我原諒你?做夢呢吧。

  蔡小仙兒就是步離身上的一片逆鱗,不管是誰碰觸到了。都會讓步離勃然大怒。連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都不例外,只是用張熙桐和蔡小仙兒相比較,步離就出言譏諷,更不要說這個素不相識的祖荒神教的小雜碎了。

  上戶風見步離說的堅決,使了一個顏色,有人硬生生的把“四少爺”拖走。

  “話說,你身上帶了多少錢?”上戶風問道。知道步離要去玲瑯賣所,上戶風用了心。步離出身在西山遺族,那些個大能們都拿錢不當回事。不知道有沒有給步離準備點魂石什么的。

  要是碰到了好東西,步離又買不下來,或者是被人搶走了,以步離的性子,怕是事情又大條了。

  “有,放心吧。”步離笑道:“不多,但是絕對比你身上的錢多一點。”

  聽步離這么說,上戶風放下心去。不管是胡武老大人還是張之瀾、杜天賜、馬曉,出手絕對不能小氣了。步離既然這么說。就是說明了那些大能者們沒有忘記這點點俗事兒。

  “那就好。”上戶風道,“玲瑯賣所,經常能出現一切好東西,去了其實也就是碰運氣。有些功法什么的。我想你也不會在意。要是能碰到魔族那面的天魔晶就好了,我想這東西對你來說似乎有用。”

  步離心想,天魔晶。在從前來說,自己自然是志在必得。可是現在身體有一個丹田。作用就類似于天魔晶,倒是顯得天魔晶多少有些雞肋了。況且這一次是要給蔡小仙兒買點什么好東西。千萬不能弄錯了順序才是。

  “讓大黑出來吧,我挺想那家伙的。”上戶風道。步離踏前半步,左腳尖落在上戶風身邊不遠處,大黑的身影氤氳蕩漾中出現,從虛無到恍惚,再到清晰,似乎只用了一瞬間。

  “步離,你怎么每次都知道我在哪?”這事兒大黑奇怪的很,好像不管怎么隱身,不管怎么走位風騷,都無法瞞過步離的眼睛。

  “你吃了太多的羊肉,身上帶著一股子腌肉的膻腥味道,你說我怎么能不知道!”步離笑呵呵的說道。

  擦!原來是這樣,貪吃果然耽誤事。大黑想。其實大黑也知道,剛才自己所在的位置就是最好的伏擊的地點。要是上戶風和步離那廝說僵了,自己第一時間就能把大黑棒子砸在上戶風的身上。

  對于上戶風,大黑沒有一點曾經同舟共濟的感覺。

  “幾日不見,似乎隱身的技能更加精純了。”上戶風笑道。這一晚上,上戶風一直在和步離陪著笑臉。估計除了祖荒神教的老祖母之外,上戶風一生笑的最多的一天就是此刻了。

  “當然,堅決不能把歲數都活到狗身上。”大黑的話也很不好聽。

  上戶風卻并不以為意,小廖之中問了問步離分開之后遇到了什么,是怎么處理的。步離到也沒有藏私,直接說明了自己有了第五只紋刻獸,霧松雪狼。這種事兒要是還藏著掖著,太過于不把上戶風當朋友了。至于善翼的事情,步離卻說都沒說。

  只片刻之間,樓上就已經弄的干干凈凈,老膻子親自下來,請上戶風和步離上樓。

  “對了,你身邊的那個隱身的強者,是暗影門的?”上戶風問道。

  “是。是胡武老大人派過來跟著我,幫我在五方城里買東西的人。”步離隨口說道。

  暗影門還真是把步離當成寶貝,上戶風想到。那人當時制服六階紋戰的手段,本身便應該是至少八階的影子殺手。暗影門像是剛剛那人的水準的人,最多不超過十個人,其中有一個一直跟在步離身邊貼身保護著。

  看來,今天這事兒,幸好自己來的早了一點,要不然真的殺的血肉成河的話,最后收拾爛攤子的事兒…上戶風想一想,就頭疼無比。

  讓著步離和蔡小仙兒上樓,各色菜肴直接堆了上來。老膻子只來了一次,敬了步離和上戶風一杯酒,就很知趣的走開了。

  上戶風和步離聊了一會,述說著分別以后的事情。上戶風從滄瀾學院出來之后。先是回稟老祖母到底在滄瀾學院里面發生了什么。隨后又給云閣送行,還要應付五方城的諸多邀請。上戶風也有些無奈。但說起云閣來,步離注意到上戶風嘴角的笑容真摯了一些。

