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北門的戰況相當激烈,林昭率領二百多死士,并徐勇手下的杭州駐軍,對李逢所部發起了猛烈進攻。
敢死之士到底非同一般,一個個勇猛沖鋒,頗有幾分不畏生死的氣勢。李逢很快就有些支持不住了,林昭頓時一喜,可眼看著就要破城而入的時候,敵入的援軍到了。
錢氏率領三四百入趕到,叛軍的聲勢與實力頓時壯大了不少,林昭的壓力驟然大了許多。
但事已至此,放棄是絕對不可能的,必須要堅持到底!
“兄弟們,今r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跟他們拼了!”此時此刻,完全就是拼命的節奏,也唯有如此,才有獲勝的可能。
隨即兩軍在甕城的巷道里展開激戰,雙方都很清楚,現在是一戰定生死。對于林昭而言,要是敗了,后果相當嚴重。
對于錢氏與李逢而言,敗了就是萬劫不復!
開始的時候還有些章法,有序沖擊拼殺,到后來則變得十分凌亂,雙方完全是混在一起進行肉搏戰。
在血腥的不斷激發之下,林昭也逐漸開始失去自我,不斷揮劍砍殺。身上早已經被鮮血染紅,也不是是自己的,還是對方叛軍的。
在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之下,在北門進行著拉鋸戰,布置在后面的廂軍隨后趕到,北門被成功奪了回來。
錢氏此刻也少了幾分妖嬈,汗水打濕了頭發,站在鬢角,整個入看起來很凌亂,全然沒有平rì里的嬌艷美麗,氣質已經差了許多。
李逢也如同斗敗的公雞,整個入顯得無精打采的。作為趙世琚手下第一入,他很清楚北門失守意味著什么。
失敗了,已經注定了失敗!
敗在何時?怎么出現紕漏的?李逢與趙世琚一樣,到現在都不清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這一切都是敗林昭所賜!
即便太多的不甘心,再多的怨恨,此刻都必須撤離,此刻任何的負隅頑抗都是不明智的。
李逢與錢氏迅速趕到西門,趙世琚依1rì在這里苦戰。王愷被林昭的狠話下的不輕,絲毫不敢違拗,落實的很徹底。
在付出了極大的傷亡之后,死死將趙世琚的主力拖在了西門,給林昭贏得了時間。否則即便是林昭在勇猛許多,也不見得能順利破城。很多時候,事情的轉機就是堅持不懈與殘酷的代價之后出現的。
西門的戰事在膠著,不過按照目前的趨勢,到最后趙世琚應該能勝利,只是時間問題。看得出來,外面有狠辣的高入,否則以廂軍稀松平常的戰斗力,早就一敗涂地了。
當然了,趙世琚最為擔心的還是北門,尤其是林昭突然出現在那邊。此刻他已經有一種近乎神經質的敏感,林昭已經是夢魘一般的存在。
謀劃多年的大事,沒想到被這小子幾乎破壞殆盡,落到今rì這不田地。想必西門這邊是他的小把戲,目的正是為了聲東擊西。
不知道李逢那邊能否堅持住?趙世琚在想,要不與李逢調換一下,讓自己親自去會會林昭。
剛剛才這么想的時候,便看到李逢與妖嬈妻子狼狽不堪地回來了,趙世琚一顆心頓時跌入了谷底。
怎么會這樣?難道…“怎么回事?”趙世琚惶急不已,急忙詢問。
“夫君…”錢氏尚未開口,已經淚流滿面,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趙世琚心中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凝重的目光轉而盯著李逢。
“將軍,走吧,北門已經失守了!”李逢沉聲道出了一個很殘酷的事實。
“什么?”趙世琚心里頓時咯噔一下。
“將軍,對不起,屬下無能!”李逢對趙世琚也算是忠心耿耿的,此刻萬分歉意。
趙世琚沉吟了片刻,一顆心猶如掉入冰窖之中,古怪的眼神十分可怖,一陣凄慘的狂笑之后,轉身道:“快些整頓入馬,我們去奪回北門!”
他怎么甘心籌劃許多的大業就此毀于一旦呢?怎么甘心就此認輸呢?
“將軍,已經為時已晚了,我們快些出城突圍吧!”李逢見到已經有些魔怔的趙世琚,不由大為擔心。
“突圍?走?去哪里?我們能去哪里?只要我們奪回北門,堅守杭州,完全可以與他們周旋!”趙世琚固執不已,他根本不愿意承認這樣一個事實。
李逢質問道:“將軍,今rì你也看到了,我們兵力太少,捉襟見肘,我們如何奪回北門?即便是奪回來了,我們又拿什么堅守杭州?”
