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280 動筆

  “劉順發也是夠八面玲瓏的啊,撈了一票油,毀了一個廠,拍屁股養老去了。”

  “所以啊,你就看局里這安排,這用人,我要是吳強,我也得憋出病來!”向曉菲掐滅煙頭笑道,“不過現在沒事了,他有人溝通了,有事做了,也有熱情了,病自然就好了。你不知道,我跟他說做這個產品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跟著了火似的,當時就催我要設計圖。設計圖一給他,他恨不得兩天沒回家,就蹲辦公室研究。他們現在討論的那些東西,對咱們來說聽起來是受罪,但對吳強來說,估計世界上沒有比這更爽的事兒了。”

  “這樣啊…”張逸夫托腮琢磨一番,“現在需要他,得用,你多鼓勵鼓勵。”

  “這種求著干活兒的,用你說?”

  “還是得注意,這人太偏執了。”張逸夫搖頭道,“用他,是迫不得已,但他憋出病來肯定是有原因的,麻煩的時候還沒到。”

  “這能有什么麻煩?”向曉菲不解道。

  “說不清,委以重任可以,但要留一手。”張逸夫話罷起身笑道,“我先回去,你過5分鐘再回去。”

  回到會場,依然是兩邊‘激’烈的討論,吳強對這件事真的很上心,如今已經聊到了焊接工藝上,在這方面,廠里的人無疑有更多的實踐經驗,而學校的人則更專注于理論,難免不產生一些分歧。

  談到焊接工藝,一半取決于設備,一半則取決于人,一個優秀老練的焊工,是價值連城且不可替代的,實現一切工藝的基礎。各類焊接技巧。火候力度,都要經過長年的浸‘淫’才能掌握,是技術工種。熟練活,并非照本宣科那么簡單。

  常思平一方。一定是知道這一點,但未必重視,在生產實施方案的設計上,幾乎走的是理想主義路線,認為任何理論上的焊接工藝,只要有設備,人都可以實現。而這些理論,他們掌握的雖然不如發達國家先進。卻也完完全全領先于國內的設備基礎了,然而設備基礎也許都不是最大的困難,可以買,可以引進高‘精’尖的設備,但工人是買不來的,因此在工藝實現上的差距,才是如今的爭論要點。

  同樣完成一種組裝,也許有三五種焊接方法,都能出活兒,但中間其工藝的‘精’密程度和復雜程度是不同的。結果上的誤差和質量也是不同的。一個出‘色’的生產企業,就是要不斷地尋求最簡化,成本最低的焊接方法。制造出盡量質量過硬的產品。

  而搞學術的人,他們認為只要理論過關了,其它就是你們搞制造的事了,成本一定是忽略的,質量一定是高標準的,對他們而言這個東西更像是一個藝術品,而非產品。

  這也就導致了兩邊的矛盾,吳強高呼你們的方案不現實!常思平卻咬定必須這樣,必須出最好的產品。

  張逸夫只恨自己沒有理論基礎。現在即便發現了雙方糾纏的事,也找不到合理的解決方案。果然隔行如隔山啊。

  遇事不決,用“電腦”。

  他們吵他們的。文天明記文天明的,張逸夫則在“電腦”更深層,去挖掘具體生產工藝上的理論。常思平屬于學院派,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憑學識設計出一套方案,完全沒有經歷過實踐檢驗,這必定是不科學的。

  這一次,張逸夫的目的不再是設計圖紙,而是那些教訓和經驗,那些在經歷過無數失敗與試驗之后,辯證反思,留下的真知。

  稍微一搜,他發現這樣的結論竟然還‘挺’多的,無論是學校企業還是一些偏工業的期刊上,都存在著不少經驗之談。他相信,如果把這些結論和文章全鋪出來,絕對可以讓所有人少走一些彎路。

  比如他們現在在爭論的水平焊還是斜焊的問題,“后人”早已做過各種各類實踐試驗,有了結論的,根本不用去再爭。

  就這么跑過去,照著資料侃侃而談?

  還是算了,這些知識是張逸夫根本就沒有掌握的,就算是朗讀措辭都會磕磕巴巴,別人稍微問一個細節自己就傻了。

  可如果不吐出來,鬼知道他們還要因為這事爭論多久,不管有沒有一致意見,兩天后都會拿起家伙動工的,那些鋼材合金可都是老子出錢買的,沒功夫讓你們試來試去!

  張逸夫苦思之時,只見文天明甩了甩筆,嘆了一句:“記錄太多了…沒水兒了…”

  然后他像機器貓一樣,從口袋中立刻掏出了另一只簽字筆,繼續開搞。

  張逸夫瞳‘色’一亮!

  倒是有一種深藏功與名的方法!

  “天明,給我一支筆,再撕兩張紙。”

  “啊?你也要記?”

  “別管了,快點。”

  從文天明那邊要來紙筆,張逸夫立刻進入了手抄員模式,選了三篇他認為比較靠譜的論文,著重于這個產品的難點鰭片焊接,開始將關鍵部分摘抄下來。

  奮筆疾書中,他只恨自己電腦用多了,字寫得越來越爛,甚至完全不如文天明。

  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張逸夫用一種機械‘性’的方法完成了自己的理論巨作,然后滿意地擦了把汗,再抬頭,兩邊依然在爭,現在的技術討論已經是自己完全無法涉足的了。

  不對,只是嘴沒辦法涉足,筆頭還是可以的。

  此時,不僅是向曉菲,連陳延睿都撐不下去了,他也同樣后悔來到這個該死的廠子。

  老院長見張逸夫低頭一陣忙活,終于‘弄’完了,伺機起身溜到他身旁低聲道:“逸夫,我看這里也沒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了,我跟不準備進駐廠子的幾個人就先回了。”

  “成,我也回了。”

  “啊?咱們也回啊?”文天明記錄得正起勁兒。

  “不,你留在這里,全天,我先回了。”

  文天明感覺很委屈,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

  “另外,這個。”張逸夫隨即將自己的理論巨作推向文天明,“他們談累了的時候,你找機會給他們看看。”

  “這是啥啊?”q

大熊貓文學    超級電力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