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問住的小院平常沒人來,早上有人送菜,偶爾有人送米送油等物,其他時候就只有張問和繡姑。張問和繡姑折騰了半個時辰,此時已過酉時,不會有人過來。所以他們把院門一閂,就在里面昏天黑地。院子墻高,隔音效果也不錯,繡姑倒也沒憋屈著,她那帶著哭腔的聲音在整間屋子里回蕩,直要了張問的老命,他已經第二輪上陣了。
就在這時,突然聽得門外有個冷冷的聲音道:“你們還要折騰到幾時?”
張問和繡姑嚇了一跳,張問忙拉了毯子給繡姑遮上,喝道:“誰?”
門外的聲音是個女人的聲音,她沒有回答張問的問題,而且有些怒氣道:“天還沒黑,張大人倒是樂不思蜀。”
張問聽出來了,這聲音是圣姑的聲音!她跑到我院子里干什么?張問顧不得多想,忙和繡姑飛快地穿上衣服,一邊氣憤地說道:“我和我的女人干什么事,還要別人管?你進院子怎么不叫門?”
圣姑道:“我的人叫了半天沒人應答,還以為張大人有什么不測,只好強行進了院子,卻聽見…”
“你們進來多久了?”
圣姑脫口說道:“已三炷香時間,本不愿意打攪你們的雅興,但是我有要事相商,也等不下去了,打攪之處請多包涵。”
三炷香時間?繡姑聽到這里耳根子都緋紅,因為剛不久她和張問才完事一次,那段時間繡姑叫了些什么話她自己也記不得了,反正她知道自己的聲音很羞人。
而張問有些憤怒,他穿好衣服就打開房門,一看外面站著三個女人,沒有男的,他心里才好受一些。門外站著三個人:圣姑、穆小青,還有一個黑衣束身女人,帶著長劍,張問不認識。
圣姑今日沒有穿那身寬大的白袍,而是穿著平常的交領襦裙,仍然是白色的。其他兩個女人都是滿臉通紅,低著頭不敢正視張問,唯獨圣姑雖然臉頰有紅暈,但是神色卻很鎮定,而且還很冷。
圣姑回頭看向穆小青,那個黝黑的強壯女人低著頭完全沒有發現圣姑的目光,圣姑帶著薄怒喝道:“穆小青!”
穆小青仿佛從迷糊中被拉了回來,急忙抬起頭來,看向圣姑,慌張地說道:“哦…圣姑請放心,周圍都是我們的人,這里絕對沒有人能進來!”
圣姑聽罷,不等張問邀請,便自顧自地帶著人走進房間。圣姑進來之后,下意識第一時間就看向繡姑。繡姑漲紅了一張臉,滿頭青絲凌亂,衣冠不整正在銅鏡前面梳妝,床上也是亂糟糟的,還有股腥味。
圣姑臉上一紅,對張問說道:“我們有很重要的事要談,讓她先回避一下。”這時她又看到張問的腰間撐得老高,圣姑的銀牙使勁咬著自己的下唇,臉上露出一絲怒氣。
張問見狀,看了一眼圣姑那滾圓的胸部,身上的火氣更消不下去,實際上這種時候,在他眼里恐怕任何女人都很性感。張問急忙把目光從圣姑的胸上移開,因為現在自己的性命在這女人手里,激怒了她恐怕沒好果子吃,張問解釋道:“繡姑是我最相信的人,沒有什么話她不能聽的,用不著回避…屋子里有點亂,因為你們來的不是時候,失禮之處請見諒。”
張問誠懇的態度讓圣姑的神情松了松,想想原本也怪不得張問失禮,確實是來的不是時候,圣姑搖搖頭道:“算了,現在不必講究這些…把門閂上。”
旁邊那黑衣女子聞言就把房門關緊。張問請圣姑在椅子上坐下。繡姑粗略地梳了一下頭發,整理了身上,然后給幾個人倒茶來了。
“我姓韓,叫韓阿妹…”圣姑突然自我介紹起來。
阿妹…張問差點沒把喝進嘴里的茶噴將出來,不過片刻之后張問就想通了:我大明太祖的皇后,還叫馬秀英呢!這個圣姑韓阿妹的名字,和漢昭帝的皇后有得一拼:漢昭帝的老婆名叫上官小妹。
圣姑韓阿妹指著旁邊的黑衣女子道:“她是沈碧瑤的人,不知張大人可否認識?”
“沈碧瑤的人?”張問瞪大了雙眼,急忙把茶杯放開,轉頭去看那玄衣女子,可惜他并不認識,張問急切地說道:“我不認識,你和沈碧瑤什么關系?沈碧瑤是我的女人,她的孩子就是我張問的,你們會放我走?”