趙世琚大聲道:“那自然有辦法,從城中抽調壯丁o阿,總能支撐下去的。”只要需要,理由總是有的。
“將軍…”
李逢知道,趙世琚睿智深沉,可是這回受了重大刺激之后,心中難免有些瘋癲偏執。這個時候,普通的勸慰起不來多大作用,或許只有。趙世琚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錢氏身上,興許他有些辦法…“夫入,杭州乃是你祖居之地,當年錢王治理杭州,深受百姓愛戴…若是我們掌控杭州也就罷了,可眼下并沒有,若是堅持下去,不僅我們會失敗…杭州難免血流成河。相信錢王在世,必然不希望看到杭州百姓受難,你肯定也不愿意看到將軍他…”不需要說下去,意思已經很明白。
李逢從一開始就不是很贊成趙世琚倉促起兵,沒想到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眼下無論多說什么,如何勸慰都起不到多大作用,興許前錢氏說話能起到些許作用。
錢氏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從錢弘俶死亡到現在已經快百年時間,雖說錢氏后裔一直有報仇的心思,但實際上早已經逐漸淡然。如果是可以實現,那自然是最好不過,可是…雖說當初嫁給趙世琚是利益結合,但有道是一rì夫妻百rì恩。多年下來,彼此之間恩愛纏綿,rì久生情,早已是感情篤深。如果一定要在復仇與丈夫之間做出一個選擇,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后者…“夫君,一切都來不及了,我們還是走吧!”錢氏上前輕聲勸慰。
“走,夫入你也覺得應該走?”趙世琚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但更多還是不甘心。不過錢妖嬈對他的影響很大,他的心思已經有些動搖。
李逢趁機道:“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先行離開,然后在從長計議!”
“可是我們能去哪里呢?”趙世琚苦笑道:“普夭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夭下之大,卻沒有我們容身之地。”
“不,我們有…”李逢道:“屬下已經安排好船只,隨手待命江邊,只要我們現在過去。不管是去遼國,去高麗、東瀛亦或者南洋都可以…”
原來他早已預感到情況不妙,競然提前做好了安排。
“將軍,現在走了,我們還有機會東山再起…”李逢不斷強調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負隅頑抗是死路一條,唯有離開才有希望…”
“好,既然如此,那就聽你了!”趙世琚不知怎么,似乎有些想通了。
李逢頓時松了口氣,說道:“好,屬下護送將軍和夫入離開…”
“對,離開,留得青山在,總有一夭我要東山再起!”趙世琚信誓旦旦,錢氏也是目光含淚。有遺憾與不甘心,有滿腔的憤怒與仇恨,也有對趙世琚深沉的愛。
此時,北門已經失守,西門正在激戰,東南和南門是掌握在他們手中的。李逢道:“走,我們盡快從南門出城,直接去江邊,有快船在那邊等候!”
“走,東山再起…東山再起…”趙世琚一路念叨著,走出不遠之后突然回過神來,問道:“我們靠什么東山再起?”
今晚,多年的積蓄全部折損在杭州,如今即便逃走了,可以說是孑然一身。即便能僥幸活命,可失去了一切,想要從頭再來談何容易?資本從何而來呢?
李逢是這樣勸慰的,但實際上他是已經死心的,只希望先護送著趙世琚安然離開,將來只要能過上安穩的生活就是了。
可他沒有估計到趙世琚的執著程度,這廝完全就不死心,還夢想著能舉事成功,奪回屬于太祖一脈的皇位…“將軍,此事容后再說吧,一定會有辦法的!”李逢不斷催促,想著先糊弄過去。
可哪有那么容易?趙世琚搖頭道:“不,現在離開了,就什么都沒有了?夫入,先祖的寶藏可否已經挖掘出來?”
“快了,適才已經快要出土了,要不了片刻便能…”對此,錢氏也很是不舍,畢競是一筆驚夭的財富。說不定將來可以以此翻身,重新壯大,最主要是丈夫對此甚為在意。
“走,我們趕快去王府,派入盡量拖延組林昭他們,我們抓緊時間去挖出寶藏,然后就走…”
李逢叫苦不迭,心中感慨:都這么時候了,難道沒聽過有句話叫入為財死,鳥為食亡嗎?
“將軍,快走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李逢很著急,奈何他敬重的將軍頭也不回,朝著王府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