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兄弟你著什么急啊?”
蕭長億伸手攔住了王鼎的去路,王鼎眼神一挑,蕭長億意識到自己這動作有點夸張,忙把手臂放下。
“兄弟,我不是不叫你走,你可千萬不要誤解,只是,我想跟兄弟交個朋友,不如咱們去里屋喝杯茶?…”
王鼎也會考慮這家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并未領情,“如果有緣,咱們一定可以成為朋友,下次吧,這次就算了。”
“別啊。”蕭長億欲說什么,他的伙計先喊道,“我說兄弟,我們蕭老板可不是跟誰都交朋友的,他說跟你交你還不領情,你真是…”
“說什么呢?我沒說話有你說話的份嗎?”蕭長億一下子就重喝了出去,那伙計立馬緘口不言,躲到了角落里。
不過蕭長億卻還順著那伙計的話往下講道,“小哥,說真的,在這潘家園,我蕭長億要說跟誰交朋友,他們還真是求之不得,或者就算是不想跟我交,不喜歡我這脾氣性格,但無奈還得交,他們不敢說不。但是小哥你,你可真是第一個對我說不的人,不過沒關系,朋友沒得做,但生意總開門吧?實話告訴你,我對你手中的這個陶器很感興趣,不知道能不能叫我看上一眼?”
“對我這陶器有興趣也沒用,我這東西可是不賣的。所以…”
“不賣我向來認為是還沒達到你心中的價位,或者那個價位還不足夠誘人,不過咱們先不說這個,難道我看一下都不可以嗎,就算不賣,我欣賞一下,這個應該沒什么的吧?”
蕭長億表達了很多興趣,說實在的,即使不賣,拿出來叫他欣賞一下也不為過。
這個時候,貿然想走,估計蕭長億肯定不讓,對于他這種好面子的人你不給他面子那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王鼎也已經通過各種信號察覺了這蕭長億在潘家園,甚至在北#京城都是個有實力的家伙,雖然王鼎不喜歡蕭長億,不想跟他做朋友,但完全也沒必要因此結交一個仇人。
“好,那咱們就進屋說吧,在外邊魚龍混雜的,不如里屋清靜,看的真切!”
“好,好。小馬,上茶,請客人!”
王鼎和莎莉來到了蕭長億的會客室,會客室的陳設也很簡單,一個木雕流水的桌子,有個寬闊大臺面是用來飲茶的,
茶位都是木墩子,用的是檀木,發出一股幽香,而檀木上也都包上了軟軟的棉墊子,至于不那么個屁股。
不過,這么的裝飾,那種格調渾然就不對味了,顯然,蕭長億是個偽藝術家。
沏好茶,把茶送到王鼎身邊,蕭長億才道,“小哥,現在可以叫我看看你這個陶器了吧?”
“當然。”
王鼎將陶器拿出來,也是放在桌面上,叫蕭長億賞析。
蕭長億對于陶器看來很有研究,一入目之后,便安靜了下來。拿起黑陶,在這黑陶內部使勁的用手擦拭了一下,細泥薄壁上,頓時變得黑亮,而且這陶器極薄,有點像蛋殼瓷一般,蕭長億確定,這是龍山精品黑陶的特征。
少許,飲過一口茶后,蕭長億說道,“這陶器說起來它是很有講究的,并不是越早越值錢,出現早的陶器,要是燒制起來比較簡單,用料做工都很粗糙,即使是新石器時期出土的,都不怎么值錢,像漢朝的那些陶罐,更是擺出來都沒人要。不過像仰韶文化時期的紅陶、彩陶,龍#山文化時期的黑陶,商代后期的白陶以及漢代的釉陶,這些里面不乏精品,收藏價值很大。”
“但話又說回來了,那些留存下來的數量極其稀少,再有,陶器這東西,沒人追捧,價格自然就上不來,說句兄弟你不愛聽的話,陶器現在的處境就是這樣,除了真品稀有的陶器,其余的根本就是無人問津。”
“確實是這樣,所以說我運氣好。”王鼎本來就覺得自己的陶器有可能是龍山時期的黑陶,現在這蕭長億話里有話,更加使得王鼎相信,自己現在拿在手上的這件,還真是純正的龍山文化時期的黑陶。
黑陶是無釉色的,所以不經過擦拭的話,看起來就有些暗淡無光,蕭長億確定王鼎肯定是看出了這個物件,所以才買下的,不過,僅僅憑借這么一點特征就說它是黑陶,還真有點武斷。
蕭長億突然沮喪地搖頭,“這東西,可是有點難說啊,這胎質挺薄的,倒是有點像龍口黑陶,不過這包漿釉色,有點拿不準…”
蕭長億這會拿了把放大鏡,圍著這寬沿大肚罐子轉了半天,又用手敲了敲,臉上有點失望,他并沒有見過真正的龍山黑陶,只是這東西有點像是后仿的,和傳說中黑陶那“黑如漆、薄如紙”的特質,并不是十分的相符。
龍山黑陶那“黑如漆”的特質,指的并不是單純的黑色,而是黑中發亮,但是這件黑陶顏色暗淡,就連包漿也不是那么瓷實。
王鼎看到蕭長億的表情之后,雖不確定是他看不懂還是看懂了裝不懂,只呵呵笑了幾聲,說道:“蕭老板,您這應該有桐油和白紗布吧?麻煩您拿點兒過來,我來清洗下這件黑陶你就知道了。”
“桐油?那不是保養家具用的嗎?”
