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弱女子,天寒地凍的,就這么走了,她們怎么活下去"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聲音里帶著一股子悲天憫人的語氣,卻又溫柔委婉,不用看見人,步離就能猜到那傾國傾城的容顏.
每個聲音都很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誰.這種熟悉中帶著陌生的感覺很是折磨人,步離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
"這次咱們進荒宇城,能不能活下去都還兩說呢."年輕人冷漠的拒絕那女子的提議.這兩人應該是戀人的關系,但那年輕人拒絕自己戀人善良的提議的時候,卻沒有絲毫顧忌,冷血,冷漠,冷酷,比初冬的寒風還要寒冷.
一個像是水壺似的東西又扔了過去,有一個憨厚無比,有些傻乎乎的聲音猶猶豫豫的說道:"這樣不好…"
對面的"張熙桐"眼睛里的淚水已經流淌下來,被風吹起,臉頰上劃出兩道水痕.隨后一滴滴的淚水被風吹落,向后飄去.
要是電影,這個畫面,這個片段唯美至極,怕是這時候無數男男女女已經哭得一塌糊涂.最是催淚的情節,卻在那年輕人的眼里被直接無視.聽到憨厚的聲音這么說,年輕人冷冷的說道:"然后呢帶著她們進荒宇城,我去大雪山朝圣,死在里面.你們樹倒猢猻散,然后她們被賣到勾欄"
一個年輕人,卻像是看慣了世間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一般.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就說的在場想要收留"張熙桐"的人全部啞然無語.
知道了這個世界原本就是殘酷的.冷漠的,卻依舊熱愛這個世界,敢于伸開雙手擁抱這個世界,這才是英雄主義.步離忘記了這句話自己是在哪里聽到的,但是當這樣一個殘酷的畫面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步離恍惚的不知道該怎么去辦才好.真的要讓她們自行逃生看著一地的死人,"張熙桐"鼓足了勇氣才站在一片血泊之中,全身瑟瑟發抖的看著那年輕人.
雖然沒有開口哀求.但眼神已經說出了一切.怯生生的看著這面,步離感覺"張熙桐"像是在看著自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其他的兔女撿起地上的貝殼,四散走了."張熙桐"好像冷的厲害,全身瑟瑟發抖,蹲了下去,雙手抱著肩膀.頭埋在雙手中,兩只長耳朵有氣無力的耷拉下去.
異族的少女,透著一股子異域風情.那兩只長耳朵步離看著真想去揪一揪,禍禍一下.
"你怎么不走"過了一會,除了"張熙桐"之外,所有人都已經走光了.那年輕人聽上去隨意的問道.但聲音里面隱約已經有了刀劍鏗鏘的響聲,淡淡的血腥味道若有若無的在四處飄蕩,甚至蜃影之外的步離都能聞得到.
"我不敢走.""張熙桐"似乎知道這是自己最后的一個機會似的,鼓足了勇氣站了起來,雙側臉頰通紅.不知道是鼓足勇氣之后的興奮還是被寒風吹的.或許面對著對面那些人,尤其是聲音之中帶著刀劍鏗鏘聲音的年輕人的時候."張熙桐"會不由自主的臉紅 "我要是這么走了,一定活不過三天.請大人收留我,我不會給大人添累贅的…而且…"說到這里,"張熙桐"的臉漲得通紅,連兩只長耳朵都帶著帶緋紅的顏色.
咦難道她也吃了迷迭香怎么回事步離看著有些奇怪,合著剛剛的氣氛與場面,步離有些不解,不知道那兔女"張熙桐"要做什么.
寒風中,"張熙桐"弱小的身材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似的,直直的看著步離這面,像是看著那冷酷的年輕人,鼓足了所有的勇氣,用一種近似于嘶吼的聲音說道:"而且我是處女!"
看著"張熙桐"羞怯的喊出這句話,在寒風中苦苦掙扎,艱難求生.為了生存,放棄了一切,放棄了自己的尊嚴,雖然穿著衣服,卻像是全身一般,拋棄了一切一切,只為了能活下去.
亂世,人命賤如狗.
步離看著,心里有些微微酸澀.生活的壓力與生命的尊嚴,哪一個重要誰知道呢.
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道:"嘖嘖,你可真夠冷血的.你看看,要是換個人,早都收留她了."
