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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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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一瓢湘江水第六十三章閉眼  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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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見到葉天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云寒竟然會覺得這老狐貍突然紅光滿面起來,難道說這家伙又從哪個倒霉上位者口袋搶走了幾百萬,或者又抱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崇高心態替幾個水靈美眉開啟了性的大門?而且這家伙葫蘆里不知賣什么藥地請他吃晚飯,云寒也第一次見識到這位邋遢大叔的狗窩,客廳還算整潔,就是因為朝向的問題,顯得略微陰暗,領著云寒進門的時候,他干笑著把地上幾本黃色雜志踢進沙發底下,做飯的是葉心羽,特地從樓頂菜園子摘下很多蔬菜,加上從菜市場買來不少雞鴨魚肉,這頓飯顯然會很有規模。

  “這些年,真不知道是我養活這孩子還是這孩子養活我。”

  葉天南拋給云寒一根黃鶴樓,難得的露出沉重表情,略微苦澀,“真是個好孩子啊,每天早上去上學的時候都會跟我打聲招呼,提醒我吃藥,整理房子,一切家務都由她一個人包辦,以前我都覺得她是個大人了,可這幾年她越長大,不知道怎么的,我竟然越來越覺得她是個孩子,你說這奇不奇怪?”

  不知道怎么回答的云寒干脆沉默。

  看著在廚房忙碌的嬌小背影,葉天南笑道:“這孩子什么都好,很多地方都像她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像我的地方,太倔,容易鉆牛角尖,進去了就出不來。”

  “聰明人都喜歡畫地為牢,別人套不住他,自己卻把自己轉暈了。”云寒輕聲道。

  “有道理,我說的就是這個,其實我們挺有共同語言的。”

  葉天南大笑,含有深意道:“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讓你進這個房間。雖然小了點,臟亂差了點,可很多人求我都進不來。”

  云寒含笑不語。

  “會不會下象棋?”

  葉天南問道,補充了一句,“國際象棋,不是中國象棋。知道我為什么不喜歡下中國象棋嗎?那是因為拋開其中的智慧,中國象棋有太過中國人的劣根性,一個卒子,不可以后退,無論走到哪里,都改變不了它的身份,生下來是卒子,那就意味著一輩子都只能是個卒子。”

  云寒一愣。

  葉天南拿出一副美輪美奐的象牙國際象棋,擺好棋子,深深望著云寒,道:“有幾個小卒子,甘心一輩子做個小人物呢?知道我最欣賞哪一句話啊?猜猜看,云寒,如果猜中,會有意外驚喜哦。猜不中也無所謂,就當作一個小游戲。”

  云寒瞥到CD架上一排包裝精美的正版CD,有幾張格外惹眼,淡然道:“《教父》的片尾有一句話——我拒絕做大人物的玩偶。”

  葉天南愕然,隨即大笑,被煙嗆了幾口也不自覺。

  葉天南等云寒擺好象牙棋子,見他兩根手指摩挲著一枚棋子,是皇后,把才抽了一半的黃鶴樓掐滅在煙灰缸,大笑過后的葉天南摸了摸下巴,卻沒急著下棋,靠著沙發懶洋洋道:“《七宗罪》我看了一遍,《肖申克的救贖》看了兩遍,惟獨這幾部《教父》,我是看了又看。”

  云寒把玩著那枚圓潤的象牙棋子,笑道:“第一次看《教父》是在一個女人的公寓,第二次是在網吧,至于第三次,可能得等我攢下老婆本后買了電視和dv和她一起看。”

  “我以我的力量所做的一切事情,包括一些罪惡,只是為了保護我的家人和我的朋友。”葉天南微笑道,手中棋子走出第一步。

  云寒知道這也是《教父》中的經典臺詞,他不知道葉天南如此說出是否有特殊含義,是暗示還是自嘲?根據這狐貍的脾性照道理說不會是向他解釋什么,這些年做下這么多天怨人怒的勾當,這只單身了十多年的狐貍應該早就有了沒法子善終的覺悟。

  鳥之將死其鳴也哀?

