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看江山如畫，春秋倒流（爆發第二更）
第十九章看江山如畫，春秋倒流（爆發第二更）
在泡茶的過程中云寒內心，身體，精神三者高度的融為一體，愈發使得一側老人的興趣逐漸上升，雖然對于他來說茶中知音并不缺少，但那大都是一些同輩之交，甚至于是比他還要年長一些的老者。雖然同其談茶論道至為傾心，但總感覺缺少一抹骨子中衍生出的激情。”我已說出茶之六味及二境界，那余下的兩種境界你是否可以給我說說你自己的感悟呢，當然你可以根據自己的理解說一些其它的？”
眼前這如此年輕的青年或許可以給自己帶來一種內心深底的激情，老爺子突然急切的想聽到這個青年自身對于茶道的理解，眼神里募然爆發出一抹光彩他用那輕緩卻帶有磁性的聲音詢問道。
泡完茶的云寒，并沒有驚異于男子對自己的提問，輕輕的噓一口氣，看著眼前對自己生出一抹興趣的老人，微微頷首。
漆黑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種即便閱盡天下高人的男子也無法理解的寓意，云寒眉宇間的那絲憂郁似乎變得愈加縹緲模糊，聲音悠揚道：“位于中等境界的人應該是見茶忘茶。對于這種人來說，早已經把對茶道的理解同天人之道合為一體。他們已超越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境界，達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神奇境界，他們似乎天生就是為了茶而存在，那是一種我即茶，茶即我的境界。這世上在我看來可以達到此種境界者過于稀少，除了隱沒的人我不清楚，業已經仙逝的袁枚應該算的上是一位。”
凝視著云寒那雙帶著淡淡笑意的憂郁眸子，老爺子嘴角的那絲弧度反應出他內心的些許震驚，只剛才那一句話，就足以使得他對這個青年的印象向上增加一個層次。
“其上者興許可以用最高境界或至高境界這樣的詞匯來形容，到了這個層次其實一切的贊美言辭已經無法可以形容他們，返璞歸真才是正道，所以用這個最普通的詞匯或許更為妥帖恰當，而這個詞就是吃茶。”
隨著云寒這句話說出，老爺子臉上毫不掩飾的露出欣賞的神色。頓了頓的云寒，看著眼前已經有七分好的茶，繼續道：“這種境界很是空虛，很難透徹的分析它，即便用重新回歸到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境界都無法清晰的描繪而出。或許也只有那首詩勉強可以形容這種境界吧。”
緩了緩氣息，云寒的聲音飄渺悠揚。
雁叫驚廣宇，竟陵圣賢地，龍蓋破曉煙。天下祭茶仙。
聲音飄渺悠揚的散發在整個茶間，云寒自己也仿佛陷入了那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境界之中，好長時間，才道：“而真正可以處于此種境界者，遍觀幾千年，從未有一人。如果真的要說出一個人的話，勉強為之，茶癡盧仝只三分，七分陸羽是茶仙。”
話音落下的云寒，眼前那壺自己所泡的澶清茶已恰恰八分好，隨即他持起茶壺倒了一杯澶清茶，一股濃郁的清香漸漸的飄揚在四周。
“好，好，好，好一個茶癡盧仝只三分，七分陸羽是茶仙。”
老爺子忍不住為這句精辟的評論擊案叫好，保養極佳的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卻絲毫不知由于自己的震動過于激烈使得茶水差點就要溢出。
對于精于茶道的老爺子來說，最為不可忍的就是見到一些本不懂茶道卻偏偏在自己面前表現的多么深味茶之神韻的人，對于這種人，老爺子從來不屑一顧，不懂茶道只能說明你的對這方面不敢興趣，而這算不了什么丟人的事情，可不懂卻偏偏裝懂卻絕對不可饒恕。
老爺子重新端起身前的那杯澶清茶，輕挫茶蓋，低頭微微抿了一口，眼神玩味的看著身前這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青年，看盡滄桑的黑眸微微泛起笑意，輕柔道：“小周不止一次在電話中提到過你，言辭夸張也好，贊揚有佳也罷，褪去那些浮躁的外在表象，你的確稱得上的上他的夸贊。”
