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許朦呆在當場,當一個人用生命和靈魂來傳遞一個歉意,使他從極度混亂中醒悟過來。他飛快地飄過去想抱起她,此時的微微如破碎的玻璃娃娃,他拉起她的手臂,手臂從她的軀體斷裂。情急之中,他聚集周圍游走的的念力,將她包裹起來,念力瞬間化為綠色的水滴,落在她的身上然后奇跡般地將后者治愈。
“只有你,才能這樣徹底地傷害到我,”微微緩慢地睜開了眼睛,對他說道。
“為什么?”他捧著她的臉,擔心眼前的一切不是事實,他茫然地說道:“為什么見到你受傷害,我內心會如此痛苦,見你恢復了,會如此喜悅?”
“不知道!我也一樣!”
“巧合嗎?我感覺你就是我靈魂的一部分,很久以前你離開了我,現在又回來了!”他沒有考慮,從心底自然萌發的語言,說出來,他才能平息識海中的狂潮。
“靈族有一句古老的經典:沒有巧合,只有奇跡!”
微微的臉上浮起羞澀的表情,如此近的接觸一個人類男子,還依偎在他的懷中,她閉上眼睛發出喃喃的低語,進入了夢鄉。
許朦就這樣靜靜地坐在,保持在擁抱的姿勢,強烈的疲倦一波又一波地襲來,而他不敢有絲毫的松懈,也許只要他松手,他就可以恢復透支的靈力,也許只要他松手,微微就如玻璃娃娃一樣落地,再一次支離破碎。
這一夜注定無眠,在他們的周圍,星云卻在發生急劇的變化。
黑島新的一天開始,天剛蒙蒙亮,睡眼惺忪的學員們,被交替的幾種悲涼的號角聲喚醒,里面似乎有戰馬嘶鳴,鼓聲雷動,一時間黑島仿佛成了古戰場。
號角聲落,大廳的揚聲器傳來命令:“一天的休整期過去,即日起,早晚是軍營式體格訓練,上午進入強制冥想實驗室,下午是基礎修煉課程。”
環園區五千米跑,一個不停響著警報的記速機器人緊跟其后,落后的學員衣服閃亮著紅燈,傳來后面機器人的警告:“快跑!誰不合格,收回房車,徒步和露宿一天,兩次不合格的,第三天滾到黃線外面去!”
探戈輕松地跑到許朦,插進了隊伍說道:“老大,作息時間和課程不是早有安排嗎?怎么搞起軍訓了?”
“變天了吧?”許朦含糊地應道,霧氣更大了,腳跟敲擊石板路的聲音,似乎變得很遙遠,心跳的聲音反而更明顯,他閉上雙眼,開啟內視,周圍的空間才慢慢清晰起來。
探戈望著天空,從昨天進島開始就發現天空有點異樣,說道:“變天?是有點奇怪,這海島應該是海洋氣候,怎么老是這樣灰蒙蒙的,云也特別的低,卻沒下雨!”
兩人閑聊著前進,霧氣從海島升起,在頭頂的天空形成密集的云層,然后向四周移動,讓周圍的海域始終籠罩在云天之下,太陽如蒼白的窗花一樣貼在上面。
“昨晚和你一起燒烤的女子叫什么名字?”
“朵唯!泰國籍,老大有想法?”他揮動著手臂,遇到障礙騰身躍過,見許朦吃力地跑動,不時放慢腳步。
“你們是故交好友,還是師兄妹?”見探戈一臉的壞笑,只當看不見,繼續問道。
“萍水相逢!兩個不同的國外旅游團,同時在蘇州免費觀賞一場魔術表演,莫名其妙地從天南海北來到了一個島上。”
“免費觀賞劵,還在表演場地上進行過什么測試吧?”
“神了!老大你怎么知道的?”
