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之對窮奇的遭遇視若無睹,看似緩慢,轉眼之間來到窮奇和紅衣虬髯女子身側。柴刀揮出,耀出滿天星光,帶著星辰之力,劈開層層血盾,劈開血霧,劈開橫練了不知多少年的皮膚、肌肉、骨骼、血管、脊柱。
庖丁解牛,游刃有余。
很難想象,勢大力沉中還有一絲游刃有余的力道。沈旭之對自己這一刀也極為滿意。無論是力量還是技巧都臻巔峰之境。長歌當哭之后的進境,在這一刀里完全展露出來,就算是老狐貍在這里,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少年郎這么想到。..
柴刀勢如破竹,透體而過,頭顱沒有飛起,甚至在窮奇眼中根本沒有一點改變。猙獰凌厲的目光依舊,如劍似戟的虬髯還在眼前,仿佛下一刻就要扎破自己一身鎧甲。
猛然間,一股真正讓窮奇恐懼到神魄之間,穿越過無數時空,綿延了無數年代、血脈的畏懼一下子在血脈中蘇醒過來。電光一般的柴刀破過頭頸,襲至面前。
全身肌肉、血脈沸騰后顫抖、顫栗。一身尖刺瞬間豎起。背后兩個翅膀展開,展到最大,刺啦一聲,劃破了夜幕。
柴刀穩穩的停在窮奇面前,一息后,窮奇長槍上挑著的紅衣女子頭顱落地,被沈旭之有意無意上前一腳踩成血泥。..
“你怎么了?”少年郎倒轉柴刀,用刀脊在窮奇臉上、身上劃過,“你不是最喜歡柴刀的嗎?”
沈旭之看著窮奇一副受驚之后隨時準備落荒而逃的古怪樣子,用柴刀抽了一下窮奇,笑罵道:“走了,前頭帶路。”
話是這么說,少年郎根本就沒準備讓窮奇在自己身前。已經失魂落魄的像是一只落水狗,還能指望他干點什么?石灘守護著沈旭之后背。跟著少年郎走過無數殘魂。
雖然是六階上古荒獸,剛一接戰卻顯得如此孱弱。南國雄踞深淵界千年,的確底蘊深厚。
夜叉王紋刻實體所經每一寸。正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魂魄都被凍成冰雕。直至此刻,方能解脫。
窮奇緩了緩,對自己方才的失態極為不滿。
惱羞成怒,一身跋扈的氣質更是尖銳。窮奇把挑在搶尖上的無頭女尸甩出去。身后雙翅拍打,地面上刮起一陣旋風,吹飛無數破碎殘魂。窮奇借著后挫之力起身。槍尖上劃出無數星星之火,從沈旭之身邊一閃而過,直奔三人多高,古樸典雅的宮門而去。
這狗日的,倒也有點用處。沈旭之看著窮奇沖過去,一步步走在宮殿前磚石上,不疾不徐。一步。一個腳印。
宮殿門上涂層金屬紋刻著數不清的花紋,在沈旭之看來,這些花紋合而為一,是一座巨大的陣法。事出突然,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襲到這里。硬碰硬碰碎了那不男不女的人妖。為的就是這座大陣無法開啟。
想來這陣法威力龐大,開啟也需要耗費無數精力和代價。
窮奇長槍點到宮門前,蕩起陣陣漣漪愈發明顯,空間內泛起無數金屬皺褶,起伏不定,海濤一般。陣法還沒有開啟!沈旭之心如古井,見陣法沒開啟,腳下步伐不亂,依舊一步步踏過去。窮奇渾身金屬光芒閃爍,在月光下帶著道道金光,口涎滴到地上,當當作響。
宮門上不知多少金屬化作水樣怪獸起伏猙獰,張牙舞爪。隨著前端刺到距離宮門三寸之地,金屬波浪掀起,窮奇手中長槍鯨吞牛飲一般,把波浪吸進長槍中。
被剝掉華麗金屬外衣的木門顯得寒酸、破舊,白sè冰霜瞬間蔓延至木門上,末世一般。
窮奇長槍一頓,轉瞬之間吸納干凈宮門上金屬,繼續長驅直入,搶尖深入宮門。手腕微抖,木屑紛飛。
正在這時,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殘破的宮門后任憑窮奇手中長槍如何奮力都無法進入分毫。一扇血sè大門在宮門后出現,和破碎的宮門嚴絲合縫。直到宮門破碎才出現在沈旭之與窮奇面前。
夜叉王冰霜蔓延至此為止,無法再進入分毫。窮奇無堅不摧的長槍吸納宮門上的稀有金屬,氣勢正旺。搶尖點在血色大門上,進退不得。
窮奇殺的興起。
右手反攥長槍,回身側步,鐵柱子一般的身子合身撞去,側踢腳甩的漂亮無比。任由長槍扎在血色大門上,微微直晃。
