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在辦公室里,孟獲簽下了最后一個名字。
“這樣,我們的合同就解除了。”
他放下筆,然后把簽好的文件一個個交給番茄等四個助手,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和孟獲的合作就宣告結束了。
這也是番茄他們的‘離職手續’,孟獲給了每個人數萬元的獎金,由衷的感謝他們多年的幫忙。
看著四個助手把文件收起來,孟獲看向坐在一邊見證的葉雄,說道:“葉總編,下午安排新助手和我簽合同吧。”
“不,不用麻煩了…”葉雄從沙上站起來,笑道:“我們幾個編輯部已經和他們簽好了合同,他們早就是老師你的正式助手了。”
“簽好了合同?”孟獲皺眉:“為什么沒通知我?”
“這次的合同不會再給予助手版稅分成了,何惜老師你不用參與。”葉雄說道,其實不是他不通知孟獲,而是故意不通知孟獲。
孟獲那種自己訂立合同的方法已經不行了,由編輯部來給這些助手工資更好——葉雄也是為了孟獲著想,這樣他的收入就不用分出去。
但是孟獲并不在意這點損失,聽到葉雄自作主張,他有點不快:“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你們怎么能擅自改變?”
“老師,不是我們要改變,而是你太照顧助手,我們不得不變啊!”葉雄露出苦笑:“你如果還用原來的方法安排助手,以后這些助手可能趕都趕不走了。”
他其實也沒辦法,何惜在這方面太死腦筋了。他如此照顧自己的助手,按原來的方式簽合同,他的助手收入會比公司里的職業漫畫家還高,影響非常不好。
以前也就算了,現在葉雄哪能繼續讓何惜這么照顧助手,這不是亂套嗎?
這次有四個人離職已經是很奇跡的一件事了,但奇跡不會一再生,將來何惜的助手很可能就死賴著他不走。但這不符合編輯部的意愿。
編輯部想把何惜的助手工作當成是漫畫家的一個深造機會,他們需要助手可以流動,不想讓他們死呆在那里不出來。
“總編做得對。”這時,已經收起合同后的番茄說道:“剛聽到老師你問我要不要離開的時候。我都差點拒絕了,當你的助手是鐵飯碗,干嘛要出去畫畫?”
“我沒有拒絕還是因為我比較有信心,但是其它漫畫家就未必會這樣了,老師你原來的合同太安逸了。不能繼續用下去。”
現在還有不少人在私底下罵番茄愚蠢,好好的《名偵探柯南》不畫,偏要出去畫其它漫畫——他其它漫畫哪能這么安逸、收入哪能這么高?這不是蠢又是什么呢?
當一個助手的收入竟然比職業漫畫家還要高,這件事本來就非常不對勁,現在是時候把它糾正過來了。
孟獲冷靜的想了想,也許他給助手們的待遇是高了點,太好的待遇除了能激助手們的創造力之外,也會把他們限制在自己身邊——這確實不對。
“那些新助手的工資待遇怎么樣?”孟獲詢問葉雄。
葉雄看到他松口,不由的笑了起來:“何惜老師你就放心吧,我們給他們的待遇雖然不如職業漫畫家。但比其它助手要高很多,他們都很滿意。”
他當然也認真考慮過當何惜助手的合理報酬,比職業漫畫家低,這是為了給那些助手留下追求職業漫畫家的欲望,只要他們有野心,將來就不會老是呆在何惜的手下。
而為了不讓這些助手對何惜的漫畫有怠慢心理,編輯部給他們的工資也不低,實際上已經達到了一些白領的水準,足夠調動他們的積極性了。
再加上何惜的助手職位,工資并不是最主要的魅力。它的各種隱藏福利:像是知名度和身份的提升、漫畫經驗和技術的培養等等,才是這個職位真正吸引人的地方。
這幾個星期以《花季》一口氣就闖出了自己名聲的兩個女漫畫家,她們之所以這么成功,也是因為之前作為何惜助手的時候就已經凝聚了很多粉絲。再加上從何惜那里得到的經驗技術,《花季》一推出就爆火了。
這個例子已經充分證明了何惜助手這個職位是多么重要,葉雄甚至在想,就算沒有收入,鳳凰公司的漫畫家們也會很樂意在何惜這里工作,以給自己‘鍍金’。
事情已經生。孟獲沒有再為新合同的事情糾纏下去。
“你們是今天離開嗎?”他看向助手們:“中午我請你們吃飯。”
“不了,我們買了機票,中午要趕飛機回東京。”
兩個女漫畫家率先拒絕了。
“你們怎么還要去東京?”孟獲奇怪道,這兩個女助手的家可都不在東京。
“白導演那里還需要我們,我們在這里的幾個星期,她一直都在催我們回去呢!”一個女漫畫家回答道:“我們要去幫她制作《灼眼的夏娜》的動畫。”
“還要做動畫?”孟獲皺眉:“你們不是要做漫畫家嗎?”
