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劍劇組的殺青宴很熱鬧,從殺青宴的開始導演致詞到底下這群人敬酒,整體氣氛都好到爆棚,畢竟他們苦苦熬了一冬之后,總算有了可以休息的時間。
當然,整個劇組殺青宴上的氣氛頂點還是發獎金,那厚實的紅包被一個個送出去時,整個宴會廳接連響起尖叫,最后都已經徹底叫亂了,發紅包的邵英雄因此連續幾次被困到某個席面上,硬是被灌了幾杯酒才給放出來。
不過有人歡喜就得有人愁,劇組司機老孫在打開紅包的時候根本沒敢把里邊的東西拿出來,當其他組的人來問‘老孫,邵導給你多少錢獎金?’時,老孫很想一酒杯扣到他臉上,可還得滿臉帶笑的說道:“能多少?千把塊錢到頭了。”最后老孫還是借著去廁所才敢把紅包里的白條打開,結果白條就一行字‘那將近三千塊錢的油票就是你的獎金’。
老孫臉色一黑,他干過的事心里明白,更何況司機哪有不黑油票的?不過轉念一想,他也是一身冷汗,但凡是個聰明人就得琢磨琢磨這到底是導演給他留著面子呢,還是刻意克扣獎金。
結果,老孫都沒敢回殺青宴的席面上,去完廁所就偷偷撤了,走之前了給邵英雄發了個短信,就倆字‘謝謝’。
邵英雄沒宣揚,默默把電話放到一邊,這年頭能碰上一個懂事的人不容易,見好就收也不錯。
是啊,這年頭的確有太多不懂事的人,比如客串一個特約角色多掙了一百塊錢的某場工現在就拉著化妝助理在白話關于演技的話題:“妹子,我跟你說,想在這個圈里混不管你在劇組哪個位置上沒點演技都不行。你瞧我,邵導過年的時候缺臨演,讓場工穿上軍服去客串戰士,為啥哥能分著一個有臺詞的,其他人分不著?鬧著玩呢?!那叫三句半臺詞!還是說明咱在邵導眼里演技過關。演技這個東西,你不能瞎琢磨,閉門造車不行,你得交流,你說是不是,妹子?”
邵英雄聽著就想樂,還‘不能閉門造車’,你小子要不是碰上臨演告急,能混上個角色么?連表演最基礎的基本功都沒有,解放天性都不知道是什么,念臺詞都哆哆嗦嗦來了四遍,那叫什么表演功底?就這樣還和別人聊演技,也就能糊弄糊弄剛進這個圈的化妝助理,這和一個打臺球時連基本站姿都不知道該怎么擺,卻上來就要學加塞走位的人有什么區別?
“對,這小子的確有兩下子。”邵英雄發完紅包往回走的時候故意路過那個場工身邊,順著話茬接了這么一句。當時場工都傻了,他那兩下是個什么水平心里有譜,這就是見到姑娘愛吹牛的毛病又犯了,沒想到邵導還真給他臺階下:“好好聽聽,他能教你不少東西。”邵英雄沖著那個姑娘說完這句話就往回走,已經學會該怎么為人處事的他,才不可能過去給場工兩句硬話直接把牛皮捅破呢,那個姑娘又不是他親妹妹,他管那么多干嘛?現在多好,一句話讓場工心存感激,下回要是在建組的時候一個電話這小子準屁顛屁顛來干活。
拎著最后一個紅包走回到主創桌上,邵英雄把紅包扔給了牛娃,攝像是個苦差事,油水不多不說,技術含量還不低,牛娃在劇組也可謂是盡心盡力了,所以邵英雄給了他一個大紅包,兩萬:“給。”
“邵哥。”牛娃掏出紅包之后發現里邊就一張存折,打開存折,看到了一個用戶名是‘邵英雄’存款額為兩萬的數字:“太多了吧?”
邵英雄立馬伸手往回搶,開玩笑道:“嫌多拿回來,我這正好還有一千塊錢現金,我給你裝包里。”
那牛娃哪能干,沒等邵英雄手碰著紅包趕緊把紅包放進了羽絨服里邊的口袋,一臉賤笑:“密碼是啥?”
