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為什么還要參加遺族大試?”步離反問道,敏銳的思緒讓步離直接抓到了要害。既然“遺族大試”只是一個陷阱,那為什么還要還要去呢?
“真正的強大的魂術功法,都在各宗派的內門,我沒辦法偷出來。”胡武說的很簡單。
“你不是說那三頁紙才是最強大的嗎?”
“你不是學不會嗎?去試試其他的功法,或許會有意義。反正也想不懂,他老人家正在休養生息,這些年閑著也是閑著,去看看總是沒錯。”胡武的話有些不負責任,胡亂敷衍步離。
步離心里腹誹了一句,去看看?就要參加“遺族大試”?就要把腦袋別在腰帶上去打生打死?這個理由也太過于牽強一些了吧。
“哪一個絕頂強者不是生死之間歷練出來的?沒有一次又一次生死之間的煎熬,就算是再怎么天才的人物都無法一步登天。”胡武理所當然的說。
想著天賜臺下西山神遺百族族長們一個個期待的目光,步離恍惚了。期待努力了那么久,難道命運早已經天注定?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公平二字,步離知道。可是想到西山神遺百族朝思暮想的期待,想著楊燦燦在天賜臺上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棄,寧愿毀去一身修為,也要獲勝的執著,想著狄石族族長楊業冷酷的轉身就走,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雖然自己不待見白靈族,可是自己去恨山宗,白靈族走出西山,被打散,販賣為奴,這種事情步離卻不忍心眼睜睜的看見。
“行了,現在我們來看一看你的對手。”胡武看著步離的神情,笑道。笑容淡淡,有些嘲弄,但是更多的卻是一種感傷,或是自嘲。這是天地之間的規則,有誰能改變?或許他老人家可能吧。旋即,胡武心里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連他老人家都不行,沒有人能做到。這就是一個殘酷冷漠,為了生存可以不擇手段的世界。
步離轉換心境,壓抑住內心的思緒。從前,步離經常嘲笑蔡小仙又文藝了,可是這一次是步離文藝了。或許叫做悲傷?或許因為楊燦燦兇猛無鑄,不留一點退路的玉石俱焚的決絕?或許是因為魂瀾大陸各宗各派的陰狠?
說不清楚,那就不去說。步離專心的看著胡武手指間魂術的轉動,一道道蜃影出現在步離眼前,一個個自己即將在神遺山脈中即將面對的對手被胡武一一剖析到骨子里。那些個在排行榜上有名字的人,用的什么紋刻獸,擅長什么,甚至連性格、弱點都在胡武嘴里娓娓道來,仿佛反掌觀紋一般容易。
步離認真的聽著,一字不漏。蔡小仙聽了兩句,就覺得眼皮在打架,爬了兩步蜷縮在步離懷里沉沉睡去。黑熊見殺機消失,也不往帳篷外挪,直接趴在地上,很快就昏然入睡。
西山外,恨山之巔。
掌控西北部西山千里遺族的恨山宗宗主羅清泉是一個威嚴的漢子,五十歲上下的年紀,保養的極好,看上去像是三十三四歲的模樣。三綹長髯飄在胸前,嘴唇薄,鼻梁有些塌,兩只眼睛不大,因為上了一些年歲的關系變成三角眼,精光四射。兩道濃眉橫臥,多年頤指氣使,生殺予奪,不怒自威的氣質很盛。
在恨山宗管理的千里西山的遺族,每年有多少人想要走出西山百里,被恨山宗斬殺?這么多年來數也數不清楚。羅清泉又被叫做羅閻王,那雙白皙的手在西山遺族看來血跡無論如何都洗不干凈。
很少有西山遺族能見到羅清泉,恨山宗宗主,在這片區域,就是一個一言九鼎的存在。就算是恨山宗的弟子,也從來沒有人敢違逆羅清泉的話。脾氣暴躁無比,喜怒無常,殺人這種事情在羅清泉看來只是日常的一個娛樂而已。據說羅清泉已經是五階紋刻強者,擁有強大的嗜血蠻獸,那是極北之地的一種荒獸,厲害無比。
可是此刻,羅清泉弓著腰,諂媚的笑容堆在臉上,努力做出和藹親切的表情。羅清泉并不是一個好戲子,不管怎么樣去努力的諂媚,去逢迎,始終顯得有些不自然。
但這種不自然卻沒有人注意,坐在軟榻上的女孩子懶洋洋的用兩根手指捻起一粒西山特產的青嵐果,舉止優雅,雖然目中無人,卻并不令人生厭,反而覺得這一切都是應該的。
“少主,這次的遺族大試,我們這面并沒有什么特別出色的人物橫空出世。”羅清泉有些心虛,小聲說道。
“哦?我怎么聽說你選中的那個叫什么狄石族的人被一個紋獵連紋刻獸都沒動就打敗了?”女孩子十五六歲的模樣,眉宇之間青澀未退,說起話來清澈悅耳,繞梁三日,余音裊裊。但言語之中隱含的意思,讓羅清泉瞬間背后汗如雨下,打透重衫。
“后來…后來還是用了。”羅清泉的聲音已經小到了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程度。
“你是不是在西山住久了,以為自己就是天王老子了?什么事情糊弄一下就過了?”女孩子笑了笑,嫣然而慵懶的靠在軟榻上,道:“不想追究你什么,在門里看到的蜃影有些地兒不清晰,顯然你做了手腳。去,把最完整的蜃影拿出來我看看。這一次老爺子很不高興,要不是你這些年沒命似地給那些老家伙們送錢,他們還算是仗義,幫你說了幾句好話,估摸著來的就不是我而是羅殺了。”
羅殺兩個字一說出口,整個恨山宗內門里仿佛剛剛被一陣暴風雪洗禮過似的。安靜,死一般的安靜。羅殺,魂瀾大陸五大門派之一的天道宗第一殺手,嗜好虐殺,傳聞羅殺出手,沒有一個人能在三天之內死去。據說最長的一個人已經十八年了,被斬斷四肢、雙眼、口舌,浸泡在糞桶里,現在還活著。每每有讓天道宗老爺子痛恨的人的時候,就會派羅殺出手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