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嘛,總是要做一寫上去不靠譜的事兒才對。”王子冉聽步離做了決定,道:“要是你有機會活到老的話,你就會發現什么金錢啊,魂石啊,地位啊,甚至力量,只要你認真的修煉,一步步踏踏實實的走,總是會有的。可是年輕時候的這種沖動卻消失的一干二凈,你想回想,除了枯燥的修煉之外,都不知道想什么。有時候我最慶幸的,覺得我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那一段年少輕狂的日子。所以嘛,有時候飛揚跋扈一些,我看著挺好的。你這小子不愧是繼承了他的衣缽,就這股子生猛的勁兒我看著就喜歡。”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稱贊步離囂張跋扈,步離忽然覺得這老頭怎么看怎么貼心。這也是個曾經的文藝青年,這不,都開始追思年少輕狂了。
“要說的都說完了,一起下去吧。要說你這頭熊倒是個好玩的家伙,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樣樣俱全。前一陣子我都有心思想要借來玩幾天解解悶了,后來尋思著你不會干,這才作罷。”王子冉看著大黑道,“沒想到爬山也有一套,真是什么人玩什么鳥。”
你才是鳥呢。大黑心里腹誹著,頭卻抬也不敢抬。但凡是這種年老成精的家伙,似乎都有一種力量,自己就算是捂著嘴,心事也會從眼睛里溜出去讓他看出來。這話是步離說的,大黑一直牢牢記得。
也不知道這老東西會不會下死手,跟步離說話倒是客氣,對自己可就不一定了。大黑謹慎的選擇了退讓,靜悄悄的低著頭,像是睡著了。
步離帶著大黑從山谷高處下來,雖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但步離和大黑都幾乎以自由落體的方式落下,尖刀、熊掌或拍或刺,緩了幾下下墜的勢頭。簡簡單單的便落了下來。
杜天賜看著步離,見步離一臉平靜,雙眸中堅毅淡然,知道不管剛剛王子冉跟步離說了些什么,此刻步離已經拿定了主意準備進入滄瀾學院。
“步離,你去吧。”王子冉落下后,被冷秋水扶著。緩緩說道。
不管是杜天賜還是馬曉,對步離進入滄瀾學院都抱著無可無不可的態度。能不去最好,但步離要是拿定了主意,也犯不上強扭著步離和學院的意思不是。
血邪老祖眼神里迸發出一絲嗜血的光芒,像是要把步離千刀萬剮,光芒一閃。隨即隱去。
步離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和背后長弓,腰間短弩,綁腿里的尖刀。回身拱手和杜天賜、張之瀾、馬曉、上戶彩等人道:“后會有期！”
上戶彩笑道:“這幅自戀模樣,和那家伙從前的時候一樣。”
張之瀾道:“熙桐就麻煩你多關照了。”
步離心道,泥菩薩過河,你跟我說讓一個四階的紋獵去照顧一個六階巔峰狀態的強者,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呢嗎 心念只是一閃。步離便回頭大步流星走向山谷深處。
左手邊是滔滔滄瀾江水,右手是懸崖峭壁。江水和峭壁之間只有一條并不算如何寬敞的小路,步離估量了一下,這條路也就十余丈長短,之后便是一道急彎,轉過山谷估計別有洞天,便是滄瀾學院了。自己需要前行的只是這十余丈的距離,不知是幻術還是魂陣。
“大黑。”步離低聲喝道。大黑早已經躲到了步離身后。背對著步離,好像一人一熊落到了千軍萬馬的包圍之中,腹背受敵時候的作派似的。
杜天賜看見步離和大黑心有靈犀的做出這么一副古怪的姿勢,心里感嘆,這一人一熊根本不用多說,便像是能明了對方的心思似的,又選擇了這么一種最適合的方式。果然擅長戰斗。如果說步離的能力只是四階紋獵的話,有一只像是大黑這種通靈的獵寵配合,至少可以倍增自己的戰力。
上戶彩看見步離和大黑擺出這么一副古怪的姿勢,笑著喃喃說道:“老十八要是能這么猥瑣一點。就好了。希望能多跟步離這孩子學一學。”
“你家老十八天賦驚人,要是再像步離這么狡黠,還給不給別人點活路”馬曉聽見上戶彩的話,笑呵呵的說道。當年天機府在五方城連番血戰,和祖荒神教結怨不淺。但在這些個大人物眼中,流血只是一種方式,證明決心的一種方式,雙方并沒有不可化解的仇恨。此刻更是在“三戰”之后站在同一面,隱約已是盟友,馬曉也心存著和解的意思,夸獎道。
