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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三章 張冠呂戴

  大名府衙,韓琦看著天空中云卷云舒,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

  工部侍郎林昭已經動身來河北了,已經在來大名府的路上。韓琦一直密切關注著林昭的行蹤,對這位年輕的朝廷新秀,他并不害怕,而是想要通過林昭來了解皇帝趙頊的意圖。

  可是慢慢的,韓相公還是有些忌憚了。也不知道為什么,他最近眼皮老是跳,心中也隱約有些不安。從政數十年,站在汴京的朝堂上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可是這一次,卻格外的不放心。

  真是自己老了嗎?韓琦心里不平靜,心想著是不是有些太過低估林昭了,趙頊能派他來,自然有非凡之處。韓相公自然而然就有些擔憂了,他想要盡快會會林昭,看看這個年輕人到底有什么能耐,也好心中有數。

  只要林昭到了大名府,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切事情都好說。至少可以防備,可以及時采取應對之策。面對面的出招拆招,這比拼的是實力和驚訝,怕的不知道對手的行蹤和詔書,那可就當真束手無策了。

  可是林昭卻遲遲不來,雖說道路泥濘難行,卻也不至于拖延這么久才是啊?尤其是林昭擔任治河大臣的重任,治理黃河刻不容緩,是比較著急的事情,他自己該盡快趕來才是。何以這般磨磨嘰嘰的?不但走不快,甚至似乎還拖延,行程緩慢的有些過分了。

  不對,不正常!

  韓相公略微推敲,頓時大驚失色。只怕那工部侍郎的儀仗是個幌子,林昭只怕已經瞞天過海到了河北路了?可是他在這里呢?大名府?抑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

  這個可就不好說了,整個河北路都是在治河范圍之內,哪里都是有可能,他有去任何地方的理由和自由。林昭這么做是要干什么?想到這一茬,韓相公憂心忡忡。

  如果單純是為了治河工程,是沒有必要這樣做的,露面才是不正常。既然不露面,那就說明他有別的事情要做,而且不想要讓外人知曉。是要做什么呢?略微動動腦筋便可以得到答案。

  如果林昭只是一個擅長工程,或者奇思妙想的人,他并不害怕。可要是個善于玩弄權術之人,那可就不好對付了。雖說韓相公一輩子都在權力場上打滾,卻不敢說天下無敵。尤其是本身有弱點的時候,就更需要小心翼翼了。

  那個儀仗必定只是個幌子,林昭肯定已經在河北路了,仔細一推敲,韓琦更加確信。

  該死!

  越是如此,越是說明皇帝趙頊對自己開始有些不信任,可能有想法,甚至可能會采取行動。即便是已經位極人臣,可天下終究是趙家天下,只要趙官家說句話,自己便什么都不是了。說到底依舊是無根的浮萍而已,一時間,韓相公心境好生蒼涼。

  退是要退,區別在于是自己主動安安穩穩的退,還是被逼無奈,被人強行掀下去。韓相公風光了一輩子,想要走的體面些。而今立即向官家上書請求致仕?顯然眼下并非一個良好時機。

  大名府黃河決口,自己是有責任的。若是在這個時候退縮,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韓琦也相信,只要自己上書,趙頊肯定會同意的。可是如此一來,難免會被人笑話。明眼人肯定會看出其中的門道,尤其是富弼、文彥博之流。

  要強的一輩子,韓相公不想臨老的時候服軟,被人看不起。怎么著也不能晚節不保吧?畏懼一個年輕后輩,不戰而逃,這種話傳出去對韓相公而言是極大的侮辱(雖然畏懼的是皇權)。即便是躺進棺材里,也會死不瞑目的。

  韓相公自然不愿意輕易退卻,至少也要擺平了林昭,體面風光地離開河北之地,離開官場。留下一串身后名,死后有個不錯的謚號抑或者是追封,還能配享太廟,吃幾天冷臘肉那是最好不過。

  眼下,不能退,不能避讓,只能選擇正面一戰。

  不就是一個年輕的晚輩嗎,還能怕了他不成?能在晚年遇到一個不錯的對手,也是一種特別的感覺,不至于太寂寞。

  既然林昭來了河北之地,那就盡快將他找出來。林昭這樣年輕有氣度的高官,好找!