  云寒腦子中沒來由蹦出這么一句話,可抬頭看到葉天南那張比第一次見到要遠遠精神奕奕的臉孔,便搖頭一笑,又想起媧這么多年對他的耳濡目染,便也用一句《教父》里的對白接口道:“我花了一輩子,就學會了細心,女人和小孩能夠粗心大意,但男人不行。”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兩個男人在棋盤上展開一場沒有硝煙的殺伐,下棋兩雙手的主人都帶著厚重的面具,面帶微笑,精心算計,下棋如此,生活也是如此。

  葉天南似乎也很欣賞這句臺詞,看著不需要多少時間就變得殘敗不堪的凌亂棋局,似乎有點了解眼前這個年輕男人的性格,笑道:“云寒,原本以為你什么都跟我一樣,出身差不多,我的父母是陜北的農民,最窮的那種,窮到得了病只能等死,我是村子里第一個考上大學的人,當那個同樣窮得叮當響的老師高興得像個瘋子跑來告訴我拿了狀元,我在父母的墳上,那些年,跟你一樣,除了沒做過鴨子,我能做到賺錢的活都做過,但一出生就沒安逸過的我從沒覺得那有多辛苦,這也許是我跟你的第一點不同。后來在復旦大學認識了徵羽的母親,也許你不相信,當時追我的女人從復旦排到華東政法,而她則是僥幸突圍的幸運兒,呵呵,起碼當時是如此。”

  都說好漢不提當年勇,葉天南卻像個躺在竹藤椅子上回憶往昔的老人那般流出緬懷神情,似乎曾經的榮耀原本都被他丟進箱底,直到今天才拍去厚重的灰塵重新拿出。

  云寒露出一抹驚訝,這倒不是故作做出的姿態,說實話他還真沒看出這家伙當年有那么大魅力,想要在上海大學成為風云人物可不簡單,如果說是葉傾心那樣家世的妞倒合情合理,眼前這位胡渣拉茬、一身老舊名牌的男人敢情真是高人不露相的情場宗師級人物?

  “不信?”

  葉天南伸出手指點了點云寒,似乎是有點無可奈何,笑容燦爛,破天荒沒有城府的神態,隨意看了眼棋盤,再望向云寒,道:“這可能是我們第二個不同的地方,我在學生時代便已經嶄露頭角,要知道徵羽這孩子的母親論家世論品貌都是一流,能讓她當年么么死心塌地嫁雞隨雞算得上是我這輩子最值得驕傲的幾件事之一。而你,即使到現在,也只能夠經營一份愛情,而不是婚姻。”

  對此云寒不置可否,將手中的皇后挪動,他的每一步都不留有余地,不僅僅每一個卒子都帶著視死如歸的決絕,棋盤上所有棋子都有一種近似玉石俱焚的走法。

  葉天南輕輕挑眉,不得不小小贊賞一下云寒這步棋的靈氣,事實上在下了近三十年國際象棋的他看來云寒除了一股狠勁,對卒子、馬和象的利用都只能算作平平,不會出現大紕漏但也不出色,但他對皇后這枚棋子的運用卻出神入化。

  一個擅長玩“皇后‘的年輕人?

  有趣有趣。

  葉天南情不自禁又點燃一根煙,聚精會神關注棋局,他尋常都是上網下棋,四處招惹仇家的他根本不可能在現實生活中跟人博弈,好不容易碰上個,自然有種久旱逢甘霖的雀躍,侃侃道:“中國人太聰明,從市井小民到位高權重者都喜歡算計,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其樂無窮嘛,勾心斗角不亦樂乎,你看這馬,中國象棋中最精髓的就是蹩馬腿,但國際象棋不會。”

  “就不怕憤青們說你崇洋媚外?”云寒玩笑道,雖然完全處于劣勢,可卻沒有放在心上,跟他下棋下得最多的就是商朝,可以說他這些年從飛行棋到軍旗到象棋再到圍棋,是輸得慘不忍睹,所以面對敗局,他有一種超然的心態。

  “不怕。”

  葉天南輕笑道,換了個傾斜姿勢,棋盤上大局已定,云寒已經沒有翻盤的機會,又一根煙燃盡,“你輸了,其實你的很多意圖都不錯,但執行力跟不上你的戰略,你的卒子、馬和象都像雞肋,完全沒有發揮出它們該有的能量,《教父》里不是有這么一句話嗎,‘最微不足道的人,如果他時刻留意的話,總會有機會向那些最不可一世的人報仇雪恨。‘”

  “事實上,用這句話‘教育’我的人,你不是第一個。”云寒笑道。

  “如果沒有猜錯,那個人叫商朝吧?”葉天南玩味道,敲了敲手中那根煙。

  云寒愕然。

  “如果說你們都是演員,那他應該是主演,你只能是配角,但我很好奇為什么他一直甘心做你的綠葉。”葉天南輕笑道,盯著云寒的臉孔,似乎在期待云寒的惱羞成怒,他相信說出這番話后眼前年輕人已經能夠明白一切,想要糊弄他可不簡單。

  “不知道?”