“老十八那小子不管看見什么,就是一拳打過去。剛極易折,總歸不好。要是有可能,我都想把老十八塞進暗影門歷練一番。不過有了步離這小子,跟著他學點也不錯。”上戶彩說起老十八來,眼神里帶著異樣的光芒。
步離雙手成掌,向前踏出半步。大黑像是看見了步離的腳步似地,雖然閉著眼睛,卻后退了半步,和步離形影相隨。在這一刻,要不是知道大黑是步離的獵寵的話,肯定會認為這一定是哪里跑出來的怪物。
雖然只有十余丈的距離,步離剛剛邁出半步,便感覺到身前魂力激蕩,仿佛有些不對勁兒。不像是剛剛云閣、上戶風、白亮、張熙桐遇到的魂陣,卻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層空間似地,眼前并不是滄瀾江水和萬丈峭壁,而是一片白云青草,吹來的風都暖洋洋的,讓人熏熏欲醉。
大黑也感覺到了變化,原本瞇著眼睛偷眼看身后眾人。就在退后半步之后,所有人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和步離一般,看見藍天白云,青草悠悠,一群群白羊像是云朵映射下來的影子似地,安靜祥和。更讓大黑興奮不已的是看守羊群的不是羊倌,而是一只只的黑色母熊！每一只在大黑的眼里都極美,豐臀肥乳,身體健壯。
就算是一場夢,能親眼看見這種天堂似地地兒,大黑也覺得知足了。一頭母熊看見了大黑,人立而起,一聲熊吼,像是在呼喚大黑過去似地。
口水順著大黑下頜流下,亮晶晶的拉成一條絲線。這種幸福的場面大黑曾經無數次的設想過,卻第一次看見。一聲低吼,回應母熊的呼喚。身子剛要動,便感覺到腰肋之間一陣劇痛,步離一記肘擊落在大黑身上。
這一擊,不同于以往開玩笑,步離沒有留手,大黑痛入骨髓。
“閉上眼睛！”步離沉聲道。這一次步離沒有絲毫手下留情,肘尖沒有留力,直接撞在大黑最脆弱的腰肋間,疼的大黑眼淚立馬就流了出來。身上吃痛,對面母熊的招呼似乎也沒那么誘人了。大黑旋即明白這是幻術,那只母熊根本就不存在,自己真要是直接走過去,八成得落在滄瀾江里面。
“步離你個狗日的,下手真狠啊。”大黑戀戀不舍的看了對面的母熊最后一眼,閉上眼睛,嘴里罵道。用對步離的怨念分散了一下注意力,大黑這才覺得好了一些。只是太陽曬在身上,真是暖洋洋的舒服啊。母熊的味道也像是在身邊回蕩似的,清晰可聞。
步離看見的,卻和大黑截然不同。
遠處藍天白云,青山碧水,一座木屋,屋前一株老榕樹。樹下蔡小仙兒在沖著步離招手,樹上趴著一只肥貓,曬著太陽,昏昏欲睡。蔡小仙兒腳下一條大黃狗,耷拉著舌頭,尾巴搖的像是要變成風扇似地,那股子親熱的架勢比大黑真誠多了。
貓在睡,狗在叫,她在樹下笑。
如果說這是幻境,是幻術,步離也愿意再多看那么一眼。這就是自己無數次幻想過的日子,安靜,祥和。看見蔡小仙兒沖自己招手,步離猛然感覺到身后大黑像是要動,立刻沉聲吼道:“閉上眼睛！”回肘打在大黑身上,厚實的脂肪讓步離多少感覺到了一絲真實。
可惜,那不是真的。步離心里告訴自己,自己只是身處在一處幻術之中,那條小路雖然不算窄,卻也不算寬,自己要是亂走的話,隨時可以掉進滄瀾江中。
話是這么說,剛剛凝聚起來的信念,步離準備閉上眼睛的一瞬間,聽到對面蔡小仙兒喊了一聲:“哥！你回來了。”
就這么一句話,便像是一句禁咒似地把步離炸的四分五裂。
“嗯,我回來了。”步離溫柔的說道。
蔡小仙兒沒有繼續說話,只是看著步離笑著,原本蔡小仙兒和步離之間的話就不多,只是這么看著便很滿足了。
“大黑呢”步離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身在幻術之中,完全沉浸在這種溫馨里,隨口問道。樹上的肥貓懶洋洋的睜開眼睛,“喵”的叫了一聲,像是在嘲笑著步離的愚蠢。大黑還能干什么去除了母熊之外,大黑還有別的愛好嗎 “跑到山里面玩,一早就走了,沒見回來。”蔡小仙兒這時候不知不覺已經拉近了和步離之間的距離,連同整座木屋、榕樹、肥貓、大狗,卻又自然無比,步離完全沒有注意到這種改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