  韓琦立即下令,吩咐人在治下小心留意二十來歲,氣度不凡的年輕人。除非他完全不露面,否則想要找到他并不難。

  同時韓琦還授意一名做御史的門生上書彈劾,罪名是林昭治河不積極,以此逼迫他現身。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林昭隱身在河北,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要做什么這才是最可怕的。必須要盡快把他找出來,才能見招拆招。

  當然了,應該是牽著他的鼻子走。對付一個后輩,若是還不能掌握主動,那就太窩囊了…

  大名府這邊韓琦并不擔心,基本上處理妥當了。倒是清水澤那邊,問題主要在那里。已經吩咐侄子了,想必他已經處理妥當了吧!

  可是轉念一想,韓琦又有些不放心。侄子萬一要是財迷心竅,或者一時的延誤,萬一有個閃失,怕是有些麻煩啊!林昭不一定在大名府,萬一要在其他什么地方,弄出個什么動靜來,那可就真的麻煩了!

  不行,必須立即派人去一趟清水澤,將問題徹底消除。找人,毀證據,必須要雙管齊下…

  很快,找人的事情便有些結果了,是大名府!韓相公得到消息,頓時松了口氣。

  耶律浚與耶律特里南下之后,選擇的目的地正是大名府。

  此乃河北路的首府所在,也是宋朝河北路最為繁華的城池,加之林昭也是會來這里的。故而肯定要來這里走一走!

  一路上,耶律浚終于見識到了宋朝人防備遼國鐵騎的塘泊。對此他嗤之以鼻,雖然確實能夠起到一些阻擋作用,可是要完全阻擋遼軍南下是不可能。

  重點還是要看遼國的決心的和實力。這些年他的機會不少,可惜國內卻一直不平靜。耶律重元父子把持朝政多年,之后又直接叛亂,險些爆發內戰,以至于遼國元氣大傷。那年的蕭胡睹之亂雖然不怎樣眼中,卻也凸顯出遼國國內不平靜。

  這種情況下,遼國大軍想要南下根本沒有條件。任何時候,想要對外取得進展,前提都是內部平穩,集中力量一致對外,才能有所突破。不過即便是有條件,父皇也不見得會揮軍南下!

  說實話,耶律浚覺得,自己的父親耶律洪基算不上是明主。沒有太大的抱負和志向,如果真是個大有為之君,不會讓耶律重元父子那樣鬧騰,給遼國留下一個“定時炸彈”,最終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

  在耶律浚心目中,真正能看入眼中的恐怕只有太祖阿保機、太宗耶律德光,以及圣宗耶律隆緒,當然了離不棄承天太后的支持。耶律浚心目中是以他們為榜樣的,當年承天太后和圣宗皇帝率軍南征,打到了澶淵州城下,最終止步黃河。

  耶律浚心中卻在想,有朝一日自己率大軍南下,是否能夠馬踏黃河南岸呢?如果是這樣,可就超越了圣宗皇帝,成為遼國歷史上又一位名垂史冊的雄主。

  塘泊河流如何能阻擋遼國鐵騎?真正需要做的的便是強大自己。大宋朝唯一讓人忌憚的其實是便捷駐軍。大宋禁軍之一的河北路大軍,實力其實是相當不錯的,實力讓人十分忌憚。

  領略軍事防御的同時,耶律浚也見識到了宋朝的繁華。即便是在水災影響下,宋朝依舊是個富庶之地。這也是吸引遼國人南下的原因所在,越是如此,耶律浚就越是怦然心動。也許是從小表現的太過優秀,所以的他的志向比較高遠,甚至是心比天高的。而且他有著極強的占有…

  只是這富庶繁華之地卻要受到黃河水患的威脅,路過河北路的時候。他瞧見了滔滔河水不斷北流,幾乎是一片汪洋。也好,當這一片區域成為無人區之后,將來鐵騎南下的時候受到的阻擋會少很多。

  說實話,黃河北流也是個好事。泥沙不斷填充塘泊,對遼軍騎兵行動多少都是有些好處的。再者,黃河北流已經涉及到遼國,這似乎也是可以作為一個挑釁的借口。耶律浚所謀者大,一來到宋朝,滿腦子都是這樣的想法。

  所以,宋朝人的治河最好是不要成功的好。如果可以,耶律浚倒是不介意搞破壞。看起來宋朝時那么的軟弱,耶律浚一心想要南征。

  可是他似乎忽略了遼國本身的問題,忽略了一個很關鍵的因素——人!

  他所看到的都是現實的東西,卻忽略了在這個過程中,人所能夠發揮的作用。遼國會不會有人稱為他的阻礙呢?宋朝人向來是聰明著稱的…

  不過眼下,耶律浚倒是想要會會其中的一個,于是乎他來到了大名府。只是沒想到剛剛進城沒多久便被人盯上了,被人張冠呂戴!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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