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
柏林電影節頒獎典禮的舉辦地電影宮內燈光狂閃,白色的燈柱四處亂晃,一道道光影在人群中掃來掃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光影移動,那一刻,邵英雄只是隨意的看了兩眼,任憑光柱四下晃動也就不在繼續關注,轉過頭的一瞬間,光柱在會場內依然沒有停止打轉。
嗵嗵嗵嗵…
一陣鼓點聲令所有人心跳速度加快,入圍的幾位男演員幾乎都能感覺到有一束燈光在自己周圍四下轉悠,甚至有些人還感覺到了燈光從頭等晃過,剛要認為總算等到了榮寵一身的華貴時刻,偏偏燈光像是開了個玩笑一樣擦著肩頭溜走,抓都抓不著。
很有意思,一群平日里代表者清高、自負、不屑與他人爭奪、只求保存清譽追求電影世界里的境界高低的人,這一秒比那些混跡于商業圈里的很多明星大腕兒們還要緊張,幾乎盯死了燈光不放。
誰說他們不在乎?他們很在乎!
比一般人都要在乎!
可惜的是,謎底已經揭開了,主持人一點都不懂什么的自己把自己底給刨了。
“邵英雄,《親愛的》!”
五道燈光匯聚于一處,現場內的人群中忽然有個位置變得異常善良,燈光下,邵英雄在周圍一片道喜中站起,不管身邊認識不認識的都過來握手,就像是他剛剛中了五百萬。這群人要來粘粘喜氣一樣。
邵英雄起身的時候耳旁聽見一片掌聲響起,這群人倒也不太小氣,起碼會在這種時候把掌聲獻出來。
那一秒。柏林電影宮里掌聲雷動,那一秒,仿佛這個世界里只有一個人存在,他就是邵英雄。
“恭喜你。”
當邵英雄走到舞臺上接過銀熊,并沒有將手里的獎杯高高舉起,而是很平淡的拿著,走到話筒前說道:“謝謝。”
一時間。曾認為不會太激動也的確沒怎么太激動的邵英雄反而不知道說些太冠冕堂皇的話,只是平靜的說道:“在華夏,葛尤用了十年的時間走到了戛納;夏宇第一部電影就拿到了威尼斯影帝。這個行業很不公平,可是在這么多不公平明擺在我們所有人面前的時候,我們還是義無返顧。當我成為明星時,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這個行業里到底是為了夢想打拼還是為了已經擁有的花花世界。等我想清楚了。明白自己該怎么活著、用什么態度拍戲了,已經在這個行業里混了整整十三年。從1999年到2012年,十三年后的今天,我在柏林贏了一次,十三年的時間讓我明白了當初進入這個行業的意義和…一個獎杯。”
轉身,干凈利落的夏天,多一個字都沒有!
沒有感謝舉辦方,沒有感謝劇組的任何成員。沒有感謝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邵英雄只說了自己的心里話。
“邵…很直接。”主持人差點沒辦法順著他的話往下接。只能用這么一句來勉強調動現場氣氛。
別人拿獎都會感覺到一種強烈到令血脈噴張的喜悅,可是到了邵英雄這個年紀里,他仿佛感覺到了一點點悲傷。
不是不高興或者不滿意又或者生活挫折帶來的悲傷,而是因為失去曾經擁有而悲傷。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年輕時的胡鬧,也知道三十而立的努力,到了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的厚積薄發,當到了四五十歲的當口,錢也有點了、地位也有點了、家庭和睦、幸福美滿了,認為自己該平平穩穩安享晚年的時候,睜開眼忽然發現自己的青春歲月沒有了。
等你拿出自己所有錢,想要去把青春換回來的時候,抱歉,看到的卻是‘貨已售出’的招牌。
如何,不感傷?
