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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 自行請罪

  張逸夫就此說道:“與津隅洽談的時候,你留個心,多觀察觀察,一切紙面合同都不要草定,一切暗示都要告訴我,任何決策都等我安排。”

  “什么意思?還有后話?”向曉菲有些害怕,“哥,咱們現在可折騰不起啊。”

  “你還沒明白么,咱們身上的肉已經被人盯上了,要么被吃,要么吃人,袁鐵志不除,恒電永無安寧。”張逸夫嘴一咧,冷然道,“讓他鬧騰了這么久,也是時候解決了,賈天蕓已動真火。。”

  “賈天蕓?她…她要管?”向曉菲覺得眼前的老哥有種恐怖的感覺,“這不會…都是你算計的吧…”

  “我真沒那本事,是袁鐵志一步一步自己踏上來的,我也想不明白了,就這一筆,他不插手會死么?他就不能老實一次么?我估計是玩出慣性來了,停不下來。不過其實這也不重要,賈天蕓不管我也有別的辦法,只是時間周期更長一些。”張逸夫悶了一大口酒,有些神情地嘆道,“這次委屈你了,是老哥無能,讓你也跟著受罪。”

  “怎么可能怪你?是他們太過分了好吧?而且我也沒受什么委屈啊!”

  “不管,你就是委屈了。”張逸夫斟上酒舉杯道,“來,在跟哥干一杯,讓哥謝罪。”

  “…反正我沒覺得委屈,你要喝,我奉陪。”向曉菲自然是來者不拒。

  其實,張逸夫這口酒是跟自己喝的。

  廢話,有他在能讓向曉菲受委屈么?

  烈酒入腹,望著酒杯,張逸夫心下自嘆——

  張逸夫!你自己受委屈了!

  你自己給自己賠罪!

  “看著吧。”張逸夫不管不顧,又是自斟自飲。仰頭一悶,這次的表情完全是私仇了,那種咬牙切齒的私仇“有一天我會讓他跪在地上求我網開一面。曉菲,我要你也在場。”

  “能讓他舔我高跟兒鞋么?”向曉菲只當這是老哥撒氣的醉話。自己也便一同調笑。

  “你這癖好還是留著跟紅旗玩吧。”

  “我去,我還真看不上他好么!”

  “哈哈!”

  酒過半酣,突然房間中想起了“bibi,bibi的聲音。”

  張逸夫和向曉菲幾乎同時低頭翻找起來。

  “我的。”張逸夫掏出了腰間的bp機。自從配了bp機后,基本還真沒什么正事兒。

  “你啥時候有的這個?”

  “單位配的。我不是搞調度生產的,一般沒什么事兒。”張逸夫拿起這個小玩意兒,醉醺醺地往旁邊一扔,“應該是天氣預報,不看了。”

  過后不久。又“bibibibi”響了起來,張逸夫煩躁地按了一下,依然不理。

  待它第三次響起的時候,已經是一小時后了。

  “看一下吧,萬一是急事呢?”向曉菲道。

  “真是煩啊,喝口酒都不痛快。”張逸夫皺眉拿起bp機,按了兩下,瞇眼看著那可憐的屏幕——

  急呼:你不要我了,那我就不吵你了。

  沒有落款,就這么一行字。

  “這什么啊。發錯了吧?”張逸夫把這行字亮給向曉菲看。

  向曉菲眉色一緊,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有事情發生:“往前翻。”

  張逸夫又按了兩下,顯示出了上一條——

  急呼:如果不能來。請回信告知。

  再翻一條,也就是一個小時前的第一條。

  我在火車站,行李丟了,能來接我么?

  張逸夫還在木訥中,向曉菲先是反應過來了:“你們家夏雪,是不是今天出差回來??”

  張逸夫木木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她沒跟我說。”

  “她出差,你們每晚都不通電話的?”

  “都忙,就省了。精神戀愛。”

  “…我的天啊…”向曉菲簡直要瘋,“什么精神戀愛。是神經戀愛吧!!她不聯系你你就真不理她啊!!”

  “…我以為這是女同志的優點。”

  “什么優不優點的!女的心里都會依賴男人的!!”向曉菲一把拽起老哥,“人家在火車站被偷了。大夜里一個人站著,都一個小時了,你還喝!!!”

  “是是,我得趕緊過去。”張逸夫醉意也終于醒了,匆匆提包,嘴上卻說道,“你放心,她比咱們都堅強,這都不是個事兒。”

  “我的哥哥啊!!”向曉菲欲哭無淚,拿起bp機指著屏幕道,“‘你不要我了’這種話都出來了,還堅強呢!!”

  “你不懂她。”

  “你不懂女人!她在成為夏雪之前,首先是個女人!”

  “好吧,我去我去…”張逸夫走到門口又琢磨道,“你說她干嘛不給家里打電話找父母啊?”

  “負心漢快滾!你不懂女人!”

  張逸夫出了餐廳,先是找了個公共電話回呼過去,詢問夏雪的位置,而后火速打車到薊京火車站,一直未等到回應,偌大的薊京站人來人往,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大門口,沒有。

  出站口,沒有。

  出租車待客口,沒有。

  公共汽車站,也沒有。

  張逸夫毛毛躁躁的找了半個小時,心道夏雪是不是已經聯系家人,或者想辦法自己回家去了?遙想當年,她確實有獨自大半夜光著腳往家走的魄力。

  懷著這樣的思緒,張逸夫走向距離出站口最近的公共電話小鋪,準備給她家里去個電話。

  還沒進店,他便聽到了里面的聲音。

  “同志,我們這都是小本生意,你打了三個電話了,我算你便宜點,一塊錢行么?”