  云寒嘆了口氣,抬頭握著從頭到尾沒有怎么動過的那枚“國王”,抬起頭,原本平靜似水的臉孔猛然煥發放肆笑意,道:“商朝跟你很像,只是他比你更沒有執著,你有家庭,有女人,有孩子,每一樣都放不下,我跟你跟他都不同,我即使是個小人物,卻也有小人物的野心,我不會像你們那樣對這個世界持有不屑的態度,商朝遠比我看得透這個狗娘養的生活,但他要出人頭地,卻必須依靠我,或者說,我就是他的精神支柱。”

  “狗娘養的生活,精神支柱,真是精辟到冷血啊。”

  葉天南喃喃道,看云寒又多了幾分欣賞:“你讓我見識了,確實,一個人聰明過了頭就容易喪失斗志,歷史上太多聰明的人最后都崇尚黃老術,講究個清凈無為,最好能老死不相往來,確實他們境界是有了,可卻沒了小人物的掙扎,其實,歷史的精彩片段就是小人物掙扎出來的。”

  “吃飯了。”

  葉心羽打斷兩個大人的相互試探,餐桌上已經擺滿菜碟,而原本在家打掃家務的媧也準時到達,四個人悶聲不吭吃完一段飯,叼著根牙簽的葉天南似乎沒打算讓云寒離開,跟女兒道:“把那套木魚石茶具拿出來,給我們泡壺龍井。”

  葉心羽沉默著走進房間,搬出一套茶具和一小罐龍井茶。

  “知道木魚石這東西嗎?”葉天南笑著問道,見云寒搖頭,便瞧向站在他身后的自合,葉天南對人總保持一種本能的警惕,尤其是對那類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人物,就如他所說最微不足道的人在關鍵時刻往往能夠一舉定乾坤。

  “《本草綱目》記載其性甘平無毒,鎮五臟定六腑,久服有強力、耐寒、耐暑、不饑、輕身、延年不老之功效。所以有‘得者有緣,無福妄得’的說法,用木魚石盛放白酒,24小時后就可以降低甲醇含量50,如果是茶水,則四到五天都不變質。”云寒平靜道。

  葉天南內心震撼,可神情自若。

  葉心羽泡完茶就回她的小房間寫日記,葉天南喝了口茶,深呼吸一個,道:“云寒,我想跟你單獨聊一聊。”

  于要揭開底牌了嗎?

  云寒知道自己在決定踩著葉天南的肩膀往上爬的那一刻,他跟這只老狐貍就站在了同一張賭桌上,他在研究算計葉天南,而這只狡兔三窟的狐貍也同樣對他展開調查,是道高一尺還是魔高一丈,陳云寒心里沒底,接過對方遞過來的一杯茶水,不是沒想過這茶水中會不會有門道,只是端到嘴邊,便順其自然他喝了下去。

  “本以為你不會喝的。”

  葉天南笑道,不知道是欣賞還是詫異,道:“如果是我,我肯定不會喝這杯茶。人心這東西,我已經對它失望了十多年。”

  “是不是我跟颯颯的關系讓你起了疑心?”云寒自嘲笑道。

  葉天南也不掩飾,點頭道:“現在的颯颯我想起當年心羽的母親,那個女人同樣一門心思想要把我拉進她那個圈子,女人都喜歡看著自己的男人鯉魚跳龍門,歸根到底,還是因為她們都是虛榮的生物。她和她背后那個勉強接納我的家族把我帶入政治圈,那個時候的我就跟現在剛剛涉足黑道的你一樣,充滿憧憬,初生牛犢不怕虎,可結果呢,輕松出局,被上位者當作棄子隨意拋開,我那一年失去的不僅僅是地位,還有女人,所幸,我沒有失去徵羽,事實上如果徵羽是男孩子,我連她都會一并失去,大家族就是如此勢利冷血。”

  “這讓我想起一句話,政治與犯罪本是一回事情,金融就是槍,而政治就是摳動扳機的時候。”云寒捧著竹節茶杯。

  “就是如此。”

  葉天南深有感觸地點頭道。“不過我從不犯罪,這些年我始終都在鉆法律和政策的空子,如果別人說我是投機份子我一定不會否認,我跟你不同的第三點是我固然智商比你高,但我是活了很久以后才知道隨波逐流不純粹是種平庸。而是一門生活哲學,所以我真正做到不憤世嫉俗是近幾年地事情。就這點而言,你確實比我強上許多。”