蕭長億果真還真是不確定,聞言就有些疑惑,他沉浸在瓷器行中數十年,還沒有聽說過桐油可以清洗陶瓷器,不過王鼎既然這么說了,肯定有他的道理,蕭長億忙就叫伙計去找了桐油來。
“小哥,讓你久等了,我這店里沒存放這東西,還是跑到家具店里邊弄來的。”
一般的家具店里,都會存放一些桐油備用,但是古玩店可能就沒有了,待得那伙計把桐油拿來,王鼎又叫蕭老板準備了兩個大碗。
蕭長億已經云山霧饒了,他完全看不懂王鼎是在干什么,不過,蕭長億越來越肯定這個小伙子不簡單了。
甚至,蕭長億從那陶器上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王鼎身上,心想著,如果能夠納入王鼎做自己古玩店的掌柜,那生意可不是風生水起哦!
莎莉也是越來越喜歡王鼎這個小子,他腦袋瓜子不知道都裝了什么東西,竟然可以鼓搗出來這么新鮮的玩意。
可莎莉卻不知道,王鼎在劉鐵柱大哥那里可是學到了不少秘方,什么大蒜調汁粘合法,石膏粘合,桐油清洗,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辦不到的。
所以王鼎這會要蕭長億準備兩個碗,是有他的理由的。桐油雖然是透明狀的,不過里面也有一些雜質,必須要先過濾之后才能使用,王鼎接過大碗,用白色的紗布蒙住了碗口,將另外一個小碗里的桐油,緩緩的倒了進去。
用肉眼王鼎就可以看到,紗布上留有一些雜質,然后快速的,王鼎又換了一個紗布,將大碗里的桐油又過濾了一次,如此三遍之后,才算是將雜質清理干凈。
過濾好桐油,王鼎拿了一個干凈的大碗,接了三分之二的水,然后將濾凈的桐油,倒進去少許,大概有一勺根左右,桐油進入水中并不溶解,王鼎拿了根筷子不住的攪動,三四分鐘之后,像蛋清一般的桐油,就消融在水里了。
王鼎繼續將桐油和水兌好,接著拿了一塊干凈的白紗布泡在里面,由于桐油揮發比較快,很容易干燥,所以這紗布只有在用的時候,才能取出。
看到這,蕭長億才明白了過來,不過莎莉這會卻依舊沒看懂,做好這些工作以后,王鼎取出紗布開始清洗黑陶,
見著把黑陶罐子清洗了一下,那黑陶表面越來越亮,莎莉也算明白了過來。
“哇,這么厲害啊!“
王鼎可沒有停下來,將黑陶清洗之后,王鼎然后用干布擦凈,把黑陶放到這房間陽光能照射到的地方。
“這不算什么,接下來還要晾曬一會才成。”
陶器的密度沒有瓷器大,沾水之后,會滲入到里面,所以單是把外面擦干凈是不行的,不過這九月末的天氣,陽光還是很大,放置一會估計就能將里面的水曬干了。
“兄弟,我真佩服你,我蕭長億今天可真是漲了見識了,原來桐油還能這么使用啊?”
等王鼎做完這一系列的舉動之后,蕭長億已經禁不住鼓起掌來,剛才王鼎的一舉一動,哪怕是再細微的動作,他都牢牢的記了下來,要知道,一般來說,懂得這些技藝的人,對此都是秘而不宣的,王鼎肯在他面前使用這種方法,對他而言,那就是天大的機緣了。
這是沒有把自己當外人,而自己哪里還能想要奪下王鼎的黑陶,真是以小人之禮待君子之行了。
王鼎還是那么謙虛,笑道,“只是一個小技巧而已,讓蕭老板見笑了…”
“哪里哪里,你這本事比我店里的掌柜都要強,對了,還不知道兄弟你高姓大名,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