隊伍接近密林,,已經沒有了路,領跑的教官直接跑進了森林,霧氣更加濃郁,枝葉繁茂看不到天空,在林中穿行跑步更加艱難,經常踩到濕漉漉的積葉,不時有人滑倒。
“加速!加速!”記速機器人不斷提醒,許朦一夜未入睡,精神有點恍惚,微微假裝滑倒,抓住了他的手臂,他措不及防馬上失出重心,突然一股念力從手臂傳來,身體輕飄飄地被轉了一圈,回到了原地。
“不要說話了,這森林有點古怪,守住心神,不胡思亂想!”他突然感到視野模糊,耳邊響起微微的提醒。
“謝謝!”那一股念力進入他的識海,聚而不散,很快激活了識海中的一片星云,變得輕松了很多,知道是她有意幫忙。
“你認為這次一次純粹的晨跑嗎?我恢復了你一點念力,如何運用,看你自己的了,”微微說完,身影消失在前面的迷霧中。
簡單的一句話,在他識海蕩起一道漣漪,他找到了那一片閃爍了一下的星云,念力游走在發著毫光的細微連接之處,毫無聯系的結點之間,突然形成一個光彩奪目的通道,如城市夜晚的華燈閃爍在那一片星云中,照亮了大片的識海。
很快進入了一個奇妙的意境,身體中如一股暖流游走在全身。其實這一個區域在飛機上,靈魂出竅時這個區域就顯得異常的興奮,自己無意中激活了,只是一直不知道它的妙用。
腳下的殘枝敗葉只要輕輕地接觸,身體就緩緩飄起,加上腳下使力,念力自然灌注到筋絡之中。
探戈努力集中精神,身體保持著節奏前進著,風帶著尖利的呼嘯聲,如走投無路的野獸充滿絕望與恐懼的哀鳴,他相信許朦就在身邊,艱難地堅持著。
森林之中,暗潮洶涌,一聲聲野獸的怪叫,尤其是野鳥的啼鳴,給人末世凄涼的氣氛,人類對黑暗有本能的恐懼,和遠古時期的人類傳承有莫大的關系,人在這樣幽靜而凄涼的環境之中,精神首先受到影響,長久的緊張不是被恐懼擊跨,就是喚醒潛能,但又幾人意識到應該由自己選擇。
“萬能的火神,燃燒吧!”探戈低吼,右掌五指端一齊激發出火焰,這潛意識中的恐懼最終突破了他的防線。
但他沒有看到期待的火焰,念力早已在克服恐懼中一點點消耗。整個身體在無助中倒下,一條手臂及時支住他的身體,瞬間識海中變得輕松,然后失出了知覺。
許朦一直用余光關注著他,一路跑來,見他表現出驚人的耐力,而真正只憑耐力是不夠的,這不是一次普通的訓練。不時有人撞到樹木發出尖叫,有人精神萎靡撲倒在地,刺激著識海的諸多幻象,沒有給人消極抗爭的機會。
識海中的光點時明時暗,那是他識海中念力集中的地方,如果這樣消耗下去,他不知能夠堅持多久。周圍變得越來越昏暗,風掃在上,不知是痛,還是癢,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似乎是過于麻木之后,身體出現的異常感覺。
他突然轉念,將念力消散,識海中的風暴馬上平息,他發現原來風中的煞氣,不只是森林之中刮來的,有的是隊伍中的異族,為了對抗這種念力混亂在推波助瀾。
幾十道念力在空氣中對碰,尤其隊伍之中有的是靈族,有的是魁族,他們生命本體產生的波動,無疑加劇了氣流的詭異,有的幻象也是他們的杰作,又怎么是地球人類能輕松對抗的。
放松之后,他反而能看清前面的路,朝前輕松地跟著隱隱約約的隊伍,最后跑出了森林。
這次晨練,注定有大多數人只能露天睡覺。緊接著的早餐,很多人沒有胃口,飲食中心的每一個人都心事重重,不斷有警報車送回掉隊的學員。
五千米,成了一次測試靈魂強度的馬拉松,也給異能者激發潛能的機會,當這樣的機會稍瞬即逝,失敗者或許還有激發的機會,而勉強通過的人,已失出意義。這是許朦后來才體會的,極限的挑戰,是一種卓越的靈魂修煉方式。
“那小子,我想拉他一把卻不接受,離開了我們,肯定受了不少罪吧?”在一個角落,石像低聲地對一路沉默的微微說道。
“我的錯!——但他成功了!”微微懶懶地喝了幾口小米粥,眼神中閃過一絲人類的情感,但不敢朝許朦的一方張望,后者正輕松地和一個紅發青年交談著。
“老大!多謝!”探戈精神已完全恢復,暗自慶幸自己當初的判斷,看許朦的眼光,似乎兩人剛從生死玄關中出生入死了一回。
“不要謝我,我是擔心你拉我一起露宿海灘!”許朦慢慢地剝著一只饅頭,一片片地放入口中。
“不好,朵唯一定沒有通過,今夜還是要睡海灘的?難道讓一個女孩子和一群野獸為伍?”他四下張望,卻沒有找到那身影,猜想不知躲到哪兒哭鼻子去了。
“不用找了!他是人類群體中的第一名!”
“不會吧!”探戈驚訝地站了起來,“就憑她?”
“真人不露相,知道嗎?”許朦吃完起身,朝遠處的石像做了一個鬼臉,朝外走出。探戈抓起一個漢堡就跟上,問道:“大哥,你怎么做到的,開始見你很吃力?連我都想幫你,可惜——”
“明天,你用腦袋跑再試試!說好了,明天我可不跟你睡沙灘!”
“不行啊,大哥,再給一點提示?用腦袋跑,當然是運用異能,而我卻只懂點火技能的。”
許朦點點頭,他也明白,真正的異能只可意味,難以言傳,人類在追求物質享受之后,才發現幸福感反而降低,已經沒有了簡單而辛苦勞動帶來的喜悅,沒有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夫唱婦隨的甘甜,可憐的人類,他們一直在走一條不歸路,到頭來才發現。
“因為優秀,難以卓越!這句話懂嗎?”他拋給探戈一句摸不著頭腦的話。
一個優秀的人才,他們對自己都有一種盲目的自信,而誤人誤己,情商智商止步不前,日深月久,他們失出了追求目標,反而徘徊在自己的圍城中日益蒼老。機會卻給了當初落后的人。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許朦漫步海灘,隱隱在識海中有頓悟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