“今天的日期。你小子千萬別把存折弄丟了,今天所有發存折的密碼可都是今天的日期,別干了一冬最后什么都沒撈著。”
牛娃迅速搖頭道:“不能,指定不能。”
桌上的人正聊的熱火朝天,可一旁的吳銹波端著酒杯一口干掉了杯里的啤酒,整個人非常悶,既不參與玩笑也不管任何話題討論。
“老吳。”邵英雄扭過身子低聲喊了一句。
吳銹波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別問,也別勸我,我就喝兩瓶啤酒,不是借酒澆愁也不是傷心難過,我渴了。”
邵英雄看明白了,吳銹波覺得自己窩囊,他在意的不是那件事的對或錯,而是他為什么沒有早站起來去制止流言蜚語。讓一個姑娘紅著臉流著眼淚指著一群老爺們罵街,不管他有沒有那個心思,這都不是一個爺們該干的事。
這是一個男人的成長,一個男人不管早成熟還是晚成熟,他始終都會成熟。當一個男人明白了該怎么把腰板挺直,不管是為了什么,那一刻起,他都能擔當一份責任。這份責任有可能是一個家、也可能是一個崗位,一旦選擇了擔當,就會永不后退。正如邵英雄曾經說過的那句話一樣,當一個男人退到無路可退,只剩下成功和死的時候,那就得下死力氣奔著成功使勁。成功,都是逼出來的,從來都是。
“來,走一個”邵英雄離開KTV之后很少喝啤酒,洋酒他喝不慣,也盡量不去那種場合搞關系,啤酒又不是圈里人在酒桌上經常上的東西。可今天,邵英雄在桌子上找了一個空杯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他要和吳銹波喝一個。
吳銹波一扭頭:“不跟你喝。”
還沒等邵英雄損他,吳銹波就說道:“我這下筆進項還沒地兒找呢,跟你喝也行,你給我介紹個戲。”
吳銹波成熟了,經過這么多天悶葫蘆一樣的拍攝,他不再是那個拍戲也行不拍戲也行的男人,他開始有要求,開始學會了圈里本就應該攜帶的技能,不要臉,或者說不要面子。
邵英雄端著酒杯探了過去,‘當’的一聲脆響之后,兩個男人,兩個都有了女人的男人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酒。
邵英雄一直都沒說話。吳銹波卻知道,邵英雄一定會幫這個忙。
殺青宴散了,劇組有的人直接定了晚上的機票,有的人選擇在晉中繼續留宿一晚,或許,還有些人在這一天的晚上摟著某個姑娘進入了同一個房間。
邵英雄今天沒喝醉,以他在劇組里的身份不管碰到多少敬酒的只要點到為止即可,現在,他已經不需要用死命的喝來表達自己的誠意,已經擁有了屬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回到賓館,房間里是等待郵差來取的幾個巨大包裹,這些都是劇組的機器、道具,有租有買,不管怎樣,這些東西都會被送回華宜,否則賬面不平又是一個麻煩。
徹底閑下來的邵英雄趁著高媛媛上廁所的工夫躺在賓館的床上,他,又一次陷入了思考。
他在思考接下來要參與拍攝的兩個片子,插翅難逃來找他,他能理解,畢竟他腦袋上的疤痕和征服中表現出的戾氣與角色符合,但是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也來邀請他就很奇怪,他像是那個陰沉、神經質的人么?還是僅僅因為他目前正當紅,大宅門和結婚十年收視率都不錯?
對于邵英雄來說,拍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是一種挑戰,對演技的挑戰,他要收斂身上的氣質去出演文質彬彬中突然爆發的男人,這是對演技非常大的考驗,只是,自己和文質彬彬搭么?怎么看也不像才對吧?
“哎,廁所沒紙了。你用完了紙怎么不知道往里放啊,懶得和豬一樣。”
高媛媛的聲音在廁所響起時,邵英雄笑了,明天他們就要一起回京,過不了多久邵英雄就要出去至少四個月奔赴兩地拍戲,現在,是最安寧也最值得珍惜的時刻。
“領導,現在說話可千萬別太硬氣,別忘了咱倆誰在廁所呢。你說我這要生氣了,等一個半小時之后再給你送紙,你還能像個爺們一樣抖愣抖愣就出來,一臉兇惡的找我算賬么?”
“滾!!!!!!!!!”
拍驚悚片一樣的叫罵從廁所內傳出,邵英雄臉上擠出笑意,心道:“氣氛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