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寧瀾也端著茶水過來,幾人看了看表,已經快八點,張逸夫一早要走,也不方便多打擾,就此告退。(給力文學網最穩定)臨別前,秦玥不忘跟寧瀾套套近乎,表示春節期間再來打擾,文天明和阮湄則拜了個早年。
送走三人,張國棟關上門感嘆道:“多好的幾個年輕人,你看看,送的東西多實在。”
“不是你死不收禮的時候了?”寧瀾略帶譏諷口吻道。
“這禮也分品種么。”張國棟有些不好解釋。
“那個誰呢,她不來送送么?”寧瀾突然想起了什么問道,“小夏呢?”
張逸夫滿臉尷尬,這事兒還沒提,一提又得亂。
“今天見過了,這圍巾就是她送的。”張逸夫指著衣架上的圍巾強行辯解了一下。
“那邊圍圍巾會不會很格格不入啊?”寧瀾皺眉道。
“這你也管。”張國棟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
“嗨,你自己看吧,反正我看那姑娘,也有點格格不入,那天都到家門口了,也不進來,自己站外面發呆,誰也不理。”寧瀾搖了搖頭,隨后又樂呵呵地望向兒子,“倒是今天這個姑娘,活潑外向,體格也標致,一看就能…”
“能什么?”張國棟拿起剛泡好的茶杯,輕抿一口。
“能生啊!”
“噗…”張國棟一口茶噴了出來,“你亂說什么…”
“你是不懂,我跟兒子說。”寧瀾著說坐下拉著張逸夫的手道,“媽沒別的意思,就是從生理上跟你聊聊啊…小夏吧,臉型五官是標致,也是個美人胚子。但臉色也白得嚇人,尤其是太瘦了,這田。不好種上…”
“你再看剛才的小秦,跟我這么親熱。肯定是對你有意思。”寧瀾開始展示什么叫真正的科學,“她長的也不比小夏寒磣,一個往外長,一個往里收。”
張國棟聽得好笑,附和道:“一個梅花,一個牡丹?”
“對對,可以這么比。”寧瀾興奮得手舞足蹈,“你看小秦那架勢。那鼓的,這田多好種,一收收一窩,哈哈…”
她說著說著自己都樂起來了。
“逸夫,你就聽個樂就成了,這都是婦女的糙理。”張國棟往回說道,“婚姻結合,父母有時候確實可以干涉,但我覺得你看上的,都錯不了。我跟你媽不會多說的。”
“小夏也不錯,就是往后日子過得難受,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交流。”寧瀾微微皺眉。隨即又是一笑,“不過你喜歡就得。”
“那真謝謝你們了…”
“還有,你可千萬別給我領一個滇南媳婦兒回來!”寧瀾又想起了天大的事情。
“滇南姑娘不挺好的。”
“一方水土一方人。”這回張國棟倒是跟寧瀾站在了一邊,“那些下鄉知青,跟當地女青年的沖動結合,時間長了,都很難維持。”
“嗨,看吧。”張逸夫擺了擺手,還是沒打算扼殺這個可能性。
寧瀾這可就急了:“別啊!小秦今兒過來的意思還不明顯。她要等你回來啊,春節還來咱家呢!還知道跟我們當父母的拜個年。這不比小夏懂事多了!”
張逸夫感覺,這么聊下去天亮也沒完了。
張國棟只是在旁邊笑。一口一個“婦女”。
秦玥等人的來訪,終于讓這在歡樂的糾結中度過,而不是苦大仇深。
但那苦,那仇是忘不了的。
次日天還沒亮,張逸夫便起整理好行裝靜悄悄出門,不想打擾父母。
卻不想,寧瀾起得更早,已經做好了粥和雞蛋。
還是媽知道心疼人啊。
張逸夫簡單吃了一頓溫暖的早餐,母子道別。
“又出去了啊。”寧瀾看著張逸夫有點難舍,他肯定沒他爹那么愣,不會被欺負,但張逸夫身上有另外的東西,同樣有一種冥冥間的沉重。
“嗨,上大學的時候又不是沒送過。”
“那有譜,半年準回來。”寧瀾抑制著分別的痛楚道,“這次,你說很快回來,我心里沒底兒。”
“沒事兒,媽,我下個月準回,我戶口和家都在薊京,單位安排可以定期回家的。”張逸夫張開雙臂,輕輕抱住母親,“本來過年的時候,我想讓曉菲回家住的,但她現在是生意人,不方便過來。”
“嗯,曉菲那孩子也不錯,我會跟你爸解釋一下的。”寧瀾抱著兒子,稍感心安。
“那我走了。”張逸夫拉出行李箱的手拉桿,“你們也有曉菲電話,有事找她,別磨不開面子。”
“成,你爸不好意思,我一個婦女,臉皮厚啊。”寧瀾擦著眼睛自嘲道。
“走啦。”張逸夫轉身開門。
寧瀾出去跟了老遠,一直目送他出了院子。
婦女有什么不好,張逸夫覺得婦女挺好。
老爹身邊沒這么一個婦女一起嘮叨,這輩子還能苦大仇深的過去?