“接下來,我們頒發出本屆柏林電影節金熊獎…”
主持人的話再次傳出來時,邵英雄拿著金熊剛好走回到座位上坐穩,輕飄飄的身體并沒有讓他感覺這份大獎沉甸甸的分量,身上也沒有功成名就后的釋然,那種狂暴的爆發感也沒有出現,他只是安靜的坐著,至于最后的金熊獎給誰他一點都不關注。
“在頒獎之前,我要替這部電影說一句話,那就是這部電影并沒有受到公眾的公平對待,這部電影沒有在輿論上掀起風波,更沒有那些影評人在被觸動后的思考。我不知道這個時代怎么了,可我認為這部電影是我心中近些年商業化越來越充斥電影行業以來的最佳電影,或許,很多年以后這部電影會被奉為經典擺在殿堂里,而柏林,則是讓經典促成的地方。”
邵英雄又擺弄起了手機,手機里來自華夏、米國的祝賀短信一個個發過來,看來觀看柏林電影節直播的人還真不在少數。
一一回復短信,邵英雄干脆那手機給銀熊拍了一張照片發到微博上,接下來開始對一切都不在例會,一旁段奕紅、王權安等人看著邵英雄露出兇狠的笑意時,邵英雄就知道今天晚上估計得大出血,這倆貨一會指不定怎么宰自己呢。
時間一點點過去,舞臺上入圍電影片花播放完畢以后,主持人清楚了頒獎嘉賓,頒獎程序這才重新回到正軌。
“我非常榮幸為這部電影頒獎,這是一部很值得人們思考的電影,它不光講述的是一個故事和一個法案的誕生,它講述的是一個國家面對危機來臨時的態度。這個國家并不是由單一人種而組成,在如此復雜的國家內,竟然還有這樣一群人為國內出現的漏洞進行彌補,而不是相互推脫時,我只能說,他們如此發達是原因的,而不是因為幸運。”
“這部電影還是《親愛的》”
屏幕上出現了邵英雄的精彩表演,表演之后丹澤爾華盛頓的精彩鏡頭也相繼出現,隨后海青、湯姆漢克斯一一登場,每一個人都在邵英雄走上舞臺的時候在柏林電影節上露了那么一小臉。
金熊!
當邵英雄又一次登上舞臺的時候,他更加不知道該說什么,臉上掛著微笑從并不認識的頒獎嘉賓手里接過金熊的時候,邵英雄又一次走到話筒前,低聲道:“呃…呃…呃…”
全場被邵英雄給‘呃’的抱起了善意的笑聲,隨后掌聲四起,仿佛在給與邵英雄鼓勵。
這時的邵英雄稍顯不好意思,扭頭笑了一下說道:“感謝劇組的每一個人,尤其是兩位奧斯卡影帝和我的好朋友海青的參演…呃…”場內又響起一陣歡笑:“謝謝。”
他又下臺了,關鍵是實在找不著什么可說的,來的時候沒想著自己會在柏林包攬雙熊,這又不是國內的獎項,自己憑借名氣、腕兒夠大以及地位就能碾壓著搶走一切獎項還讓人不敢說話,這可是在柏林,一個連好萊塢都無法操控的獎項上。當柏林電影節給了邵英雄這個在好萊塢有高票房的演員兩項大獎時,仿佛也證明了他們的態度,那就是好萊塢的失意人在柏林未必會失意。正如同他們在戛納電影節的擠壓下不得不更改柏林電影節舉辦時間和尋找新的參賽作品一樣,也許這只是表明了一種態度。
邵英雄在不在乎獎項的時候反而得到了兩項大獎,在最在乎獎項的時候,顆粒無收,老天爺這是在開玩笑嘛?
好像好萊塢的巨星馬龍白蘭度也是如此,年輕帥氣的時候紅遍好萊塢,偏偏得不到奧斯卡垂青,等老了,肌肉下垂了,身材發福了,一部史詩般的《教父》橫空出世,毫無爭議的拿走了小金人。
柏林電影宮內的善意笑聲中邵英雄很尷尬的看著手里的雙熊,一金一銀,柏林電影節上最重要的兩個獎項竟然都讓自己給拿了,這上哪說理去?
緊接著邵英雄的電話立刻就炸了,國內的媒體、好萊塢的媒體、友人、領導、紅顏們幾乎在同一刻完全顧不得邵英雄在鏡頭下接電話會不會失禮了,電話瘋狂的追了過來,就連平日里不太聯系的人都打來了電話。
已經被調成振動的手機在口袋里‘嗡嗡嗡’的亂響,‘嗡嗡嗡’在這肯定不是名詞而是動詞,可是邵英雄哪接的過來這么多電話,拿著手機胡亂的接聽,隨口應付兩句立刻告訴人家有電話打進來了,非常抱歉,隨后趕緊接下一個。忙的就像是在婚禮上不停接電話的新郎,得每時每刻都告訴找不到地方的親朋好友喜宴到底擺在哪了。
他很納悶這些朋友怎么平時有時間的時候不和自己多聊會,都非得擠在這個時間里湊人腦呢?
邵英雄和氣的接聽電話的同時把手里的獎杯遞給了彎著腰走過來的孫勝男,一會他還得參加閉幕式,還要在活動結束以后去后臺接受德國媒體、米國媒體、華夏媒體以及世界媒體的采訪,反正亂七八糟一大堆事等著他。好像在國外拿獎還不如國內,起碼國內拿了獎后他敢馬上就跑,被人說耍大牌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