  云寒感覺這個中年大叔像是在布一個陣,八卦陣,把他轉悠得暈暈乎乎,不知道他到底要揭開一張怎樣的底牌。

  沉默許久,喝去一杯茶十之八九的葉天南感慨道:“說實話。近幾年,我很少跟人說些肺腑之言。我見識過商界名流的市儈嘴臉,見過黑道魁首們外強中干的懦弱無能,也瞧過幾個政壇大佬地齷齪行徑,跟這些牲口打交道,玩得就是爾虞我詐虛虛實實。混久了,我都不知道該跟誰說又該說些什么。”

  云寒干脆閉嘴到底,只喝茶不說話。

  “東方魁答應給你什么?錢?女人?還是地位?”葉天南笑道。眼中沒有不屑,反而像是個循循善誘的長輩安詳望著云寒。

  “將來。”

  云寒皺眉道,既然已經知根知底,他也就開門見山,如果這個時候還玩裝癡扮癲那一套,就真地是落了下乘。

  “可以理解。”

  葉天南笑道:“我們窮人,不怕沒有地位沒有財富沒有女人,就怕心甘情愿做個窮人,以為那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事情。我從不鄙夷沒有品味的富人,他們扛著麻袋去買奔馳也好,去大廈買一打女式皮靴也罷,我都無所謂,但有一種人我最看不慣,那就是窮了還酸葡萄罵富人邊罵邊意些丑陋勾當的家伙,這種人,小時候狐假虎威跟在有錢人家孩子屁股后面為虎作倀,少年的時候沉迷于游戲荒廢學業讓父母盡心,青年的時候就知道看著av女優精彩表演地時候嚷著要殺光日本男人,成家立業了也是渾渾噩噩,到死都沒做過一件轟轟烈烈的事情,真他媽狗屎地孬種!要真是個爺們,就老老實實讓父母讓家庭讓子女好過一點。”

  “很稱職的憤青。”云寒苦笑道。

  葉天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狂喝一口,一口氣便喝去一大半,抹了一下嘴巴,自嘲大笑道:“很久沒這么以五十步笑百步了,哈哈,要知道這五十步的差距就是差距,憑什么我就不能笑?云寒,你說得對,這生活就是狗娘養的,簡直就是一坨屎!”

  云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不清楚一個原本破游戲人生的中年怪叔叔為什么瞬間便如此激憤起來,云里霧里地他只好低下頭又喝了一口,茶是地道的上等龍井茶,沁人心脾,口齒留香,經得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復回味。

  “我其實是個好人。”

  葉天南輕聲道,出人意料,竟然沒有一點調侃自嘲地意味,就像是在說一個天大的事實,這其中還帶著一絲有跡可循的酸澀,不明顯不張揚,卻動人心魄。云寒抬頭望著這個莫名其妙一本正經起來的男人,原本腦海中那個奸詐圓滑的形象頓時模糊開來甚至崩塌,感覺現在的葉天南,就像是一個瀕臨癲狂和死亡邊緣的人,想要死死抓住一根理智的稻草,卻徒勞無功,只能大肆宣泄心中的苦悶。

  難道這場賭博自己已經很無厘頭地贏了?

  感到無比荒唐的云寒搖了搖頭,斜眼看了一下與平常截然不同的葉天南,心中的好奇愈發濃郁。

  “做過虧心事,算計過形形色色的對手,也在很多太歲頭上動過土,跟三教九色談過判,當然,還有玩弄過環肥燕瘦的女人。”

  葉天南閉上眼睛,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很嫻熟吐出個煙圈,愜意道:“可我這輩子,對得起躺在墳中的父母,對得起養育我的那一方土地,對得起我帶她來到這個世界的女兒,云寒,你說,我是不是好人?”

  “是。”

  云寒沉聲道,這樣一個男人。即使不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也是個十足的爺們。

  “我也算是老江湖老油條,有些話有些道理我不臉紅地跟你說一些,第一,記得讓所謂的朋友低估你地優點。讓敵人盡可能高估你的缺點,身在江湖。永遠不要把后背留給別人。”

  葉天南不理會云寒的又一次詫異,繼續道:“第二,與人談判博弈,或者站在同一張賭桌,要盡量給他一個沒有辦法拒絕的理由或者選擇。第三,幫助別人想要獲益。一定要事先聲明,如果是不思回報。就無須解釋,能理解的大有人在。最后,最大地勇氣不是自殺,而是活著,尤其是當你身陷厄運的時候。”

  云寒徹底懵了。怎么感覺這廝像是在交代遺言一樣?否則怎么會給他一種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地誤導?

