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臨時從部隊朋友那里弄來的,總得讓人有點油水吧?”博哥滿面通紅,也跟著過了回特供陳釀的酒癮,“別給支票,人家就要現金。⊙四⊙五⊙中⊙文↗,”
“哎…”向曉菲無奈搖了搖頭,“明兒成么?你來廠里拿。”
“好說好說。”博哥樂呵呵一笑,轉頭見張逸夫回來了,趕緊醉醺醺地拉住兄弟,玩兒了命地贊許道:“手段啊兄弟!兄弟你有手段啊!!博哥我服了!”
“低調,低調…”張逸夫勉為其難地推辭道,“這都是陳延睿的功勞,別往我身上扣,另外你小點聲,注意影響。”
“哎呀!誰看不出來陳總有功勞?但他一句話,總不可能讓部長這么幫吧?”博哥使勁點著張逸夫的胸口,半撒著酒瘋笑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你先坐會兒吧…”張逸夫強行按下博哥,四下看了看,還好人都走了,只有幾個服務員,不然好丟人。
向曉菲也結完賬回來坐下,抽出香煙點了起來:“唉呀媽呀,那中年帥哥太能喝了,我以為他后來該拒了,沒想到還不喊停,我都快喝到底兒了。”
博哥搶過一支煙大笑道:“別開玩笑了,你有底兒?”
“真快到了。”向曉菲揉了揉腦袋,醉意也上來了,傻笑道,“不過今天這酒喝的開心,那麻煩事搞定了!”
“你們啊。”張逸夫搖了搖頭,“敬周進步了么?”
“周進步?還敬他?”
“敬過他才算踏實完事兒。”張逸夫也跟著坐下,“不過無所謂,我敬了。”
向曉菲傻笑道:“你看博哥,還是我哥穩,這場面都想著正事兒。”
“是啊!要不他是領導呢!”
“你倆真是…”張逸夫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說他們了。盡量嚴肅地囑咐道,“現在廠子也安定了,部長也來表揚了,該出去拉單子了吧?”
“該拉,該拉!”博哥使勁點了點頭,“你放心吧。那幫丫頭小子,我給你帶,跟我跑兩趟就全開竅了!”
讓博哥培訓,估計還是價格不菲…但為了長遠利益,也只有認了,畢竟沒有博哥就沒有今天。
張逸夫又沖向曉菲吩咐道:“微機保護還要投很多錢,不要想著銀行貸款到位后就高枕無憂了,既然有了省煤器這個產品,就要使勁銷售出去。”
“哎呦。能別這么掃興么!”
“把擔憂都搞定了,才能放松的好么?”
“逸夫,這我就該說你了。”博哥開始倚老賣老,“煩心事兒,這輩子沒完的,你博哥是過來人,拿我離婚的事兒來說,這就得從高中戀愛的時候說起。那會就開始…”
喝了酒的男人,神煩。喝了酒的博哥就更可怕了。
另一邊,秦玥跟她爹坐在部里臨時調來的轎車中,也沒好到哪去。
“喝夠了沒?”秦玥鄙夷地看著半醉的老爹。
“差不多了。”國強老師微微解開襯衫扣子透氣,“那個向總,真是能喝,我以為她敬個半斤就差不多了。沒想到活活來了一斤多,再多來,我也該招架不住了。”
“那你不會不跟她喝啊!給多少喝多少啊?!”
“那不行,女同志跟我一比一的喝,怎么能拒?”國強老師隨口敷衍道。其實事情是沒這么簡單的,因為黃正輝不可能跟向曉菲喝,這苦差事就只能他來了。
“是個女的跟你這么喝你都喝啊?丑八怪你喝么?”
“那得看情況么。”
“呸,你就是…起那什么心了。”秦玥使勁掐了一把老爹的老腰,“我跟你說你要是敢…”
“咳…”國強老師趕緊咳嗽了一下,“司機同志還在呢,你給我點兒面子好么?”