  幾番血戰下來。上戶風和云閣之間少了許多大宗門少主的矜持與勾心斗角,多了一些個情誼。

  都弄完,上戶風便準備今晚去玲瑯賣所看一看,看看自己的運氣,倒不是真想買什么。

  上戶風吃的很快,吃的很多。幾個人坐在桌邊,開始吃飯之后,上戶風便不再說話,要不是心里一直想著步離和蔡小仙兒是客人。讓一讓的話,光是他自己就能吃光兩只羔羊。

  大黑吃飽喝足,趴在步離身邊早就睡了。這段日子,大黑已經被母熊征伐的全身虛的厲害。色乃割肉鋼刀,大黑現在就是一頭骷髏熊。

  馬秀生一邊吃著,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不打緊的話,場面雖然古怪,在一頭黑熊的鼾聲里,一只只羔羊不斷的換著。一大塊一大塊的嫩肉像是流水一樣的消失。

  步離沒吃多少東西,這時候步離的心思不在吃東西上面。見到了上戶風,驀然想起來了“當年”在滄瀾學院里面,和上戶風、云閣…還有張熙桐并肩戰斗的畫面。一次次的血戰。幾個年輕人之間已經有了幾分默契與信任。可是一想到張熙桐,步離心里面就有點不舒服的情愫縈繞著。

  蔡小仙兒感覺到步離情緒中的一絲異樣,也不問什么。只是靜悄悄的坐在步離身邊,看著步離的側臉。好像那就是天底下最美的景色異樣。

  張熙桐,娘的!步離心里罵了自己一句。跟自己有什么關系?算了,不是想好了嘛,上輩子的事情,欠了一屁股的情債,上輩子推到自己身上,自己只好推到下輩子身上了。

  倒也不是說想通了,步離疏朗的心性總是不愿意過多想自己想不懂的事情。對于張熙桐,在步離心里沒有愛憐,只有一些或多或少的同情與可憐。想到自己在和“白亮”盤腸血戰之后,從雪山氣海間的池塘里和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聊了一會被攆出來之后,聽大黑說張熙桐因為自己哭暈死過去幾次。

  自己出來的時候,張熙桐昏昏沉沉的睡著,長長的睫毛上面還掛著點淚水,遠看上去就像是一朵嬌嫩的鮮花掛著露珠一樣。

  這幫沒事兒找事兒的人啊。步離心里感慨著,感嘆著。別人都還好說,為了那些個勾心斗角的事情,為了利益。聯姻這種方式,從古到今,自然有它的道理。更何況張熙桐對自己苦苦癡戀,更是天作之合的聯姻。可是跟自己那便宜大爺有什么關系?有個毛關系!

  想到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步離的心緒又開始不著四六的飛揚了起來。

  他應該很傷心吧,可是除了在世界之樹下面,懷里抱著他的那個小情人的時候,流露出了一絲真實的情緒之外,以后所經歷的種種根本就沒有再多的想念與眷戀流露出來。煮熟的鴨子,就是他娘的嘴硬。步離心里嘲笑著,還說什么要體悟大道,體悟大道,哪里不行?非要和九尾天瀾白狐合體才可以?

  在步離看來,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就是為了和他那小情人多在一起一點時間。怕是這時候,正在老淚縱橫,醺醺而醉,在墳前,冷月清風,柔聲細語的給那個她講述著這么多年來的經歷,這么多年來的思念,這么多年來銘心刻骨、撕心裂肺的不甘與無奈。

  那老東西啊…

  “步少,玲瑯賣所的請柬你有嗎?”上戶風吃了七成飽,拿一方白色絲帕擦了擦嘴,問道。

  “擦!”步離驚奇的指著那方絲帕,問道:“你這種腦子里面都是肌肉的漢子,怎么會用這種東西?”

  上戶風順著步離的手看去,這才意識到步離說的是那方絲帕,苦笑道:“我倒是想直接用袖子擦嘴,可是…步離啊,你不知道,家里面家規很嚴,而且我從小天賦還算是不錯,老祖母一直把我當成是掌上明珠一樣看待,所以很多規矩都按照五方城、按照魂瀾大陸的禮節教導的。”

  大吐苦水之中。已經從步少變成了步離,顯然在上戶風心里。步離占了很大的分量。這種情緒上的變化,是在滄瀾學院里面一次次戰斗。用鮮血染出來的。

  “整的和個娘們似的。”步離恥笑道。

  馬秀生在一邊見上戶風略有尷尬,連忙把話題岔開,道:“請柬有,我都已經準備好了。丙字三十三號。”

  “暗影門不方便太張揚,只弄了丙字的請柬。”上戶風倒是知意,道:“這次是蔡姑娘添置好日子的時候的首飾,別太寒酸了,跟我一起走吧。”