說到此刻的老爺子微微頓了一下，深深的吸一口裊裊的澶清茶香，神情變的愈發的輕雅瀟灑，動了動身下的茶椅換了一個感覺更為舒適的姿勢后才繼續道 “當然這些對于我來說沒有任何的興趣，現在的你對我好奇地就是，究竟你對茶道是怎么樣達到如此的境界的。當然，不要告訴我說你是無師自通，這樣幼稚的答案終究是騙不了其他人的。不過，雖然我有些好奇或者說有點興趣，但我不會向你尋求答案。有時候，未知的神秘或許更加使人升起無限的興趣。”
云寒并沒有驚異于男子的這些話，伸出晶瑩纖細的左手將一側的茶壺下傾上抬三次，使得茶湯變得濃度一致，又從一側拿起一只青瓷茶杯，到了下去，恰好茶滿八分。
完成這些動作的云寒左手輕持茶杯下部遞去，而右手做出請茶的姿勢，著看眼前已經停止說話的老爺子，平靜道：“茶意深，似海；茶意遠，遠天涯。見了又休還似夢，坐來雖近遠如天。那感覺其實和我現在陪老爺子您差不多，茶泡的少欠缺火候，或許不和您的口味。”
老爺子臉上緩緩笑意浮現，右手除拇指外其余四指拼攏彎曲，輕輕敲打桌面，左手接過云寒遞來的茶水，笑意盈然道：“老頭子雖不是那種小說中描述的蓋世高人，可真能配的上我飲上一次的茶卻也數的過來。“
邊說著，邊輕輕抿一口云寒端來的茶。茶香裊裊，未及嘴邊，卻已是清香撲鼻。其實老人家剛才的話已經表明茶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一種上位者的表象。
遞過去茶去的云寒，嘴角勾起一抹謙遜的弧度，卻沒有說話。
“茶水入口溫醇，微露清香，濃淡適中，即便杯中茶盡，卻依然有一種淡淡的味道環繞口中。如此年輕的年齡卻已經達到如此高的境界，不簡單，不簡單啊。”
老爺子笑意依然，放下云寒所泡的那杯茶。
那杯被老爺子放下的茶竟是全部飲完，只留下些許茶葉位于低端。飲茶都講究杯中留有三分之一，然后再倒入茶水以保持茶的芳香韻道，老爺子卻從未有此習慣。
老爺子話音落后，長身而立，他的身體保養得很是修長勻稱，配上那套窄邊的休閑服裝，襯托的老爺子愈發的精神健碩。
負手而立的他，凝視著墻上懸掛的那副山水采茶潑墨畫，柔和的黑眸流露著熠熠神采，聲音清幽道：“植茶，修茶，采茶，沏茶，飲茶，品茶，要你選，你選何者呢？”
端坐茶桌一側的云寒并未立即回答，反而端起已經飲過稍許的那杯澶清茶，微微抿一口，微仰起頭看著站立那幅山水茶畫一側的男子，語氣平緩道：“水倒七分，茶意飄香，講究的是過猶不及；茶飲七分余三分為的是淡而有味。卻也有人偏愛茶倒滿杯，飲之不留余地，老爺子你說是嗎？“
云寒并沒有立即給出男子答復，反而劍走偏鋒，提出一個反問拋了過去。
老爺子似乎迷上側墻懸掛的那一幅山水茶畫，不再說話。
在畫的右下側有著一首用一種深黑的筆墨渲染而出的詩詞，其筆法粗細、輕重、疾徐交相輝映，下筆輕而疾，行筆粗而重，收筆快而捷，節奏感極強。筆畫轉折處方圓皆有，方者動峭，圓者柔潤，其線條和諧流暢，
站立在山水茶畫前的老爺子深深的融入畫中，竟是一刻鐘的時間過后依舊那么站立，全神貫注，紋絲未動。那沉穩的臉上不再有一絲笑容，眉宇間深處似乎潛藏著什么難以解決的問題，微皺起的眉毛竟使得看向他的云寒感到一抹從未有過的壓力。那是一種自身體內部，靈魂深處散發而出的魅力，一種上位者所天生具有的品質。
將身前茶水飲完的云寒對著不再說話的老爺子深深鞠了一躬后轉身平靜走去，一如來時的那樣沒有絲毫異樣的神情，將那扇未掩的門悄然關閉之后，云寒才深深的出一口氣，那雙緊緊握著的拳頭已是積滿汗水，這老爺子的氣勢竟能夠如此強烈，擦了把汗水的云寒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老爺子凝視的那副山水畫中氣勢很遒勁的一首詩。
把風收緊，把琴藏好，
把仕途和大宋煮進一泓舒緩的山溪水，
如今只要紅的，白的，綠的葉，
乃至發黃的毛邊紙，
展開一盅兩件，黑眼睛里裝著，
香氣如蘭，從此楚河漢界只有駢指之隔，
他們說啜甘咽苦而存天性，
這一品，看江山如畫，春秋倒流。
在老爺子那不見山不見水般氣勢壓迫下的云寒足足在門口站了十分鐘之久，這才將心中那抹震撼緩緩平息。
好一個看江山如畫，春秋倒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