"…"果然是自己上一世的記憶,步離迷茫的看著蜃影,光影閃爍之間,蜃影里帶著點撲朔迷離的光華,讓步離難辨真假.
過了一會,年輕人的聲音道:"走,你是我第一個侍女,以后就叫你沈浪了."
蜃影到此為止,光影一陣氤氳變化,暗了下去,化作一點羽蟲般的光芒,直到最后消失不見.
"她是誰"步離問道,這句話有無數多的含義.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沒有說話,只是坐在那里,悠閑的喝著茶,一言不發.
光影黯淡了一下,又亮了起來,都是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張熙桐"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衣黑氅,嬌小玲瓏的身子被黑衣黑氅包裹著,看不出妙曼,卻別有一番風情.
每一次,都是鮮血淋漓的畫面,一次次廝殺中,血光噴濺.那年輕人在血海之中苦苦掙扎求生,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過"張熙桐"."張熙桐"也只是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安安靜靜,不吵不鬧[,!]甚至步離在隨后的片段中根本沒有聽到"張熙桐"說一句話.
一直到最后,身影里的"張熙桐"已經垂垂老矣,躺在臥榻上,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沈少,多謝你最后來送我一程.""張熙桐"鼓起所有的力量,聲音卻微弱到幾乎聽不到.
剛剛的那個年輕人好像也成熟了許多,卻和"張熙桐"不一樣,正是激ng力旺盛,血氣方剛的時候.
"這么多年,你鞍前馬后的跟著我,辛苦你了.送你一程也是應該的,有什么話現在跟我說,我能做到的都會盡力去做."
蜃影里的"張熙桐"聽到這句話,眼睛忽然亮了,掙扎著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一雙手已經枯槁無比,歲月像是一把刀,在"張熙桐"的臉上,身上刻畫上一層層的皺褶.
年輕人見"張熙桐"伸出手,像是猶豫了一下,但隨即也伸出手握住"張熙桐"的手.一只大手,干燥,平穩,堅定.
"沈少,要是有來世,我還想跟著你.為奴為妾都好,希望沈少不要嫌棄.""張熙桐"顫顫巍巍的說道.
"好.要是有下一世,我們有緣分的話,那就再見好了.希望你下一世托生個好人家,不要再像這輩子似的,顛沛流離了."那年輕人面對著將要死去的"張熙桐",聲音依舊淡漠,但這種淡漠和最開始的那種冷酷截然不同.淡漠的聲音里,多了一些關心和承諾.
"張熙桐"聽那個年輕人這么一說,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眼睛緩緩的閉上,被年輕人握住的那只小手卻使勁的抓著年輕人的手,說什么都不肯松開.好像那只手就是"張熙桐"一生一世最渴求的東西一樣,能握著那只手死去,無論怎樣,都值得了.
"嘖嘖,世間薄情之人,哪里有比你還要甚的"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譏諷道.
"是我怎么回事"步離話鋒一轉,問道.
"要你管.我就是讓你看看,當時你都給了張熙桐什么承諾."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道:"要是沒有上一世的緣分,你以為殺我天瀾一族的族人,這件事情能這么簡單的放過"
"你要跟我說什么,長話短說,遮遮掩掩的,我也聽不懂."步離看完剛才的蜃影,心里極為不平靜,即便是對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說話,也開始有了些不客氣.
"你個狗rì的,怎么跟我說話呢"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話是這么說,卻沒有一點怒意,眼睛里閃過一絲笑容,拿著雨后青花的茶盞,輕輕的喝著茶.
"不管做什么,你都有你的意思.你從來就不會做無聊的事情,我知道."步離轉身,看著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認認真真的說道:"不管你做了什么,即便我當時不理解,以后看來,都會恍然大悟.世事如棋,你就是一個很強的弈者.看上去的閑子,到最后,一定有它的作用.你今天幻化成張熙桐的樣子出來,又給我看蜃影,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步離追問到,雖然步離想破了腦袋都不知道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這么做是為什么,但卻不影響步離追問.要是連問一問的勇氣都沒有的話,那還說什么以后 "你腦子是怎么長的難不成一面都是面粉,一面都是水,想點事情就變成一團漿糊"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嘲笑道:"我能有什么意思馬上就要去滄瀾學院了,馬上就要見到你上一世的小情人了,怎么樣,興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