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沈潔回到了寧海。@
孟獲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好是下班之前,李琴打電話讓他去把沈潔接回家吃晚飯。
“干嘛非得我來接?”孟獲心里很奇怪,事實上沈潔的父母今天也過來了,正在他家里做客,按理來說要接沈潔也是他們去接才對,怎么會選擇工作忙碌的他來做?
不過奇怪歸奇怪,孟獲還是很快的收拾好東西來到了沈潔居住的酒店,并在約定的側門口看見了她。沈潔戴著一帽子站在一棵樹下,周圍沒什么人,在讓司機停車讓沈潔上車后,孟獲問她道:“你這樣離開,經濟人她們不生氣嗎?”
“不會。”沈潔摘下帽子,笑道:“我和她們都說好了,等演唱會的前一天我再回來…對了,我爸媽已經到你家里了嗎?”
“嗯。”孟獲點頭,因為過年沒有回家,這次沈潔在寧海的演唱會請了她的父母過來。她計劃陪陪自己的父母,而李琴在知道這件事后,也為他們準備了晚餐。
“琴姨真的太熱情了!”沈潔在車上感慨道:“我都說不用麻煩了,我家在這邊又不是沒有住的地方,結果還是推托不過她…孟獲,我們沒有打擾到你的工作吧?”
她有些擔心自己一家人會打擾到孟獲晚上的漫畫工作。
“不要緊,我已經安排好時間了。”孟獲搖頭,他已經把今天的工作推遲了,晚上沒有助手會過來。相較這件事情,此刻的他反而對沈潔本身比較有興趣。從她上車開始。眼睛就沒有移開過。
“你怎么總盯著我?”沈潔被看的非常不自在。她今天打扮的很平常,出來之前也檢查過來,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為什么孟獲一直盯著她看。
“嗯…沒什么。”孟獲似乎看夠了,慢慢把視線轉了回來:“就是太久沒見你,想認真看看而已。”
沈潔的臉‘唰’的一下紅了起來,但孟獲沒有太在意這個表情,他在心里嘀咕起來――“她怎么還是老樣子。愛麗絲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兩天前和愛麗絲的對話讓孟獲提起了警惕,他以為這次沈潔回來會給他一個不同的形象。但沒想到她還是老樣子,從外表和表情來看,似乎完全沒有跡象表明她的心理生了變化。
在這種情況下,孟獲反倒是不知道該不該把‘告白’的事情講出來了――畢竟愛麗絲跟他講了她們兩個女人的談話,如果說出來,沈潔會更加的討厭愛麗絲。
雖然孟獲覺得她們兩人和好會很麻煩,他更傾向于保持現在的關系,但另一方面,他也不想看到兩人的關系進一步的惡化。
“再觀察一下吧…”孟獲決定再觀察一陣子。如果沈潔真的沒什么表現的話,那多半是不會在演唱會跟他告白了。因為如此重要的行動。沈潔就算不和孟獲打招呼,也肯定會事先試探一下孟獲的反應。
如果孟獲堅決反對她告白的話,沈潔肯定會三思而后行――就因為對沈潔這樣的行動的了解,孟獲判斷應該再觀察一下。如果沈潔和過去一樣,他也就不主動揭穿這件事了。
而這天晚上,沈潔的表現也的確讓孟獲心理松了口氣。她的狀態和往常別無二致,看不出有要‘做大事’的想法。而且相對于沈潔,她父親在晚上的行動更讓孟獲嚇了一跳。
事情生在晚飯之后,晚飯之后本來是大家一起聊天的時間,然而沈潔的父親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對孟獲說出了一句話:“孟獲,能騰出一間房間嗎?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這句話嚇了所有人一大跳,實際上在兩家人中,最生疏的兩個人就是孟獲和沈潔的父親了。她母親和孟獲的接觸比較多,但父親卻從來沒有和孟獲單獨談話過。
“孟獲…”沈潔把慌張的眼神看向孟獲,她看起來比孟獲還要慌張,而李琴和王慧芳在吃驚過后卻什么也沒講,只是用探尋的目光看向孟獲。
孟獲先是一愣,但想了想,他還是點頭答應了沈潔的父親。
“就在畫室吧,這里比較安靜。”孟獲主動走到了畫室門口,把里面的燈光打開了,為了能夠安心的畫畫,這個房間在近年來已經被裝修了幾次,里面和外面的聲音都隔得很開。
沈潔的父親跟著孟獲走了進去,外面的三個女人很好奇,但她們都聽不到里面的談話聲。直到半小時后,畫室的門打了開來,三個女人的視線看過去,看到沈潔父親一臉的笑容后,這才松了一口氣。
至少從他的表情來看,兩個男人的談話應該很順利――孟獲的神色有點復雜,但也沒有露出什么不滿,沈潔看到他的表情,也把心放了下來。
然后兩家人又聊了半小時,王慧芳以疲憊為由想回家了。
她的回家當然指是的回寧海的那個房子,事實上房子已經裝修好很長一段時間了,王慧芳偶爾也會過來住住。而這次過來他們會在寧海待上大半個星期,在看完沈潔的演唱會后還要待上幾天才會返回青城。
因而李琴也沒有做什么阻攔,她后面還有很多天可以和他們接觸――孟獲讓司機送沈潔一家人回去,不過沈潔卻主動留了下來,讓司機先把父母送回去。
“這邊也有我的房間,我明天早上再回去。”她向一臉疑惑的王慧芳說道,王慧芳掃了一眼孟獲,然后露出笑容:“我知道了,那我先和你爸走了。”
沈潔的父親也沒什么意見,夫妻兩隨即坐車離開了。
“好了,我們進去吧!”等到看不見車影后,李琴笑著拉起沈潔的手,說道:“琴姨上次上街的時候看到了一件很漂亮的裙子。特意買來給你。你待會洗了澡。穿給我看看!”