“對啊,但是白導演那邊不能拒絕,我們準備多做一會兒動畫,而且我們不討厭那件工作。”
“老師你別為我們操心,我們知道分寸,等覺得會妨礙到我們畫漫畫的時候,我們自己也會拒絕她的——現在我們還能兼顧得來。”
孟獲點頭,這兩個女漫畫家一直有主見,她們知道分寸就沒什么好擔心了。
“番茄你呢?”孟獲轉頭看向番茄:“你不是還要向我請教漫畫嗎?今天總不會走吧?”
“我等老師你先幫我把漫畫看完再走。”番茄笑道:“文林他們前幾天就回去了,我可以在這里多呆幾天。”
孟獲心想難怪自己回來后沒看到習文林,習文林想必和另外一個新助手走了,考慮到習文林不適合從寧海跑到漫畫島長住,孟獲之前就跟他說了,可以繼續在寧海工作。
和習文林合作的新助手正好也是寧海人,他們可以采取以前那種模式繼續在嘉園小區畫漫畫,而且和番茄他們在一起,《名偵探柯南》也不會出現問題。
番茄雖然有自己的漫畫要畫,但兩部偵探漫畫的組合正好可以相互合作。他也能監督《名偵探柯南》不走錯路。
不過這也是唯一不在漫畫島工作的助手組合,除了《名偵探柯南》意外,而其它助手都被安頓在了漫畫島長住。
孟獲送別了兩個女漫畫家,接著葉雄也告辭了。孟獲帶著番茄和白菡吃了午飯,午飯后,番茄返回居住的酒店整理漫畫。
“我明天把漫畫帶給老師你。”
番茄和孟獲約定周日討論漫畫,就在餐廳門口分別,剩下孟獲和白菡相處。
“你的氣色好多了。”孟獲對白菡說道。他一眼就看出了白菡的變化,這個女孩心底的疑惑似乎已經消失了,他為此感到高興。
“何惜老師。”白菡走在孟獲的身邊,說道:“我也要回家了。”
“啊?你也要回去?”孟獲吃驚的停下腳步,他可沒聽過白菡要離開漫畫島,還以為她會在這里安靜的準備漫畫呢!
