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蹲坐在步離身邊,看著一老一小兩個人,心里笑開了花。步離一番話,怎么到最后說服的卻是他自己?有這個耍狠的嗎?這小子肯定是傻了。
步離和杜天賜都沒有說再多的話,步離的心意,杜天賜明白。而杜天賜的心意,步離也清楚。有些話,不用說的太直接,兩個聰明人,你知我知便罷,至于旁邊的那頭熊,哪個能想到讓它也明白。
杜天賜站起來,那把椅子隨即消失,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在步離眼前煌煌然被收入儲物袋子里,步離竟然沒有看清楚。
“你好好準備一下,我去安排隨后的事情,估計今天晚上就要進入虛空。”杜天賜說道。
步離點了點頭,沒有送杜天賜,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若有所思。
“你就這么被說服了?”大黑見杜天賜走了,笑道。
“要不然還能怎樣?”一縷黑黑的長發垂在步離臉旁,隨著秋末冬初的風微微飄蕩,步離低頭說道:“杜老先生說的很明白了,虛空里應該有其他書頁。修煉了斷金碎玉罡之后,我才發現這么多年,僅僅靠著三頁紙的殘卷就已經讓我獲益匪淺,所以那些書頁是我必須要得到的。”
“寧肯去死?”大黑帶著一股子嘲諷的語氣說。
“現在要是逃避,總有那么一天我無法逃避。與其那樣的話,還不如現在就去試試看。”現在這些個強者,在以后看來都是嘍啰,要是不趁著現在多刷點經驗值,以后總會有苦頭吃的那一天。步離是這么想的。
“要死,你去死,老子我還有多少母熊沒上過,恕不奉陪。”大黑直接躺在小院子里,耍賴道。看那樣子,步離要是逼著大黑去,撒潑打滾,甚至上吊尋死的事兒大黑都能做出來。
“了不起重傷,要死,哪那么容易。”步離忽然笑了。
“擦!”
“起來了,收拾一下,這一次應該很兇險吧,希望我們能活著走出虛空。”步離道。
“滾犢子,哪有什么好收拾的,老子我歇一歇。”大黑在地上打了一個滾,趴在小院中賴賴唧唧的說著,眼看著就要打起呼嚕來。
步離想了想,倒也是這樣,長嘆一聲,跳到院墻上,看著百里之外的七色光華,發著呆。那里面真的是小嘍啰嗎?
天色漸漸黑了下去,步離就像是一座石雕一般,看著遠方變淡、變得安靜的虛空,一動不動。大黑喊聲震天,小院里的屋舍都似乎隨著大黑的鼾聲微微顫抖,隨時都會塌掉了一樣。
小院門被直接推開,杜天賜走進來,也不多說廢話,直接說道:“走吧。”
大黑“忽”的一下子跳了起來,像是睡夢中夢游一樣,緊緊的貼到了墻壁上,一頭肥碩的熊像是一張紙似的,乍一看,還有些像是變色龍一般和墻壁變成了一樣的顏色。
這是怎樣的一個存在啊…杜天賜看了一眼大黑,心里感慨。這頭熊和步離一樣,都是極為少見的奇葩。
步離動了一下,雙臂后伸,仿佛一吐胸中的憤懣。
“走吧。”步離從墻上跳下來,直接走向杜天賜。大黑這時候才恍惚的醒了過來,小眼睛咔吧咔吧的跟在步離身后,完全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神情。
杜天賜從儲物袋里取出一片樹葉,晶瑩剔透,好像是在一場大雨之后被摘下來的葉子似的,上面還掛著雨水,清新撲鼻。
樹葉見風而漲,變成一葉扁舟的模樣,端是神奇。不過…步離有些猶豫,這個寶物要是裝自己和杜天賜肯定富富有余。但是大黑呢?那家伙胖的沒有樣子了,不會把杜天賜的這個寶物壓碎吧。
杜天賜已經走上樹葉,見步離有些猶豫,知道步離擔心什么,笑道:“上來吧,這片樹葉還沒那么脆。”
步離笑了笑,自己真是笨,這種寶貝怎么能以常理去揣測呢?自己這也算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了,當真是眼皮子淺的厲害。
大黑小心翼翼的走上樹葉,又試探了一下,感覺樹葉還算是結實,這才放心。
杜天賜手指間一陣魂力波動,樹葉開始飄起來,直接在恨山飛向百里之外虛空所在之地。剛剛一動,大黑全身的熊毛都乍了起來,向下看了一眼,見恨山宗外門屋舍、很山腳下的山石變的極小,耳邊風聲呼嘯,腦子一迷糊,就要栽下去。
步離一把抓住大黑,大黑順勢抱住步離的大腿,說什么都不肯松開。
這狗日的居然會暈高?不對,不算是暈高,恨山那么高,大黑說下也就下了,是暈機…暈機,這個詞匯在步離腦海里一閃,一股極其違和的荒謬感在步離心里出現。這算是他娘的怎么回事?穿越到了異界大陸,居然自己的獵寵會暈機,這日子簡直就沒法過了。
大黑被步離拽住,卻還是沒有好,閉著眼睛,說什么都不肯睜開。腦袋伸到樹葉外面,嘔嘔嘔的吐著,看那樣子連膽汁都已經嘔了出去。
樹葉飛的很快,也就一支煙的功夫便飛出百里。下面人影憧憧,都是紋刻強者。各個門派的人都有,或是劍拔弩張,或是枕戈待旦,為了這個牟然出現的虛空,不知道打了多少架,死了多少人。
雖然只有一天,死的人應該不少。步離沒什么時間去感慨,只要自己不死,死再多的人和自己又有什么關系呢?
