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識出了識海,沈旭之驀然覺得渾身酸痛,膝蓋一軟就要栽倒。....彎腰扶住地面,緩緩坐下,周身像是無數只螞蟻在咬著一般,又麻又癢,難受無比。
蘭明珠見沈旭之緩緩坐下,以為發生了什么變故,一頭長發散落也顧不上管,跑到沈旭之身邊,手上綠色光芒按在少年郎肩頭。
沈旭之向蘭明珠做了一個鬼臉,小聲的說著悄悄話,“沒事兒。”說完,透過蘭明珠的柳肩對著上官律和石灘擠眉弄眼。
上官律在紅塵里摸爬滾打了多年,這點男男女女之間的事兒怎會不知道,連忙停住腳步,向沈旭之微微一躬身。石灘不明就里,也沒看見沈旭之擠眉弄眼大作表情,只是急匆匆的跟在蘭明珠身后。幸好石灘還沒淳樸的搶在蘭明珠身前,否則沈旭之一定會找機會拾掇石灘一次。
上官律拉住石灘,石灘兀自懵懂的不明就里,剛要說話,被上官律捂住嘴,拉到了一邊。沈旭之見到兩人走開,谷路行站在遠處,轉身走開,心中安穩,這才全身放松下來,躺在蘭明珠懷里,享受著溫馨曖昧。
這一放松下來,渾身更是難受的要命。蘭明珠特有的香氣讓沈旭之徹底沒了剛才打死打生的蠻橫狠戾氣,皺著眉毛苦笑著安慰蘭明珠:“放心吧,有你在身后治療,就是想死都死不了。”
蘭明珠梨花帶雨,聽沈旭之還有力氣開玩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見小情郎沒有生命危險,還能玩笑,這才想起來身后還有三人,心中嬌羞。忙不迭的放開沈旭之。
沈旭之沒料到蘭明珠會忽然把自己放開,哎呀一聲慘叫。本來隨著蘭明珠的手按在身上,一股強大的勃勃生機不斷修復受損的皮膚肌肉,也沒有那么疼了,沈旭之卻還是大叫出聲。
“啊?!”蘭明珠聽沈旭之慘叫,緩過神來,又把沈旭之抱住,只是沒有方才那么緊。臉蛋通紅。身上微暖。
沈旭之苦著臉,伏在蘭明珠懷里,心中偷笑道:“松手也要先告訴我一聲啊。”
蘭明珠緊咬下唇,見羊皮袍子在一邊竄來竄去。尖牙利爪上還有沈旭之的鮮血殘留,心中一軟,輕嘆一聲。.
黑色霧氣本來殘存不多,又過了一會,便消散殆盡。兩輪明月掛在空中。整個廣場亮如白晝。沈旭之見蘭明珠神情有些萎頓,知道連番苦戰,蘭明珠雖然有妖石恢復元氣但身體上的疲倦,精力的消耗卻不是這么容易恢復的。心生憐惜。雖然不愿放棄溫柔鄉,卻強自按耐下心中綺念。抬起頭在蘭明珠臉頰邊輕輕吻了一下,柔聲說道:“起來吧。你也累了。我把這面的事兒處理完,就給你找地兒歇著。”
蘭明珠措不及防被沈旭之親吻了一下,心頭大羞,見小情郎又生龍活虎的站了起來,也不說話,低垂臻往后退了幾步,手指輕輕捏著衣角,在月光下羞澀而清純。
沈旭之站起身,拾起荒獸大氅隨手披在身上。羊皮袍子見蘭明珠走開,這才有些不情愿的回到沈旭之肩頭,對著沈旭之的耳朵輕輕吼著。
沈旭之心中好笑,右臂彎曲了一個奇怪的角度,輕輕撫摸羊皮袍子的頭頂,安慰著小白狐貍。
沈旭之從納戒里掏出一根煙,手指搓起火點燃,吸了一口對著羊皮袍子噴去。羊皮袍子歡快的把身邊淡藍色的煙霧吸進去,這才滿足的趴在沈旭之肩膀上,輕輕舔著沈旭之的臉。
莫離在不遠處也醒過來,勉強坐起來,茫然的看著周圍,努力回憶著到底發生了什么。沈旭之見莫離坐起來,想起剛才驟遇大險,而老狐貍按照魔鳳凰所說破境的兇險更是平添了幾分,心中恨意升起。
“老東西!”沈旭之心中大罵。嘴里叼著煙,來到莫離身邊。紅色荒獸大氅凌亂的堆在莫離身邊,沈旭之有意無意的踩住紅色荒獸大氅的一個衣角,兩根手指夾著煙,用另外一只腳踢了踢莫離,對著莫離噴了一口煙,“死了沒?沒死趕緊滾起來!”