韓阿妹冷冷道:“我說過很快就能確認你是不是真的張問。你不認識這位,但是她認識你。”
張問暗吸了一口氣,急忙沉住氣,他已發現自己剛才因為心情太急切,太沖動,說漏嘴了…萬一這圣姑和沈碧瑤是仇人怎么辦?張問沉聲問道:“那你問她,我是不是張問。”
韓阿妹道:“已經確認了,你的確是張問。我懷疑你,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你很可能是葉楓派過來冒充張問、試探消息的人。我們和沈碧瑤的關系雖然很少有人知道,但是凡事謹慎為上,我是怕他萬一查出了我們和沈碧瑤的關系、還有你和沈碧瑤的關系,聯系在一起對我們有了防范之心。
沈家也是明教中人,不過因為他們在內地的生意,從來沒有把明教的關系泄漏出去,也很少和教中來往。現在明教壇主已經由沈碧瑤繼承,所以沈碧瑤是我們的人。”
張問聽到這里心里一喜,既然沈碧瑤和這圣姑有關系,那很可能會放老子一馬吧!張問心中充滿了希望,這時他想起來,沈碧瑤手下的那些玄衣侍衛,稱呼沈碧瑤為壇主。原來那個壇主就是明教中的壇主!
張問高興道:“既然大家的關系都挑明了,你們能不能把我送到沈碧瑤手里?”
韓阿妹冷冷道:“把你送走了,我們如何給葉楓交差?”
“這…可是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們不會見死不救吧?”
韓阿妹道:“葉楓又不會殺你,就算要殺你的時候,你馬上投降不就可以保命了?我們救你做什么?”
張問一顆火熱的心頓時掉進了冰窟。這時韓阿妹又說道:“你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我給你指條明路。”
“你說。”
韓阿妹看了一眼張問腰間那根頂著袍衣的玩意,過了這么久,這廝怎么還如此…狼狽?她急忙把目光移向別處,冷冷道:“我們手里有一支軍隊,雖然和葉楓的實力很有差距,但也是一萬多人的隊伍。實力懸殊,所以我們缺個用兵如神的主將,你幫我們打贏葉楓,我們自然不用向葉楓交差,你也就隨時可以回去了。”
張問愕然道:“我沒有聽錯吧?你們所謂的那支軍隊就是穆小青打溫州那撥人?這么一幫烏合之眾,連溫州的地方軍都打不過,怎么打葉楓那支裝備精良的人馬?你的算盤還真是打得響,以為有個主將就能當神仙用了,我告訴你們吧,就是托塔李天王下凡指揮那股人馬,也沒有辦法。我奉勸圣姑一句,何必和葉楓硬碰,不可能有勝算!”
韓阿妹眉頭一皺,說道:“現在葉楓已經對我們有了防范之心,他想整合內部,剪滅異己。殺心已起,我們別無選擇,只能早作打算!我何嘗不知道機會很小,但是我們難道要束手待斃?現在我想讓張大人出山,幫助我們擊敗葉楓,滅了他的野心!而張大人也可以因此脫離葉楓的掌握,我還可以把你送回浙江,兩廂有利之事。現在我只問你一句,愿不愿意?”
張問沉吟片刻,很顯然,沒有圣姑她們的幫助,自己想回去絕沒有可能。現在是唯一的機會,可是…張問是用正規軍的人,只會正面戰爭,在他眼里,拿一幫烏合之眾打裝備了火器的精銳,和送死沒有區別;但現在機會就在面前,雖然希望不大,難道要直接放棄?留在這里,要么一輩子給葉楓當條狗,要么只有死路一條;和圣姑她們一伙,到時候就算打了敗仗,或許…還能趁亂逃命?
張問從來不是一個坐看機會溜走的人,更不覺得這世上有不冒險不爭取、就能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的膽子向來就很大。他權衡了一會,當下就干脆地說道:“我想可以試試。”
韓阿妹的嘴唇彎成一個弧線,露出了一絲笑意,但是笑意也是帶著冷意:“很好,既然張大人答應了,我希望你全力以赴,因為只要失敗,我們都要死,當然我不會讓張問單獨活著。”
張問怔了怔,這女人能看透人的心思?她居然猜到了老子想趁亂逃跑的想法,張問無奈道:“不管怎么樣,總算有個機會,我張問不賭錢,但是賭起命來膽子卻比較大。”
韓阿妹這次是真笑了,“張大人的為人,讓人很有有好感。事不宜遲,今晚我們就趕去贛州東面的軍營。軍隊在那里,原本是打算打贛州,現在只是個幌子,找準機會就殺回來!”
張問道:“我覺得,先得整頓一下隊伍,時間越多對我們越有利。我們這樣走了,葉楓不是馬上就察覺了?”
韓阿妹道:“他早就知道我們的不滿之心,藏也藏不住。葉楓此人,野心極大、心機很深。他對明教的態度無非就是利用完之后剿殺,和當初明太祖的做法如出一轍。我們韓家已經被利用了一次,這一次絕不淪為他們的犧牲品!”
“圣姑有骨氣,在下佩服之至,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動身去軍營,我想先看看你們那支兵馬的主力怎么樣。”
張問和繡姑隨即就和圣姑的車駕一同出城,為了方便商量事務,張問繡姑和韓阿妹同坐一輛馬車。汀州被明教定為圣地,韓阿妹出城自然沒有人敢阻攔。一行人在一隊白衣馬隊的護衛下出城向西走,因為軍營就在西邊贛州府的地界之內。
出城之后天就黑了,隊伍連夜西行。馬車外面打著火把,但是馬車內顛簸不已無法點燈,光線很暗,人都看不清。韓阿妹坐在對面,張問和繡姑緊挨著坐在一起,說了一會話,隨著夜晚的來臨,三人漸漸沉默。
因為光線很暗,張問干脆摟著繡姑閉眼休息了一會,這時張問想起一件事,便說道:“圣姑,你沒有睡著吧?”