樹葉落下,步離看見前面一個白花花的光影赫然佇立著,散碎的光點在光門之中飄出來,落在周圍的地上,漸漸變淡,消失。這就是虛空吧,步離揣測著。
光門周圍百余人分成二十多群,松散的站著,看著隨意,卻都隱隱帶著敵意。空氣里若有若無的一縷淡淡的血腥味道飄蕩著,不知道在這光門周圍到底死了多少人。就算是為了天才地寶,值得嗎?想到這兒,步離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還不也是,為了天才地寶,也來了。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確就是這樣。
見杜天賜下來,羅清泉迎出一步,躬身施禮。
“嗯。”杜天賜微微點了點頭,步離發現杜天賜不知道什么時候容顏已經變成另外一副模樣,從一名垂垂老矣的老者變成一名壯漢。真是神奇啊,難不成杜老先生是變魔術的人穿越來的?步離頗有興致的看著杜天賜。
“恨山宗沒人了吧,怎么要派一名二階的弟子進虛空?”人群里一聲嘲弄的聲音響起來,步離都沒去看到底是誰,不管是誰,都沒什么意義。
“你看他還穿著獸皮,不會隨便在西山遺族里拉出一個年輕人湊數來了吧。”
“不能啊,恨山宗之前還很積極,說是要派核心弟子進虛空。”
“虛張聲勢唄,恨山宗這些年也沒什么出色的弟子出現,已經不行了。”
議論聲雖然小,但每一句話都很清楚的傳過來。步離曬然,原來垃圾話在哪都很盛行。不過就是幾句垃圾話,步離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倒是羅清泉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四周掃了一眼,神情倨傲,道:“說那些有的沒的,有本事咱們就看看到底是誰能活著從虛空里出來。”
“我還怕你不成。”一名和步離相仿的健壯的中年人道,聲如洪鐘,震得人耳朵生疼。
杜天賜不顯山不露水的站在羅清泉身后,有人看見剛剛羅清泉對著杜天賜施禮,問道:“老羅,這位是你什么人啊。”
“是我家師叔。我們恨山宗興旺發達,區區虛空,就算只是派出一名二階弟子就足夠了。”羅清泉說到我家師叔四個字的時候,覺得自己腰桿都挺直了少許。杜天賜沒有不快,更是讓羅清泉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興奮,仿佛真變成了杜天賜的師侄一般。
“別吹了老羅,虛空只能讓三階弟子進去,你們恨山宗三階的都是長老了吧,要不干脆別要臉面了,直接派一個長老去得了。”
步離覺得還真是有意思,聽這意思,應該不僅僅是恨山周圍的九品小宗門,連一些更高的宗門都聚在這里,等著進入虛空。為什么不進去呢?或許是怕有人在背后暗殺?大家一起進,然后各憑天命?
“這些個門派相互之間制約,每次都是這樣。一會你進入虛空之后,會隨機落在一個點上,周圍有沒有人,要看運氣。有人運氣不好,直接落在虛空里的荒獸周圍,直接被擊殺。”杜天賜壓低了聲音和步離解釋著。
“哦,是這樣。我進去該怎么找東西?”步離抓緊時間問道。
“每一個虛空都截然不同,不過原理基本差不多,都是一些和魂瀾大陸差不多的空間碎片,可能是荒漠,可能是密林,可能是海水。”杜天賜道:“到底能不能找到,要各安天命了,我也沒什么好辦法。”
“為什么你不進去?”步離很奇怪,什么只能三階的修士進去,光是這一點,步離就想不明白。
“空間能承受的力量有限,我只要一踏進去,整座空間就會崩壞。已經測試過了,這座空間能容納的最強的力量就是三階紋刻強者的魂力。記住,在虛空里面,你碰到的一切人都是敵人。”杜天賜說著,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你不是說要血濺三尺,用鮮血染紅整個魂瀾大陸嗎?去試試吧。”
擦!這老家伙居然還記仇。步離撓了撓頭,被一只老狐貍惦記著,似乎怎么都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