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之前,邵英雄很小心的邀請了韓三,結果被婉拒,原因是三爺回去還有一個會要開。這明顯是推辭,邵英雄也不糾結,想要和那種大人物攀關系,現在肯定不是時候,等他再去邀請趙本汕、張國利、王鋼這些沒拿獎的老一輩藝人時,這些人全部欣然應允。
邵英雄現在地位不一樣了,好歹在華宜內部也有了話語權,在加上兩屆飛天獎一屆金鷹獎的視帝,他就算在慶功宴上和馮小鋼一起充當主人的身份也沒什么。只不過,邵英雄沒這么干,將慶功宴上的氣氛掌控全都交給了馮小鋼,只有在馮小鋼起身敬酒的時候,他才站起來陪著。這讓沒參加飛天獎卻來參加慶功宴的王碩和劉振云很奇怪,這會的邵英雄顯得有點放不開,完全沒有和他們在一起時大大咧咧的模樣,畢恭畢敬像個剛進入這個圈子的新人。
正是這種畢恭畢敬讓王鋼、張國利、趙本汕同時對邵英雄產生了好感,他們不光是喜歡邵英雄禮讓恭謙,主要是這個小伙子懂得分遠近,更懂得在酒桌上的分寸。在他們眼里,馮小鋼不管到什么時候和邵英雄的地位都不可能一樣,如果邵英雄越過了馮小鋼去和這些人攀關系,最后不光關系拉不到,就連馮小鋼臉色都不會太好看,可他沒有,只是和王碩等熟人的玩笑中露出稍顯放肆的笑容,對于其他人,永遠保持著一定距離。
在任何一個圈子的上層社會,自來熟都不是一種會被立刻接受的態度,相反,在底層這一招卻很好用。
馮小鋼喝大了,趙本汕坐在范氷氷身邊有點耷拉眼皮,可嘴上還是不緊不慢的說著話,現在已經后半夜兩點,一頓慶功宴也該進入了尾聲。
“要不,咱們今天就到這?”
這句話不是馮小鋼說的,作為主人的他今天就算是喝到天亮也得把客人給陪好,說這話的是張國利,酒桌上唯一一個臉沒紅的男人。
“到這吧,我也困了。”
趙本汕再把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馮小鋼起身端起了最后一杯酒,這杯酒下肚,大家依依惜別。
趙本汕是坐著納英家的車走的,他們倆家關系本來就很近;張國利開車送的王鋼,邵英雄扶著馮小鋼上了他自己的車,當一切事務都處理完的時候,范氷氷從樓上走了下來。
“沒人發現我最后出來的吧?”她左左右右看了好幾眼。
邵英雄扭頭看了一眼換上毛線絨球帽子身穿牛仔褲的范氷氷道:“你似乎很討厭這種場合。”
“誰愿意陪這群喝多的人在一塊待著,你們都是滿臉酒氣,你知道不知道今天喝這一頓大酒,明天我得用多少美容產品才能保證臉上不起痘痘?”
“那,再見吧。”
邵英雄忽然間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總是感覺和范氷氷在一起的時候有點沒話說。
“等等!”
小范兒同學就是霸氣,在安靜的夜空下,在空空蕩蕩沒幾輛車停泊的酒店門口,她站在那扭頭喊了一聲。
“有事?”
邵英雄又問了一次,心有點慌。
“別說話。”
范氷氷一步步靠到邵英雄身邊,兩人近在咫尺。
她慢慢的,慢慢的踮起穿著白色旅游鞋的腳尖,哪怕是有168CM的身高,也得這樣才能貼近邵英雄的面頰。
正當范氷氷一寸一寸閉上眼睛,慢慢把頭揚起,并且探過去的那一刻,邵英雄稍稍往后仰了一下身體,他在躲。那一瞬間,憤怒的范氷氷猛然間在撲空之后睜眼,雙手一把捧住邵英雄的臉,順勢往前一湊。
邵英雄瞪大了眼睛,這一幕是他在劇本里怎么也想象不到的!!