“…”前面的小司機欲哭無淚,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聽到啊秦司長,我真的什么都沒聽到啊秦司長。
黃正輝帶隊臨時考察恒電的消息,一夜之間四散開來,對此傳言不一,有人說是部長大人想念就要退休的老師了,順手拉一把;也有人說身為掌管計劃和科技工作的大領導,本身對具有創新技術的生產單位就有興趣;更有人說這都是恒電一手導演的,早就抱死了黃部長這個大腿。
這次張逸夫倒完全沒有被推到風口浪尖上,輿論焦點都集中到了陳延睿身上,其實這也沒有錯,本身就是老陳動用了老同學的關系,張逸夫就是路過打個醬油,不對,他連醬油都沒打,話都是借文天明之口說的。
至于能真正看透這個局面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張逸夫總覺得,必須要給巴干表達一個態度了,不跟老巴偃旗息鼓,見不得臺面的臟事兒是沒完了。干掉了袁鐵志,對于張逸夫來說也是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事情,若不是賈姥姥頂著,自己血槽早就見底了,在有限的事業生涯中,張逸夫可沒精力這么一層層端下去,按照黃部長的思路來說,那是國家領導人的事情,自己搞好業務就對了。
退一步,落個踏實,正值事業的穩定發展期,還是平息了巴干的想法吧。
于是張逸夫借著簽文件的機會,冷不丁地跟巴干表示,恒電方面很感謝巴局長賞臉引黃部長前去考察的事情,如果局長方便,恒電想再單宴一次。
巴干頭頂光溜透氣,腦袋里面自然轉的過來,這局已經被黃正輝掀翻了,張逸夫突然一反常態改口約宴,大讓了一步,這面子他肯定瓷瓷實實地接下了,同時張逸夫提出,要不也拉上周進步一起?巴干沒有反對,也順便提出,要不拉上牛大猛一起?張逸夫也沒有反對。
國慶節前的一晚,幾路人湊在一起,喝了一場人世間最虛偽的酒,場面歡快。所有人說的每句話都是廢話,沒有半個字兒正事兒,誰都知道,這頓酒完了,大家都可以歇歇了。
差不多的時候,牛大猛單獨拉過來了張逸夫。
隨著不斷的工作變動。牛大猛的位置也在尷尬地變動著,本身節能工作他該是主管領導的,但是賈天蕓來了,他不敢管,就空著了,后來賈天蕓走了,他干脆也沒回來管,巴干也沒打算讓他回來管,剛好生產處這個風口浪尖的處沒人盯。牛大猛又有豐富的生產經驗,他便暫時成為了生產方面的主管領導。
可以說,現在在業務上,張逸夫跟牛大猛沒什么太大關系了,主從關系上,更是虛無縹緲。
但昔日的情分,還是有的,特別是在美酒的發酵下。
二人站在廁所方便的空閑。牛大猛隨口說道:“逸夫,國慶我跟張琳打算回趟冀北。看看孫子,你有興趣么?”
“孫子?已經生了?”張逸夫嚇得尿差點兒就斷了,小壯兄弟這效率太高了。
“倆禮拜了,他沒跟你報喜啊?”牛大猛樂呵呵說道,滿臉都是老子終于熬成爺爺的喜悅。
“還真沒接到電話。”
“怕你忙,不敢打擾吧。”牛大猛搖了頭。“畢竟你現在是局里的干部,他就是個電廠的科長,不敢打擾你的。”
“兩碼事兒牛叔,那是我侄兒啊!”張逸夫可不是那種牛了逼了就不認識你的人,當即拍著胸脯道。“哪天走?我也去,得見見侄兒。”
牛大猛喜道:“那敢情好!明兒上午就走,已經找好車了。”
“車大么?”
“怎么?哦哦…”牛大猛很快反應過來,“對對,還有夏雪呢。”
“夏雪不一定去,關鍵把天明也捎回去。”
“好說好說,再整一輛就是了,就是大過節的不太方便麻煩司機班的同志…”
“放心,我開,這路我太熟了。”張逸夫大笑道。
“好,那就說定了?”
“說定了!”
二人嘻嘻哈哈上了這個廁所,暫時放下了復雜的職場局勢,單純地關心起孫兒侄兒來,其樂融融。
愉快的氣氛中,終于將領導們哄走,最后又是張逸夫陪著向曉菲結賬。
“終于完了啊。”向曉菲疲憊地坐在大堂沙發上,“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老得快。”
“你這是缺乏男人滋潤才老得快。”張逸夫坐在她身旁調笑道。
“我呸!你給我介紹一個?”
“你看天明咋樣?”
“少糊弄我了,你肯放了文天明?”向曉菲再醉也能看清老哥的嘴臉,任何男人只要跟向曉菲在一起了,按照張逸夫的原則,這個男人肯定就得放棄一切的官帽與政治地位,文天明可是張逸夫悉心栽培的愛將,他死也不會放的。
“也對。”張逸夫隨意擺手道,“那就跟紅旗湊合一下吧。”
“滾!我標準沒那么低。”
“要不…”張逸夫壞笑道,“那天看你跟秦勇喝得不錯,我再想想辦法?”
“誒?這個成誒!”向曉菲抿嘴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就是有點老,再年輕10歲多好啊!”
“那我想想,認不認識什么青年版的秦勇…”張逸夫想來想去,腦子里竟然冒出來了姚新宇,不行不行,趕緊停,“我是不認識什么合適的了,不過有一點我跟你說清楚,你身價越高,男人就越難找,等你真成富婆,貼你的男的八成都沒安好心。”
“還能比我更沒安好心?”向曉菲大笑道,“你放心吧,只有我耍男人的份兒,沒有男人耍我的份兒。”
“誒!”張逸夫突然想起了一個也蠻會耍的人,“你覺得博哥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