  “聽起來都像是泛泛而談的空道理,可其實,每一條都包含著我這輩子的血和汗。你聽著就是了,你要是能體會那就真是奇了怪了,畢竟我比你多吃飯差不多有二十年吧。”

  葉天南笑道,睜開眼睛,煙霧在他指尖繚繞,彈了彈煙灰,“是不是很奇怪我這個也許敵人為什么跟你說這么一大通廢話?”

  云寒點點頭,輕輕一笑,既來之則安之,心態逐漸平穩下來。

  “其實正如你所想,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葉天南俯身悄悄道,一臉促狹的神秘,像是在用一個似是而非的惡作劇捉弄云寒。

  盡管像是個玩笑,但仍然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這套木魚石茶具值點錢,送給你。我能給你的東西不多,但要你做得卻不少,這筆生意,又是我賺了。”

  葉天南笑道,摸了下鼻子,“說真地我還真不怎么會做虧本買賣呢,云寒,這點你以后可得多把我當作榜樣,日子要滋潤,就得多做不虧本的生意,這樣才能錢滾錢利滾利啊。”

  “很費解。”

  云寒苦笑道,難道眼前這個男人徹底瘋了?望著那只刻有“一等石中黃子”地木魚石茶壺,有種無力感。

  “你應該了解過我這一生的生活軌跡吧,也應該知道我以前不是個容易癲狂的瘋子,你再猜猜看,我為什么會瘋狂斂財,不計后果地跟這個社會索取一切?”葉天南托著腮幫凝視著云寒,眼神凝滯,本來一張神采煥發的臉孔竟然瞬間蒼老起來。

  回光返照?!

  云寒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詞語,一切迎刃而解。

  “我在四年前就知道自己得了癌癥,肺癌,能活到今天,專家都說是個奇跡,也就是說,我是個將死之人。”

  葉天南輕聲道,靠著椅子,陷入沉思,“我不怕死,我知道這個事實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替心羽安排她地未來,錢,便是最實際也是最迫切需要的東西,一個不顧忌生死的聰明人總是能夠賺到錢地,我運氣不錯,這些年給總算徵羽存了一筆錢。”

  云寒無語,老天跟他開了一個天大玩笑。

  “云寒,幫我削個蘋果,麻煩了。”葉天南笑道,像是一個執著的人終于放下了一切。

  云寒嘆了口氣,欲言又止,拿起果盤中的水果刀削起了蘋果。

  “心羽。”

  葉天南輕輕呼喚了一聲,竟然有種訣別的意味。

  毫無征兆。

  云寒握著水果刀的手被葉天南握住,徑直插入他的腹部,而這個時候,聽到父親喊她名字的葉心羽也恰好走出房間,于是她便看到這一幕——云寒握著刀刺入了父親腹部。

  瞠目結舌的云寒望向葉天南,終于讀懂了這個男人眼中的意味:云寒,這是我人生最后一筆生意,沒想到還是賺到了,對不起,心羽以后就交給你了,不管她如何心智早熟,她終究只是個孩子,需要在一個男人的注視下慢慢長大。

  葉天南緩緩轉頭,望向小臉蒼白的女兒,卻沒有出聲,只是一滴淚水從滄桑的臉龐悄然滑落。

  做父親的他有太多太多話想要說,卻都不可以說出口。

  疲倦地閉上眼睛,葉天南以自己才聽得到的嗓音呢喃道:“女兒,爸爸不能親手把穿著婚紗的你交給另一個男人了,對不起。”

  云寒那一刻出奇地沒有絲毫恐懼或者憤怒,他只是神情淡漠地望向葉心羽,這個也許會一輩子憎恨甚至暗殺他的孩子,緩緩道:“我等你報仇,所以別輕易死了,要不然你爸會死不瞑目的。”

  葉天南聽到這句話,安詳閉眼,嘴角扯起一個心滿意足的弧度,雙手垂下。

  他死了,可他贏了。他給女兒贏得一個將來。

  對于一個瀕臨死亡的男人來說,有什么能夠比這樣更為值得的呢,與其說他是相信云寒這個人的品質,到毋庸說是相信自己這人生最后一次的判斷,一個記者,一個在偌大中國都排的上號的記者對判斷力的追求是外人所難以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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