他這兩片大嘴唇子就不該挨上,那溫軟、那強硬下的堅持、那主動中帶出倔犟的嘴,一切都顯得不真實。
“別問。”
范氷氷和邵英雄分開的時候將手緩緩收了回來:“也別說。”
邵英雄傻了,他認為自己和范氷氷是這輩子都分不開的敵人,他以為自己窮盡一生也無法和這個女人走到同一掛,可是,在剛才的一瞬間,自己只是躲了第一下而已。
“如果在這個世界上我必須要想一個男人低頭,我希望是你,哪怕我知道,我們這一輩子都不太可能在一起。”
氣氛凝固了,邵英雄身上的酒氣和第一次看到范氷氷紅起的臉龐就這么出現在這,或許,只有這一刻他們倆更才能和諧。
“我喜歡公交車上的肩膀。再見,走了。”
范氷氷走了,上車之后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下,她自己也不知道剛才為什么那么做,這不是她的風格。
汽車開到了一個非常普通的小區內,這不是她的家。
上樓,當范氷氷砸開房門看見李欣悅睡眼朦朧和基本已經起飛的頭發時,李欣悅看到的是‘流著淚的她的臉’,緊接著還攜帶著午夜涼氣的范氷氷一把抱住了剛剛從溫暖被窩里鉆出來的李欣悅,突然間哭出了聲來:“啊…在片場你干嘛說我失戀了,你干嘛要說我失戀了,我現在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一種失戀的感覺,就是想哭。”
房門被關上,李欣悅和范氷氷坐在那張很小的餐桌上,她從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已經開過一次又被重新塞上木塞的紅酒瓶道:“喝吧,你上次買的。”
李欣悅沒問原因,不提供意見,單單拿出一瓶酒,然后,平靜的坐著,全當沒有這個人,沒有這回事。
范氷氷拔開酒塞,在慶功宴上不管跟誰碰杯都小口去抿的風格消失了,咕咚咕咚幾大口一大塊十分舒爽的:“啊…”一聲。
“欣悅,我感覺自己好像喜歡上了…”
不等范氷氷說完,李欣悅插嘴道:“那是戲,你只是入戲太深,沒能把自己拔出來。”
“不是,今天我吻了邵英雄,我主動的,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做,不過在那之前,我告訴自己,我和邵英雄的關系,到此為止。按理說到此為止不應該互不相干的扭頭各走各路嗎?可是我…”
李欣悅搶過酒瓶,將剩下的瓶底都倒進了嘴里,紅色液體順著嘴角流淌那一刻,李欣悅突然抬頭,目光堅定的說道:“奧斯卡影后和邵英雄,選誰!”
“奧!”
范氷氷就說了一個字,剩下的字全都被她吞到了肚子里,就像是沒有咀嚼的吞下了一粒花生米,仿佛整個食道都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出現。
“睡吧,你醉了。”
將酒瓶放下,李欣悅扶著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多了的范氷氷走到床邊,一件一件幫她脫下了衣服,在將其放倒在床上,把一切都做好,李欣悅關上了臥室的門。
完全關了燈的客廳內,打火機亮了,李欣悅抽煙,范氷氷不抽煙,所以李欣悅從來不在范氷氷面前抽煙。
打火機滅掉的,李欣悅的臉被用力吸允而閃亮的煙頭照亮在黑暗中,她的眉頭緊皺,忽明忽暗之間,連續幾口把煙抽下去大半根,這才伸手掐滅在沒有煙灰缸的茶幾上。
在同樣的黑暗中,邵英雄躡手躡腳為自己洗了臉,刷了牙,偷偷躺在床上時,身旁的媛媛似乎還是被驚醒了。
高媛媛慵懶的翻身,伸腿壓在邵英雄的腿上,很奇怪的就那么騎著。
邵英雄慢慢閉上雙眼,他永遠都不知道這個時候范氷氷也正在閉上雙眼,而他們心里想的是同一句話,我不喜歡她(他),絕不!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將窗簾照亮,高媛媛同樣輕手輕腳的爬起來,提鼻子一聞屋里的怪味,頓時一陣惡心,急沖沖跑到廁所‘哇’的一聲吐了個通暢,轉回身,死命的扭開洗臉池水籠頭,往嘴里捧了清水之后才舒暢了許多。
“這是喝了多少酒?惡心死了。”
高媛媛轉身走出臥室,在客廳內掏出蜂蜜,她現在已經習慣了為宿醉的邵英雄沖上一杯蜂蜜水。
“吳媽。”
傭人姓吳,五十多歲,高媛媛管她叫吳媽。
“你把蜂蜜水送到我臥室去,放在我們家邵大狗床頭,喝多了早上肯定渴,我不進去了,聞不了那股味,一聞就惡心。”
吳媽很老實,端著蜂蜜水就往樓上走,可剛上了樓梯道:“媛媛,你惡心?”
“啊,怎么了?”高媛媛覺得吳媽很奇怪。
“不是,這一個星期你都不太對勁,早上起來吃早飯之后沒到九點就餓,十點就困,睡一個小時午飯照吃,下午三點多還得吃點小點心。”吳媽笑了:“你跟吳媽說,那個,多長時間沒來了?”
高媛媛抬頭思考了一下道:“呃…”
“四十天?我的一項都不準。”
吳媽端著水杯又走了下來,回到高媛媛身邊道:“趕緊讓司機來咱們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會吧,我們倆這聚少離多的…”
“還聚少離多呢?今年從春節開始到現在,小邵就沒離開過京城,這都小半年了,聽吳媽的,好歹去查查,又沒什么壞處。家里的事你就甭惦記了,小邵起床吃什么我都記著呢,早上不吃油膩,一般饅頭、清粥、咸菜,你趕緊走,沒準回來小邵還沒醒你就能給他一個驚喜。”
“哦。”高媛媛抬頭往樓上看了一眼,其實,她挺想上樓去一腳把邵英雄給踹起來,可一想到昨天晚上這家伙那么晚才回來,心里又有一絲不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