  這個理由太過于牽強,步離心里面好笑。上戶風這家伙生怕自己小氣,丟了面子。估計上戶風的請柬應該是天字的單間,還是在樓上鳥瞰整個賣場的那種吧。

  “行啊,有你出頭露面,我只顧著買東西也就是了。”步離笑道。

  “賣場里面我也就去過三次,據說是四海錢莊的后臺老板開的,經常有一擲千金的豪客出現。”上戶風說道。言外之意,還是步離,你有沒有錢?沒有的話就說話。別到時候弄的自己尷尬了。上戶風說不出的小心,光是魂石這件事情已經提醒步離兩次了。

  “要不咱先去天鉤賭坊一次?”步離隨口開了個玩笑,心里面也不知道自己懷里二三十萬一品魂石的票據到底能買多少東西。

  上戶風和馬秀生都嚇了一跳,步離說這話的意思是什么?難不成還要在天鉤賭坊里面興風作浪。先賺一票再說?

  “步離,天鉤賭坊可不是簡單的地界。陳長康在‘三戰’的時候你也見到了,你說一個普通人。就算是信譽再好,能在那種場合做莊嗎?”上戶風想了想。勸說道。

  “想什么呢?”步離奇道:“天鉤賭坊還欠我點錢,這不是你一直在說怕我錢不夠嘛。我就琢磨著要不要去取點回來。”

  “呃…”上戶風和馬秀生一同語塞。步離才從西山的大山溝子里面出來多久,怎么天鉤賭坊都欠了步離錢了?天鉤賭坊那是什么地兒?每天的流水,能大到一種讓上戶風這樣的少主都心驚的程度,還能差步離那點小錢?

  “他們欠你多少?”上戶風問道。

  “幾十萬一品魂石吧,具體的我也忘記了。”步離對錢的事情根本就不在意,有錢有什么用,就算是再有錢,能替自己一次次的刀口舔血?扯淡。

  這個數字把上戶風和馬秀生嚇了一跳。隨后上戶風笑道:“沒想到步離你居然還這么有錢,那我多余擔心了。玲瑯賣所里面東西雖然好,一擲千金的豪客也不少,但也就是萬八千的一品魂石的交割,買不窮你。”

  這么一說,步離笑了笑,也不再惦念玲瑯賣所的事情。是要去給蔡小仙兒買東西,又不是要去和別人賭氣,有沒有合適蔡小仙兒的東西,才是最關鍵的。在一寸相思,見到了那頂鳳冠之后,步離的眼界也高了,根本就沒辦法拿一般的東西去糊弄。穿戴上根本就不搭調,買了還不如不買。

  “對了,步離。”上戶風道:“日前和老祖母說起在滄瀾學院的事兒來的時候,老祖母說有可能的話,找你去聊聊天。”

  “嗯,行啊,去了玲瑯賣所之后就去?”步離盤算了一下時間,問道。

  “太晚了,明天吧。”上戶風道:“老祖母畢竟年歲大了,每天睡得早。要是玲瑯賣所這次的東西多,我們出來的晚一些,倒是可以在天明左右過去。看情況吧。”

  說完這些個瑣碎的事情,上戶風站起身,就要走。

  這幅風風火火的樣子,步離還真是有點不習慣了。有蔡小仙兒在身邊,步離不管做什么都有些懶洋洋的,倒不是提不起精神,而是要照顧著蔡小仙兒的節奏。

  “你走那么快干嘛?”步離道,起身踢了一腳大黑。大黑打了一個哈氣,整個屋子里面腥風大作。看這架勢,倒像是不知從哪跑來了一只妖怪,正在興風作浪似的。

  步離牽著蔡小仙兒的手,一行人走下樓,馬秀生當前帶路,直接奔著玲瑯賣所而去。

  沒有車,步離和蔡小仙兒很少坐車,就是在“三戰”的時候,做過一次胡武老大人的車,在車上聽到了無數鮮血淋漓的數字。西山里面,根本就沒有車輛。在魂瀾大陸歷練,都是傳送陣傳送,步離和蔡小仙兒腦海里根本就沒有坐車的概念。

  上戶風見步離只顧著走,心里猜想到了步離這個來自西山的年輕人應該是對坐車沒什么概念,生怕步離尷尬,所以干脆就隨著馬秀生一路走去。

  和步離在一起,上戶風覺得爽利干脆,在滄瀾學院的日子雖然辛苦,卻要比回到五方城諸多的規矩更吸引上戶風。

  幾個人也不著急,時間還早,一路向著玲瑯賣所走去。

  上戶風知道步離不想太多的人知道他來到了五方城,不管是為了躲著張熙桐還是別的什么原因,上戶風早已經告訴了祖荒神教的人,今夜的事情、今天到場的人,都回宗門內,等待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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