一身鎧甲,尖刺在鎧甲縫隙透出,像一只大刺猬,遠遠看去凜然生威。沈旭之手指不住在柴刀刀把上握緊、松開。再握緊,再松開。往復幾次,柴刀把手上那塊沾滿血腥的破布似乎感受到什么,無風而起,毛茸茸的線頭在沈旭之手間飄蕩。
窮奇一腳揣在血色大門上,血色大門并不像卡主長槍后窮奇想的那般堅硬,軟綿綿的混不著力。一團霧氣般。
“好暴躁的大牲口!”血色大門霧氣昭昭而起,一只大手抓住窮奇踝部,順勢一拉一送,窮奇勇悍無鑄的一擊全部震在自己身上,踉踉蹌蹌后退了幾步,才止住頹勢。長槍發出陣陣虛影,被那只大手握住,朗聲笑道:“這桿槍我留下來了。”
狗日的,這么強?沈旭之在電光火石的瞬間看出一絲避實擊虛的味道,和太極有些像,有些不像。真要論起程度,少年郎還不放在眼里。但隨手一擊,繳獲了窮奇的長槍,擊退窮奇,實力強橫無比。當時設想過南國皇宮中藏龍臥虎,卻沒想到居然強橫到如此。
沈旭之也不作聲,左手握住長槍槍纂,與窮奇一般無二。血sè大門里邁出一人,全身血鎧籠罩,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右手握著長槍,和沈旭之較勁。
嘿!少年郎低聲悶喝,左手反攥長槍,與窮奇一樣,翻身側踢,就連速度也一模一樣,根本看不出區別來。
兩個人,一樣的殺氣凜然,一樣的直爽干脆。兩只腳在半空中踹到一起。
接觸后,并沒有分開,兩人手中握著窮奇那桿長槍,都沒有一絲后退的意思。
沈旭之對面那人眼神一凜,松開長槍,閃步欺身,右腳掌劇烈蹬地,身體猛地向左擰轉,一蹬一擰。身體爆發出巨大的氣勁,右拳直沖沈旭之面門,速度極快。對過一腿,兩人都渾似不覺。
沈旭之也隨手棄槍,身體輕輕后仰些許,左手敲中對面血修肘部關節,這一拳產生微妙偏移,但就是這點強迫性飄忽。血修拳頭堪堪擦過沈旭之耳畔。
雖然血修肘部有咬合巧妙的血鎧保護,但對沈旭之忽然由大刀闊斧到陰損小手段的改變明顯有些意外,竟然著了道,血鎧上留下幾個略扁的小坑。
但,血修距離沈旭之更近了!
幾乎同時,成功近身的血修拉膝迅猛上提,這動作不花哨,但勝在快、狠、準,犀利而簡單,簡單而明了。
沈旭之一擊成功后的左手也是同時縮回,右臂下沉,硬生生壓住這一記猛烈膝撞,可一條右臂只能延緩血修撩膝的速度,由于實在過于剛猛。挾帶余威繼續撞向沈旭之腹部,終于,沈旭之左手也及時按下,驟然發力,后發制人。手腕微旋,在對面血修勢不可擋的疾風驟雨之下,覓得一絲罅隙。
要是沈旭之從前,別說覓得破綻,能勉強接下來這人的凌厲殺伐手段就算不錯了。就算是能找到,也捕捉不到。直到此時,少年郎心里對老狐貍和昊叔一直讓自己少用太極的勸解,似乎有了一些明了。
高手過招。也就是電光火石間地眨眼事情。
罅隙出現,少年郎勁力綿軟,確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順其自然,只是改變了些許方向,混雜上自己的力度,生生把血修一往無前的氣勢給破了!
身形沒有絲毫凝滯地血修遇變不驚,身子猛地一沉,把沈旭之混雜著自己攻擊力量的偏轉之力導入地下。右轉髖肩。左肘稍抬。左勾拳呈弧線沖向沈旭之。身體大幅度輾轉讓血修地拳腳如同鞭子一般甩出。他這一拳看似簡單。其實以左腳腳前掌為軸心。腳跟外旋。腳底血鎧與地面急速摩擦。引起地面吱吱作響。一拳如鞭打,如子彈shè出。
沈旭之左手單臂如水蛇下滑入血修左勾拳路線下方。猛然扛起。然后身體下沉。毫無征兆地前傾。肩抵臂撞將一拳落空地血修撞回去。
趁勝追擊,痛打落水狗,沈旭之最為擅長。這時候要是不做點什么,天理難容。
窮奇被踢飛的身子正在用雙翅穩住身形,兩人松手后,長槍還沒落地。
眨眼之間,沈旭之忽而如長江大河一般氣勢磅礴,忽而如綿里藏針般陰柔詭秘,已經占盡上風。
血門中血霧招搖,看這樣子很快下個人就要出來。沈旭之雨點一般的拳頭砸在血修的血鎧之上,破盡血鎧,一個回旋踢將血修揣進血門中。
少年郎回身抬腳踢起長槍,槍如蛟龍一般飛到窮奇手中,破口大罵道:“打老子家的狗?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