韓阿妹冷冷道:“你有什么話?”
張問說道:“我也不撿好聽的說,按照我的看法,這次我們要打贏葉楓,機會很小。我也知道戰敗之后,你不會放過我。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們能不能把繡姑送到沈碧瑤手里,讓沈碧瑤照顧她?”
“相公…”繡姑緊緊抱住張問。
韓阿妹冷冷道:“你既然這么在乎她,出來帶兵打仗帶著女人作甚?如果你戰敗,所有人活下去的機會都很小,我怎么顧得上她?”
張問道:“我不是帶著她出來,而是在福建遇到她的。她救了我的命,我不愿意讓她因為救了我、反而送命,我想讓她去沈碧瑤那里,能好好活著。”
韓阿妹沉默了片刻,語氣緩和道:“張大人,沈碧瑤和你既然是一家人,你也算我們自己人,我并不情愿逼你,只是情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我能為你做到的事一定做到,既然你擔心繡姑,只能現在送走。我不愿意看到你為了一個女人分心,影響大局!”
繡姑緊緊抱著張問,聲音哽咽道:“相公,我愿意和你死在一起!”
張問摟著她的肩膀好言道:“繡姑,你聽我說,剛才圣姑也說了,你跟著我在戰場上不僅危險,而且影響我。而我不打贏這場戰爭,就必死無疑,你是想和我活在一起,還是死在一起?”
繡姑柔聲道:“繡姑想和相公長廂廝守。”
“這就對了,你讓我無牽無掛全力以赴,打贏了我就能回去見你。讓圣姑的人送你到杭州,有個叫沈小姐的人照顧你,沈小姐也是我的女人,她會把你當自己人,你好好和她相處,等我回來,明白了嗎?”
繡姑想想張問說的有道理,她這才說道:“嗯,繡姑全聽相公的,你一定要回來!如果相公去了,繡姑馬上下去陪相公。”
張問急忙說道:“不行!無論發生什么事,你答應我,必須好好活著。沈小姐那里要什么有什么,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美好的東西,我不愿意你陪葬,最希望看到你好好地生活。”
繡姑道:“沒有相公,世上再美,對繡姑來說都毫無意思。繡姑只想永遠和相公在一起…”
就在這時,韓阿妹咳嗽了兩聲,有些惱怒道:“你們究竟有完沒完?張問,我們是去調兵打仗,不是卿卿我我游山玩水!要讓我幫忙,現在就可以讓人送她走,最早她越安全。”
張問無辜地說道:“很抱歉,我知道圣姑一心向佛…那個道,明教是道還是佛…”
白蓮教明教這些教宗,一會信彌勒佛,一會信無生老母,還信玉皇大帝觀音大士,各路神仙都被崇拜,張問也搞不清他們究竟是道還是佛。
“…總之我們肯定是污了圣姑的視聽。這樣吧,明日一早讓繡姑去杭州,現在天黑了她也害怕。讓我們換一輛馬車,說說話,以免污圣姑視聽。”
圣姑哼了一聲,許久沒有說話,后來冷冷地說道:“兵貴神速,停下來換乘又要耽誤時間。本座六根清凈,絕不會受你們的干擾!”
張問聽罷也無奈何,只好和繡姑悄悄說話,各自對著耳朵說,分別在即,自然少不了甜言蜜語恩愛萬分。兩人互表衷心,張問在繡姑的耳邊說話,口里呼出的熱氣吹得繡姑的耳朵癢絲絲的,她的胸口又被張問的不安分的手攪得發漲,忍不住氣喘吁吁面紅耳赤。
繡姑長得漂亮,但并非絕世佳人那種等級,只不過算中上姿色,但是她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讓張問愛不釋手,或許是因為她讓張問再次明白了愛,于是張問的心里很依賴她;又或許繡姑的身段曲線雖不算妖嬈,但是很有誘惑力。總之張問很感覺,忍耐不住那根玩意又豎了起來,他十分渴望和繡姑纏繞在一起,心火難耐。
可惡這韓阿妹坐在旁邊,不然張問就可以和繡姑在馬車上放心地纏綿。什么六根清凈,就是攪和別人的好事?張問燥熱難耐,轉頭看向那韓阿妹,光線很暗,只能看見一個人影,而且還是因為她穿的是白衣服。張問心道:她應該看不清楚我這邊。
但是就算繡姑忍住別出聲,韓阿妹就坐在對面,肯定能覺察出來。張問害怕把她給激怒了,畢竟左右全是她的人。張問又想:現在她們得靠老子出謀劃策打仗,不會為了一件小事就動刀動槍吧?再說是她自己不愿意換車,關老子何事?
張問已經急不可耐,完全顧不得許多,便悄悄把手伸向了繡姑的腰帶,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別弄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