沈潔點了點頭:“好。”
她跟著李琴走了進去,孟獲跟在后面,心里想著李琴買的衣服能漂亮到哪里去。沈潔現在可是偶像,平常穿衣打扮都會經過專業把關,舞臺上總是光彩耀人,什么漂亮衣服沒穿過?
不過――事實證明孟獲太小看了自己的母親。李琴雖然不是太懂潮流,但她的眼光卻是實打實的――當沈潔洗完澡穿著她的新衣服出來后,孟獲也是打心底的感到了驚艷。
這并不是一件很艷麗、很光彩的長裙。與之相反,它非常的普通,普通的就像是一個普通的白裙。但白裙并不是純白,而是一種偏于米色的白色,細碎的花紋在全身綻放,就像一層月光暖暖的披在沈潔身上,無論她平時在舞臺上多么的耀眼和艷麗,此刻穿上這件長裙,一切都變得純凈了起來。
“怎么樣?你媽我選衣服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吧?”李琴站在沈潔旁邊,得意的看了一眼孟獲。說道:“我不會挑復雜的,但這種簡約的衣服也很不錯。而且…你最喜歡女孩子穿這種衣服對吧?”
孟獲神色一僵:“你說什么啊?”
“別狡辯了,我還不知道你嗎?”李琴笑瞇瞇的說道:“你以前最喜歡看那些穿裙子的女孩了,你小學的時候,我們家附近有個女孩老是穿著粉紅色的裙子,你每天放學都跟在她屁股后面…”
“停、停、停!”孟獲連忙揮手,他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那么一件事。不過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他也不是為了看裙子,主要是因為那個女孩…
“好了,琴姨,你別取笑孟獲了。”沈潔主動幫孟獲打圓場,然后對他笑道:“我們都已經洗好了,你也別愣著,先去洗澡吧。”
孟獲點頭,他找到換洗的衣服走進浴室,把一天的汗水和疲憊都一洗而空。但是當他神清氣爽的從浴室出來后,他現客廳里只坐著一個李琴,沈潔卻不知去向了。
“她去哪里了?”孟獲好奇的問道。
“在院子里乘涼呢!”李琴正在看電視看的入迷,隨手指了指外面。
孟獲走出去,果然看到沈潔穿著白裙坐在屋檐下,晚風吹在她身上,把她的長和裙擺輕微的掀起落下,伴隨草木的清香味道,給人一種素雅而清新的氣質。
“里面不是有空調嗎?”孟獲走過去問道,然后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我不是很喜歡空調的氣息。”沈潔回頭一笑:“還是自然的風比較好,而且你家這里的環境不錯。”
嘉園小區的綠化很好,而且家家戶戶都有院子,風里帶有一股自然的氣息,沈潔也已經有段時間沒有享受過這么舒適的風了。
她突然把身子靠近孟獲,腦袋搭著他的肩膀,然后瞇起了眼睛:“對了,我爸剛才跟你說了什么?”
“你爸?”孟獲停頓了一下,反問道:“你覺得是什么?”
“我和你的事情?”
“…我開始也以為是。”孟獲看著院子里一棵種下不久的桂花樹,慢慢說道:“但結果他只是跟我講了動畫而已,他最近似乎在追《叛逆的魯魯修》,問了我很多問題。”
沈潔一愣,然后有些哭笑不得:“他就跟你說了這些”
“還有《機動戰士高達oo》,他問我最后的戰爭天人會不會全滅,我跟他說天人在結尾也會一直存在下去。”孟獲笑道:“你爸其實也單純的,對了――他還跟我要了一個簽名。”
沈潔‘噗’的一下笑了起來。
“他就是那樣的人,平時看起來正經,但碰到感興趣的東西就像孩子,之前他也跟我拿了簽名,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哪有父親會找女兒要簽名的!”
兩人談著談著,似乎談出了興致,話題慢慢從沈潔的父親聊到了母親,然后是孟獲的母親和他外婆家,有些趣事把兩人都給逗笑了。
而他們沒現的是客廳的李琴不知什么時候把電視看完了,她本想叫兩個孩子進來,但現他們聊的那么起勁。就又轉身回去。然后打著哈欠回房睡覺去了。
孟獲好幾個月沒有和沈潔聊天。但這次聊天可能比過年的時候聊的還要過癮,等他回過神來,月亮都升到半空中了。
“好像聊的太晚了…”他從客廳端出水,一杯交給沈潔,一杯自己喝了起來:“喝完這杯水就睡覺吧,明天我還得上班,你也得早點回去。”
“嗯,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有件事想問你。”沈潔喝著水,突然問道:“你媽之前說的那個紅裙子的女孩是誰?難不成是你的初戀嗎?”