  “你再讓我打一個,我現在身上沒錢。”

  張逸夫聽的清楚。這是夏雪的聲音,他神色一震,趕緊往里趕去。

  小鋪中有不少人。不少電話,這顯然是一個專門賺火車站流量的公共電話鋪子。

  小老板用手按在一個電話前。堅定地說道:“真的不能再打了,你這么多電話都沒來人,再打也沒用。”

  “我…行禮丟了,真的丟了,你再讓我打一個。”

  “不行,我們這兒不是福利機構,你不夠錢我就叫警察了。”

  “…”一塊錢難倒夏雪,此時的她只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大晚上的連口水都喝不上,真的要急哭了,但又沒有任何辦法,必須跟一個小老板說請求人家,她也是太簡約了,身上連個手表首飾都沒有,都不能暫時抵押一下。

  在夜風與人群中瑟瑟發抖,卻依然要盡量表現堅強,像只小野貓,這就是張逸夫現在的感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夏雪。

  這樣的情境,是個男人都看不下去的!

  “喂!”張逸夫直接吼了一嗓子,推開旁邊的人上前去。酒是完全醒了,“我來了,來了!”

  夏雪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看到張逸夫后微微一顫,然后第一反應是扭過頭,不去理他。

  張逸夫三兩步奔到她身前,不管別的,往懷里就是一擁,夏雪這小身子涼的。實在讓他心疼。

  夏雪也不理他,就這么低著頭不說話。

  “你這是怎么回事?欺負一個女同志!!”張逸夫正好一腔火兒沒處撒。轉過頭去披頭就罵,“他.媽的打倆電話能占你多大便宜??!!”

  “同志…你是…”小老板本來面對的是一個柔弱且悶騷的女子。現在面對的確是一個剛喝過酒滿面通紅的大漢,立刻就慫了。

  張逸夫此時也不管誰對誰錯誰有道理,就是想干。小老板本也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只是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時候。

  他猛然一抬腳,“嘭”地一聲,直接把放電話的桌子踹翻,周圍人見狀趕緊避開,驚訝地望著他,就連小老板也趕緊退后幾步。

  “同志…你再鬧!我叫警察了!”

  “叫你麻痹!”張逸夫虎目圓瞪,指著小老板道,“叫?看我拳頭先到還是警察先到?”

  “…”老板又是一退,“同志…你走吧…這一塊錢我不要了。”

  “怎么個意思?女同志你就欺負,見到我就怕了?”

  老板幾乎要哭出來,你到底是讓我要,還是不讓我要啊?

  這會兒,夏雪也使勁拉了拉張逸夫,牙縫里擠出話了:“算了…他也沒錯,是我打了電話沒錢給…”

  “我給。”張逸夫輕哼一聲,甩出來一張百元大鈔,也不看它飛向何處,自己再次一抬腳,就這么一跺,把掉在地上那可憐的電話機碾了個爽,隨后指著老板道,“長回記性,下次碰到這種情況,學會同情,別他.媽就想著一塊錢。”

  話罷他擁著夏雪就這么往外走去,圍觀人等連連讓路,這位豪俠雖然不講道理,但話都是沒錯的,最關鍵他甩下了100塊,其實也沒占便宜。

  出了小鋪,張逸夫才漸漸冷靜下來,沖懷中的女孩兒道:“剛才喝酒呢…沒看見…”

  “…”夏雪沒答話,依然低著頭。

  “走走,咱們先找行李,然后回家。”

  “我去火車站派出所登記過了,找不到的。”

  “那回家,走走…”

  “我家沒人,父母去療養了,為的鑰匙也跟著包一起丟了。”

  “…那,回我家?”張逸夫有點兒樂了。

  “你…你就知道欺負我?”夏雪被這么一激,略微激動起來,“你知道…這兩個小時我多害怕么?…好幾個人問我要不要住宿,我說我包丟了,他們就笑…一邊笑一邊說,有不要錢的住宿…”

  “誰?誰?”張逸夫一個勁兒地哄著安慰,“人呢?我揍他去。”

  “你還說…”夏雪這會兒已經徹底哽咽起來,“還有好多人,都特奇怪的看著我…”

  “沒事,沒事,我來了,我就是最奇怪的那個。”

  “就知道貧…火車站太可怕了…你又不管我…”

  “我這不來了么。”張逸夫只繼續哄著,他感覺這會兒,夏雪跟平常女人也沒什么不一樣。

  一路走著,哄了半天,夏雪總算是好點兒了。

  這會兒,一個人舉著“招待所10元”的牌子過來,熱情洋溢地問道:“同志,住宿么?”

  “住你媽.逼!”張逸夫虎目再次圓瞪,一句話吼了回去。

  “不住…就不住…”那人趕緊抱著牌子跑了。

  夏雪見這一幕,總算是破涕為笑,“咯咯”一聲:“你現在怎么這么粗魯。”

  “廢話,這幫人跟他玩文的?”張逸夫擁著夏雪來到路邊。現在打車的人還少,也不用排隊,一揮手就是一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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