“嗯,我想回家看看。”白菡看著漫畫島的景色,熟悉的街道和建筑,心情放開前后看起來卻有不同的廣闊感——這個世界真的很大,她不能顧步不前。
“我想到自己要畫什么漫畫了。我要以我家鄉為背景…”白菡說道:“我想把我的家鄉介紹給這個世界,寫一個生在那里的愛情故事。”
孟獲對白菡有點刮目相看,這個點子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以自己熟悉的東西當做第一部漫畫,成功的幾率非常大。
他忍不住露出微笑:“很好的點子。”
白菡又轉頭看向他:“老師,你能把下午的時間交給我嗎?我想跟你說說我要畫的故事,如果你能給我一些指點…”
“當然。”沒等她說完,孟獲就點頭了:“雛鳥要飛了,我再忙也得抽出時間教會它怎么拍打翅膀。”
半天的時間很短,但孟獲沒有改變白菡想法的意思。他支持她的選擇。
于是這天下午,孟獲什么也沒干,他就陪著白菡聊天,聽她說自己的想法。然后給她提出建議。當然白菡的漫畫已經有了底子,孟獲花了更多時間告訴她成為一個漫畫家應該注意的其它事,包括可能遇到的困難、麻煩,以及怎么和讀者以及粉絲相處等等。
“我和其它漫畫家不同,可能沒法把你將來可能遇到的事情都告訴你,但是白菡…只要你相信自己。只要你不放棄,任何困難都不會把你打倒。”
時間轉瞬即逝,在最后,孟獲用這么一句話給白菡做了總結。
白菡用筆把孟獲一下午的話都記在了本子上,她的手很酸,卻在離開之前無比寶貴的把本子放在了包里,她覺得自己會永遠記得這個下午,何惜的這些話會是她一輩子的寶貝。
傍晚七點,漫畫島被夜色籠罩。
白菡提著兩個大行李箱,來到了乘坐渡船的碼頭,孟獲陪著她一直走到這里,船到了以后,他看著白菡提著箱子上了船,一時之間心緒復雜,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么。
白菡似乎也不知道應該怎么道別,直到渡船開始駛動之后,她在夜色中的臉終究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老師,再見!”她一邊哭著,一邊舉起手揮動著,她極力的在帶淚的臉上綻放出笑容,大聲叫道:“我會再回來的!老師,總有一天我會成為熱門的漫畫家,我會再回到這里!”
這只帶著夢想的雛鳥就這樣飛走了。
她那最后的樣子突然讓孟獲有些傷感,回想起第一次見到白菡之時的那個沖撞,其實在那時孟獲就知道她是一只注定會離開的鳥兒,但他沒想到白菡離開的時候,自己竟然也會被她感染。
白菡走了,那兩個女漫畫家也走了,番茄也離開了——將來可能會有更多熟悉的人在孟獲身邊離開,帶給他更多的離別愁緒…
“老師!”孟獲正在傷感,突然一個叫聲傳來,她回頭看去,凌霜和幾個年輕人站在一起,正滿臉驚訝的看著他。
“你是老師吧?我剛才聽到白菡姐姐的聲音了!”
凌霜滿臉笑容的湊了過來,然后抱住孟獲的手——孟獲已經做了偽裝,但她一點懷疑都沒有,這丫頭真是在哪都能現他。
“你怎么在這里?”
孟獲問道。
“我來和同學玩的,他們都是我高中的同學。”凌霜指了指身邊的幾個朋友,前兩個假期她都在畫畫,這周難得有假期,就和同學們一起玩了。
“老師待會去我家吃東西嗎?”
“不了,我還有事。”
孟獲把手從凌霜的胸口抽了出來,道了一聲別,然后就轉身離開了。每次遇到凌霜都不是什么好事,但被她那么一打擾,他馬上就從白菡離開的愁緒中走了出來。
人生沒有不散的宴席,一行人走了,就會有新人進來——就如凌霜,雖然可能帶來麻煩,但他的身邊總會充滿熱鬧。
孟獲走后,凌霜的同學走到了她身邊,其中有個男孩,頗為吃醋的說道:“凌霜,剛剛那個是誰啊?你干嘛和他那么親熱。”
“何惜老師。”
“哦…誒誒!何惜老師!?”
“臥槽,何惜老師,你剛才怎么不說!?”
“快追啊!”
幾個女孩尖叫的向前追了過去,剛才那個男生也顧不得吃醋,拔腿就向孟獲追去:“何惜老師,請給我一個簽名!”
這群人的叫聲又引了周圍的轟動,緊接著,所有人都向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笨蛋,就憑你們怎么可能追上何惜老師!”
凌霜看著這副場景咯咯笑,她可是知道何惜的身體素質的——自己以前現這么多次都沒追上他,這些人肯定也是在白追。
不過剛才她是故意不說出‘何惜’兩個字就是為了制造這副場景。
“何惜老師被這么一鬧,心里應該不會在想著白菡姐姐了吧…”
凌霜心里轉著這個念頭,她看到了孟獲送別白菡的場景,擔心他可能會感到傷心——只要鬧一鬧,他的傷感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