莫離剛剛醒過來,回憶起方才的事情,心中一邊冰寒。魔鳳凰,這種在深淵界頂端的荒獸自己根本沒想到能碰到,怎么族里傳下來的石瓶里面居然不時長頸魔鳥而是一只魔鳳凰?!能死里逃生,莫離感到有些幸運。
正在想著,沈旭之大咧咧的用腳踢著自己,嘴里不干不凈的罵著。莫離心中火氣騰起,忽的一下站起身,沒成想沈旭之的腳踩在紅色荒獸大氅的邊上,大氅刺啦一聲拉出一個大口子,莫離干瘦的身子也被帶的一歪。
沈旭之不待莫離站穩,搶身一步,臉貼著莫離的干癟枯瘦的臉,兩人之間呼吸出的熱氣都可以清楚的感覺到。
“你讓我紋刻的是什么?”沈旭之知道這是敲竹杠的大好時機,自然不肯放棄如此天賜良機,即便心里看著莫離的倒霉模樣已經笑破了肚皮,臉上卻依舊冰冷的像是魔鳳凰。
“…”莫離見沈旭之興師問罪,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莫離更是擔心簽訂的一語成讖的誓言,自己弄了如此大的一個烏龍會不會引發誓言的反噬。
沈旭之見莫離有些擔心又有些愧疚的臉,一把攥住莫離破碎的荒獸大氅,暴戾的吼著:“你是不是個人,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兒!”說完一把把莫離推搡的一個趔趄,一把撕開自己身上的荒獸大氅,往莫離身前一湊,惡狠狠的低聲吼道:“你看看,老子受了多少傷!要他媽不是有光明木系治療師跟著,老子早都死了八百個來回了!”
莫離心中有愧,又在擔憂,自然不會對沈旭之惡語相向,只是尷尬的賠笑,道:“先人傳下來的事物,估計不知什么時候傳的走了樣,我也不知道里面居然是魔鳳凰。你看,我不是也差點死在這兒嗎。”
沈旭之惡人做到底,繼續向前踏出一步,身子和莫離相距不足一拳遠,一身狠戾的氣息,身上的羊皮袍子也配合沈旭之作勢,身上的白毛微微炸起,喉間壓低聲音吼著。
“你他媽死不死不關我事兒,你劃出個道,說說這件事兒怎么辦吧。”沈旭之高大壯實的身子帶著血淋淋的壓迫感像是一座大山般壓在莫離干瘦的身體前,憑空增添了無數壓力。
莫離也見過大風大浪,昔日曾經和劉澤宇放過對的人又怎么能被沈旭之嚇倒。只是年初的時候受了重傷,被魔鳳凰的魔氣弄的心神大亂,元氣大傷。又擔心遭到一語成讖的反噬,這才悻悻的又后退一步,壓住心頭怒火,聲音有些嘶啞的說:“我會讓你滿意的。”
“你會讓我滿意?你們亥黎族窮的就差賣兒賣女了,還能讓我滿意?”沈旭之對莫離的話嗤之以鼻,“狗屁!”
莫離對面前這憊懶小子一嘴的臟話氣的說不出話,整了整身上被撕破的荒獸大氅,怒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你跟我來!”
沈旭之見狀欣喜,向身后招了招手,示意蘭明珠等人一同跟上來。隨著莫離的腳步不疾不徐的走到一處山洞。
有些暗淡的篝火噼噼啪啪的作響,莫離臉色陰晴不定的坐在一邊。沈旭之隔著篝火和莫離對面而坐,也不搭理莫離,只是和羊皮袍子嬉鬧。蘭明珠偎在沈旭之身旁,眼睛不住的打架。
“你這追隨者也是傳承自上古黎族的吧。”莫離半晌后緩緩說道。
沈旭之沒搭話,而是繼續和羊皮袍子一起玩耍,像是根本沒聽到莫離的話。莫離心頭怒氣大盛,卻又不得不壓住怒火,繼續說道:“我亥黎族雖然失去紋刻的傳承,但流傳至今還有一個傳自上古的秘法,能解除紋刻。你這個追隨者身上紋的只是一個初階的荒獸吧,怕是碰到你之前就已經紋刻好了,這對他的實力限制很大。我可以拿出秘法,你可否滿意?”
沈旭之心中一動,裝作不在意的摸樣,懶洋洋的說道:“還行。不過你就想拿這東西糊弄我?”
莫離說出亥黎族還有秘法能去除身上的紋刻,沈旭之便知道自己更是亥黎族不可或缺的人。沒有自主意識的紋刻獸每人只能擁有一只,即便是紋刻也只能擁有一個。沈旭之自己之所以還可以紋刻上魔鳳凰的紋刻,是因為不管九尾天瀾白狐還是魔鳳凰都不是已經死去的魂魄,而是以神魂附身于沈旭之識海里的鮮活的荒獸。這和上古黎族的紋刻獸比較起來,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
既然亥黎族有這秘法,莫離身上的紋刻也自然能洗掉,來日取一荒獸的魂魄,自然可以讓莫離能力大漲,而不是像沈旭之之前想的,就此廢掉。
“你這小伙子,貪心不足。這樣吧,這東西給你,也算是對劉澤宇有個交代。”莫離在篝火的那面,淡淡的說到。手指間的納戒光華瞬間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