日子總要過,寧瀾就是最會過日子的那個,來彌補最不會過日子的張國棟。
就是不知道,自己在滇南日子怎么過。
出了家屬區,吉普車已經提前到了。
“哎呦,博哥啊?”張逸夫大老遠看見車旁邊兩個人站著吃煎餅,樂呵呵打了個招呼。
“哎呦!張局長啊!”博哥也很親熱,當即拎著一袋還沒吃的煎餅迎了過來,“煎餅,孝敬您老!”
“你就逗吧。”張逸夫接過煎餅,真是饞這玩意兒。
“先上車吧。”向曉菲情緒低落一些,沖二人道。
“嗯,上車。”博哥三兩口吃下了剩余煎餅,擦了擦手后走向駕駛位,“這不怕影響不好么,沒用公司的車。讓我開私車來了。”
張逸夫笑著開門,讓向曉菲先上,同時沖博哥這邊道:“還是你過得自在。”
“別介。你們是我的衣食父母,現在恒電就差幫我交保險了。”博哥笑著上車。貧起來就來勁,一面擰鑰匙一面回頭臭貧,“還說呢,前兩天居委會來了,要考察我這樣的獨居無業青年,想給安排個培訓或者工作,順便支援低保什么的。”
張逸夫大笑道:“你再領低保就太不地道了。”
“是啊,我也納悶兒。怎么就找我來了?”博哥笑著給油啟動,“后來我琢磨明白了,我被機關開除,檔案打回了居委會,一直也沒人提支援我的事兒,我也沒去街道辦什么手續,估計就是來看看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博哥越說越樂呵:“然后電話里,他們要來我家,我說早不住那兒了,我那天也沒事兒。干脆就開車去居委會接他們來我新家,他們上了車就傻了,進了我新家。看都是玩意兒和鳥籠,就更傻了。”
“哈哈。”張逸夫捧腹大笑道,“人家關心你,你還來勁了!”
“我真沒來勁,最后還是我請他們吃的飯,好好謝謝了他們,還說我的那份支援,準備給我介紹的工作,一定要讓給真正困難的同志。他們是流著眼淚答應的。”
“切,你不要支援。他們搞不好就自己咪了。”向曉菲不屑道。
“那事我管不著,也不操這份心。”博哥說著又回頭道。“你說對吧張局長,我就不操你的心,你當了局長我高興,又多認識了一個局長!”
“你就貧吧。”向曉菲依然不爽地望著窗外。
“曉菲,博哥明白人。”張逸夫笑著拍了拍向曉菲,“操不了的心就別操,我去滇南是好事情,別這么愁眉苦臉了。”
“不行,我就是難受。”向曉菲使勁搖了搖頭,“感覺心里沒著沒落的,你在薊京的時候還好,我知道隨時可以找到你,有事情你會第一時間出現。”
“這不有博哥呢么?”
之間二人同時反駁道:
“可別指望他(我)!”
幾人一笑,氣氛有所緩和,向曉菲這才說道:“我就是覺得那邊特別亂,你過不好。”
“我有什么好怕的?”張逸夫覺得這太多慮了,“博哥話說,我是張局長,要別人躲著我吧?”
“可不能這么想。”向曉菲趕緊說道,“哥,你這歲數,去那邊當這么大的干部,別人看著你能舒服了?當官我不懂,做人我懂,你突然進了那個圈子,要難受很久的。”
“你放心,從來都是我讓別人難受。”張逸夫咧嘴一笑,“不聊這個了,趁這時間,我跟你說一下后面的安排。”
“哎…”向曉菲無奈搖了搖頭,掏出本子和筆,“說吧。”
“首先,放棄微機保護在華北局試運行的打算,也放棄華北局一切的銷售計劃,巴干只要在任,就不要與華北局有任何實質性的交易。”
“嗯?”向曉菲愣道,“有必要這么絕么?如果有試運行機會的話為什么不爭取?”
“不能在巴干執掌的華北局試運行。”張逸夫一口否決,“他那個人,比你我想象的深,搞不好會歪曲試運行的結果,抹黑我們的微機保護。”
“已經到這個程度了?”
“到了。”張逸夫隨即點了點頭。
向曉菲的表情十分苦惱:“那很多事情都要重新安排,而且必須要有很多人出差了。”
“那就出,不過你放心,也有好消息。”張逸夫隨即一笑,“黃正輝很快會來恒電考察,讓他們把試驗室再布置敞亮點,方便記者拍照,趕緊買一批白大褂穿上,專業。”
“黃正輝?”一直開車的博哥有點不淡定了,“這不是電力部最來勁的那個副部?來過咱恒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