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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相思寄,得意行

  “陛下的信?”自朱祁鈺登基為帝后,便離開了皇后居所坤寧宮,轉而住進了萬安宮的錢一娘一臉喜色地從那侍女的手中接過了一封信件,迫不及待地打開了信封。

  信封里的信紙很薄,不過寥寥兩三張紙,上面朱祁鎮用白話講述著大草原春日的風景,接著便如丈夫吩咐妻子一般叮囑了一些家常瑣事,讓錢皇后好好地養好自己的身子,不要為自己擔心,自己在草原上生活得相當不錯,餐餐有酒,頓頓有肉,而且那些看守自己的瓦刺士卒們對自己都十分恭敬,沒有絲毫為難…

  錢一娘原本接信之后險些奪目而出的淚水終究沒有流出,錢一娘將那封短短的信看了又看,仿佛怎么也看不夠,看不完,看著那信紙上那些的字跡,嬌俏的臉上盡是那寫不盡,道不出的溫柔與歡喜。

  看到了這些日子郁郁寡歡的錢一娘的表情,那位貼身侍女總算是稍稍松了口氣,一面小聲地道:“那位送信過來的春瓶姐姐說太后那邊也接到了上皇的信,太后高興得都落淚了…”

  “母后這些日子也不好過啊…婉兒,把那信匣拿來。”錢一娘終于把戀戀不舍地合上了信,小心翼翼地將信紙重新裝回那表面沾著污漬的信封之中,接過了那婉兒遞過來的信匣打開,里邊亦放著幾封信封同樣粗糙的信件,這些,全是朱祁鎮被俘之后,托人寄來的。

  身為戰俘,又身處于顛沛流離的行軍路上,能夠將這些信寄出,并且呈送入宮中,可以想象到這些信要經歷何等的艱辛才能安全送來,每一封薄薄的信件,都沉甸甸得讓她心疼無比,卻又幸福無比,自己的丈夫,終究是愛著自己的,便是身陷敵營,也一直在思念著自己。

  都被錢一娘小心翼翼地保存在這信匣之中,幾乎每隔一兩日錢一娘就會翻開來重新閱讀,仿佛如此,呆在這寂寞深宮里的她才能活頑強地活下去,等待著她思念的愛人,在某一日回到她的身畔。

  “走吧,隨我去見母后,勸勸她老人家。”把那信匣放在了自己的枕邊,纖長的玉指戀戀不舍地摩挲了那檀木信匣許久,錢一娘才艱難地扭轉婀娜的身姿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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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彪人馬從那開啟著城門的沙城馳出,直往那沙城北約數里的吳家莊行去,為首者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如今日益受也先重用的喜寧。

  一身蒙古錦袍,頭戴小圓盔,就連那原本束于頭頂的發型也已然換了,剃了個暴傻的地中海式發型,甚至還將那些垂散下來的頭發如蒙古人一般結起了發辮,喜寧身形太過干瘦,容貌和嗓音太過陰柔猥瑣。但是光從裝束和發勢來分辨的話,已然完完全全像是一個典型的蒙古貴族。

  喜寧從來沒有想到,自己背叛了原來的主子,投至也先帳下后,會有這樣的際遇,從一個一聞不明的小太監,轉眼變成了也先身邊的紅人,就算是那些原本對自己不屑一顧的瓦刺貴族與大臣,如今見了自己,就算是不跟自己打招呼,也絕對不敢像過去那般對自己大肆嘲笑。這種感覺,讓喜寧越發地慶幸自己的選擇是那么的正確。

  用還不純熟的蒙語呼喝著那些騎士,喜寧更加地覺得自己不可一世,當他轉頭看到那些馬隊中央的兩輛大車時,表情卻仍著一股子難以掩飾的狠厲與鄙夷。

  這些東西,都是也先呈給朱祁鎮的,畢竟現如今也先在伯顏貼木兒勸說之下,也已然決定與朱祁鎮修好,所以,這些車東西中,有不少就是原本屬于朱祁鎮的,后被瓦刺所虜獲,現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另外還有一些就是也先進貢給朱祁鎮的生活用品與用具。

  原本這等事情是別人的,可是閑得蛋疼?也不知道這家伙有木有蛋,總之閑得雞雞木有的喜寧覺得這正是一個好機會,讓朱祁鎮那個倒霉天子看看自己如今的權貴與盛氣的好機會,好好地羞辱羞辱那主仆三人,所以,他主動地要求得到了這個任務。

  一想到自己高高在上地,用高傲的目光去打量著那位已然身為俘虜的天子,羞辱著這位曾經主宰著自己命運的大明天子。那種快意,簡直讓他那變態的靈魂都在激動地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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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便來了到關押朱祁鎮這位大明天子的宅院,這所宅院并不大,不過也理算小的,畢竟,伯顏貼木兒這人對朱祁鎮的態度還是十分恭敬,手下自然也不敢太過怠慢,所以特地挑選了此處原本是大戶人家的宅院交給朱祁鎮居住。

  喜寧在臺階前下了馬,負著手,緩步走到了臺階,臺階之上鎮守的乃是看押朱祁鎮的那些瓦刺士卒,雖然對喜寧不熟悉,但是他們卻認得那位隨同喜寧前來的也先的侍衛頭子。

  “那朱祁鎮可在里面?淮王殿下使節到此,爾等還不速來相迎?!”喜寧步上了臺階之后,看著身邊那些對自己恭敬的瓦刺士卒,一股子傲氣由然而生,膽氣更壯,對著那緊閉的大門高喝道。

  正在指揮著幾個從戰俘營里被釋放的太監上菜的袁彬聽到門外那尖銳的叫喚聲,不由得眉頭一緊,臉色也陰沉了下來,旁邊有名同樣原本是戰俘,被釋放之后卻不愿意離去,而愿意追隨在朱祁鎮身邊的錦衣衛的表情也不由得面現怒色。“哪個王八蛋這么囂張,我看看去。”

  “還是我去吧。”袁彬阻止了那名侍衛,徑直向著那緊閉的大門行去,待他抬手推開了大門瞧見來人之后不由得一呆,半天才看清來者是誰,臉色瞬間冷若寒冷。

  “怎么,認不出奴,認不出本官了嗎?”看到那高大的袁彬陡然現身的瞬間,做了幾十年太監的喜寧陡然身形一矮,不過很快又挺直了腰板,原本的好心情頓時多了幾分羞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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