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碩所謂的征求領導意見,果然沒有結果,半小時后,他只得收拾好東西匆匆上車走人。
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大家都沒走,一直等到六點多,天黑了一半,終于等到了司機班的車子。
阮湄提著行李下車,抬頭看了眼辦公樓,而后哼哧哼哧地往里艱難踱步。
籌建處辦公室的人都從窗戶看著發笑。
“我下去接一下吧。”賈巒松實在看不過去了。
“別…逗她。”張逸夫趕緊說道,“大家都躲起來,等她進來。”
“這…”賈巒松覺得張逸夫實在是童心未泯。
阮湄進了辦公室,見沒人,又嘆了口氣,剛走到自己桌前,突然一堆人從桌子底下冒了出來。
“歡迎!”
“歡迎歸隊!”
“歡迎!”
阮湄呆滯當場,看著一個個熟悉的面孔,最終看到張逸夫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哭了。
張逸夫看著她,何嘗不心酸,這是個老實過頭的孩子,搞農網建設的那幫人可不管你男的女的,能讓別人多干活,自己少干活就成,指定沒少使喚她,挺好的姑娘,黑了不少,本來就有鄉土氣息,這么一搞就更濃烈了。
“嗚嗚嗚…大家都在…”阮湄哭道,“你們就是成心,笑話我。”
“哈哈。”張逸夫大笑道,“你就這么忽略天明了?”
“啊。”阮湄這才發現文天明還未歸隊,“他呢?”
“明兒回來。”賈巒松這才上前接過阮湄的行禮,“走吧,給張主任接風,都等你呢。”
“終于等到啦。”阮湄看著張逸夫,突然笑了出來。“你黑的比我厲害誒!”
“哈哈哈。”
當晚,張逸夫不忘先給家里通個電話報平安,海吃一頓是免不了的,慶祝過后,該回宿舍的回宿舍,該回家的回家。
張逸夫跟秦玥剛好順道。很自然地結伴走,張逸夫正好有話對她說。
“謝謝你這段時間關照我父母,他倆挺開心的。”漫步在街上,張逸夫注意與秦玥保持距離。
“沒事兒…”秦玥也喝了一些,臉有些發紅,腦袋有些發暈。
“這個…”張逸夫嘆了口氣,痛下了一番決心后說道,“有的事,咱還是說清楚吧。”
“嗯?”秦玥覺得有些不對。
“我非常喜歡你。也非常尊重秦司長。”張逸夫硬著頭皮道,“在滇南的時候,我抽空去了趟怡昌,在那里…”
“好了好了。”秦玥突然捂住耳朵,“我不聽,我知道了。”
秦玥見張逸夫嘴巴沒再動,這才緩緩放下手,看了看天上月亮。釋然一笑:“大家都是大人了,都知道怎么回事。不要讓事情變得那么奇怪。”
“我爸啊,就老跟我說…”秦玥背著手,低著頭,非常松弛地走著,“他說男人都特賤,就喜歡得不到的。對身邊的人都熟視無睹。”
“…你父親當年…”
“對的,他跟我媽也是這樣,他死命追的我媽。”秦玥使勁擠出一絲微笑,“后來我媽還是出國了…”
張逸夫不知該怎么答了。
“我媽剛出國那會兒,據說有個阿姨總來。這還是鄰居告訴我的。”秦玥娓娓說道,“過來照顧我,陪我爸聊聊天,偶爾我爸出差,還是這個阿姨照看我。”
“后來,我爸雇了個阿姨,就不讓那個阿姨來了,可那個阿姨還是老來,我爸就是不開門,之后阿姨漸漸來的少了,最后也不來了。”
“我上學后,還自作主張,找到了那個阿姨,希望做媒。”
“可惜她已經成家了,孩子也有了,他丈夫人也很好,還給我做了一桌子菜,那些話我最終也沒說出口,最后還是她跟我說,她后來不去找我爸的原因,并非是她的心死了,而是她的存在,會給我爸造成壓力,造成困擾,讓我爸很難受,她不想我爸難受,就不去了,可生活還要繼續,愛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她很快跟現在的丈夫結婚了,日子過的很好,讓我回去告訴我爸,不要再難受了,她不會再去了。”
秦玥說著,又抬頭看了看月亮:“張逸夫,你說,那個阿姨,幸福不幸福呢?”
張逸夫也抬頭看著月亮:“雖然有點遺憾,但還是幸福的。”
“就像月亮總是缺一塊,但終歸是亮的一樣對吧?”秦玥抬手比劃著。
“這倆沒有可比性…”
“哈哈,女人說可比,就是可比。”秦玥笑道,“我先走啦,你自己溜達吧。”
“等等…”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秦玥捂著耳朵一溜小跑消失在拐角。
她不聽,張逸夫怎么忍心去說?
他嘆了口氣,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周圍,這才發現已經到了夏雪家院子門口。
秦玥跑的可真是時候啊。
張逸夫思前想后,還是踏進了院子,一路進樓上樓,輕輕叩響門。
夏母開的門,見是張逸夫,先是一愣,而后欣慰一笑:“濟民已經睡了…”
“我找您。”
“那…”夏母想了想,還是伸手到,“請進。”
夏母招待張逸夫在客廳坐下,盡管張逸夫一再說坐坐就走,夏母還是擺好茶具,熱好水,用最周全的禮儀接待了張逸夫。
二人不聲不響地坐在客廳沙發上。
“前段時間,我去怡昌看過夏雪。”張逸夫喝了口茶恭恭敬敬說道。
“我知道,她跟我說了。”夏母輕輕笑道,“她爸因為這事,還罵過你呢,說你瞎搗亂,夏家的閨女自己能闖出來。”
“呵呵…”
“不過他心里不是這么想的,看到夏雪來薊京匯報工作,他表面上沒什么反應,晚上在家樂了好久,還喝了幾兩酒。”
“那就好。”張逸夫汗顏,“夏雪性子直,也低調,基層什么人都有,偶爾要換一種方式來處理問題。”
“嗯,我明白。”夏母點了點頭,自己也喝了口茶,“太謝謝你了逸夫,太謝謝了…”
“是我謝謝您…”張逸夫對著低頭,可不敢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