“噗…咳、咳…”孟獲一下就咳嗽起來,果然是不能小覷這個女人,李琴隨口的這么一句話,她竟然一直記得。
孟獲擦了擦汗:“哪能啊,你別聽我媽亂說,我現在還不知道那個女孩的名字呢!”
他說的是真話,但沈潔卻是一臉的狐疑:“真的嗎?那你豈不是不認識她?不認識她干嘛每天都跟在她屁股后面?你就這么喜歡紅裙子?”
孟獲苦笑了:“也不是,我沒有很喜歡裙子…”
“那為什么?”
沈潔繼續追問,孟獲嘆了口氣。聳了聳肩,說道:“因為她的鞋子很漂亮。”
“鞋子?”愛麗絲吃驚了:“你喜歡鞋子?”
這比裙子還要過分啊。她可從沒聽說過孟獲對鞋子有特別的偏好,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怪異起來――孟獲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實在忍不住扣了扣她的腦袋。
“別想歪了!”他無奈的解釋道:“你看,小孩子的鞋不是有一些很有意思嗎?比如走起路來會光、然后有些會出音樂來的,那個女孩的鞋子就能光…”
“你該不會說因為那女孩的鞋子會光,所以你就跟著人家了吧?”沈潔笑了起來:“別逗我了,這是多無聊的理由啊!”
“無聊么,其實一點也不無聊。”孟獲搖了搖頭,現在想來那個理由或許的確是很無聊,但那時的他可真不覺得無聊:“沈潔,我可從來沒有穿過那種鞋子…”
沈潔的笑聲慢慢停了下來,她看著孟獲:“不會吧…”
“是真的,因為那時…我家很窮,我媽沒給我買過什么玩具。”孟獲淡淡的說道,他小時候可不敢奢求這種東西,李琴帶著他兩個人能活下來就不錯了。
“所以我很羨慕那個女孩,放學后跟在她后面,看著她的鞋子一步一步的光…其實在那時的我看來,這是有意思的事情。”
因為自己沒有,所以看著別人也不錯,原因就這么簡單――只是孟獲沒想到李琴會現這件事,不過他同時覺得很幸運,至少李琴沒有現真相。
如果讓她知道自己的想法,那時的李琴一定會很痛苦,她就是那么一位母親。
沈潔說不出話來了,她緊緊的握著杯子,突然現剛才自己的笑聲有多么的過分。生在健全之家的她從未有過孟獲的這種想法,對衣食無缺的她來說,那種鞋子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玩具,并沒有特別的意義。
“…對不起…”
過了好一會,沈潔出了道歉的聲音。
“為什么要道歉。”孟獲一下就笑了起來,他伸手輕拍沈潔的頭:“這件事和你又沒有關系,再說過去好久了,如果不是我媽提起來,我都把它忘了。”
沈潔回過頭,她看著孟獲在夜色下笑著的臉,突然現自己對他還是有很多的不了解――她不清楚他的過去,不清楚到底經歷了什么樣的人生,孟獲才能走到今天。
她的心里一陣刺痛,然后就是一陣的情感涌了上來,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心情了…
“孟獲…”沈潔把水杯放下,然后靠在孟獲身邊,伸手抱住了他的背:“不會有了,以后我肯定不會讓你再羨慕別人,我會幫你把想要的一切都拿到手,所以…”
她微微抬著頭,水潤的眼睛看著孟獲,然后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貼著他的唇吻了下去。
“…讓我在你身邊吧,我會給你幸福。”
一個冰涼的吻,再加上顫抖而緊張的話語,孟獲過嘴唇,看向沈潔,她果然――正如愛麗絲所說的那般,正在生一些改變。
但這股改變并未有愛麗絲所說的那般充滿自信,沈潔同樣在害怕,在緊張,而這點和愛麗絲并沒有差別。
吻有很多種,對孟獲來說,每次接吻在他的身體的感覺并不深刻,但它在心里的掀起的波瀾,卻是一個比一個強烈。沈潔的吻像是薄荷,非常青澀,過去孟獲也曾吻過她,卻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清晰。
他的心臟同樣在跳動著,然后告訴了他一件事情。沈潔的吻和愛麗絲是不同的,一個青澀、一個溫柔,但兩人的吻卻同樣能夠在他心里留下痕跡――
“我真是最差勁的男人…”孟獲有些悲哀的想著,不過他還是伸出手,想要抱住沈潔――這是他很早就決定的回答。
然而在得到這個回答之前,沈潔卻突然慌亂的松開了手:“不、不對…時間還沒…孟獲,我剛才是開玩笑的…”
她紅著臉轉身就跑了,留下一臉愕然的孟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