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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統治者王超

  海港城雖然不算很大,不過作為港口城市,城中還算繁華。

  雖說最近城里發生了很多大事,比如秦老爺的女兒,號稱海港城第一美女的秦清小姐被強人搶走,修士在秦府大打出手,三千御林軍在城外全軍覆沒,本城第一豪族方家被人滅門…但說實在的,這些事情,與海港城的絕大部分人,都沒有任何關系。

  起初城中百姓,還以為要變天了,馬上就會是兵荒馬亂的亂世。很多人戰戰兢兢,家境富裕的甚至想出海移民,貧賤的當然不能移了,只能心神惶惶地祈求平安。

  也有些惟恐天下不亂的失意者,摩拳擦掌,只等著大亂一起,就要跟著鬧上一場。

  但最終,所有人都愕然發現,市面依然繁華,生活依然平靜,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秦老爺仍然做著他的大老爺,安心打理著生意和田產。在方家被滅門后,秦家大大方方地接收了方家的產業,居然一躍成為海港城第一豪族。而京城方面,在三千御林鐵騎全軍覆沒后,也沒有繼續派大軍來征討的跡象,好像已經把海港城徹底遺忘了。

  昨天甚至還傳來了京城的消息,說是方家那位本來甚得國主歡心的大學士二少爺,已經被國主尋了個由頭下獄。消息傳開時,所有人都知道,方家已經徹底完蛋了,一絲東山再起的機會都沒有了。

  而秦老爺在京城做官的兄弟,反而升了官。稍有些見識的人已經意識到,國主已經認清了形勢,不會再來找麻煩了。

  說不定國主還要天天祈求列祖列宗保佑,海港城的強人不要去京城找他麻煩,把他掀下國主寶座。

  至于那位大顯神威,強搶了秦老爺女兒,斬殺兩名傳說中的修真之士,又將三千御林輕松碾死,據說名叫“王超”的大人物,則絲毫沒有流露出要就此統治海港城的跡象。只安安穩穩地住在他的宅子里,除了每天上街吃兩頓白食,也從未見他做過任何擾民的事情。

  城中官府那位七品老爺據說都準備上吊殉國了。被家人好說歹說勸了下來,打算觀望一陣形勢。結果在心驚膽戰了幾天,發現王超沒有占領海港城的企圖后,便又繼續壯著膽子派出衙役上街收稅了,也沒見那位名叫王超的大人物出面阻止。

  海港城中,有不少人都見過那位大人物。所有見過他的人,都覺得那人看上去并不像窮兇極惡的強人。他上街時,總是獨自一人,背著雙手徒步行走,慢悠悠地逛街。連豪門大戶乘馬坐轎,數十豪奴前呼后擁的場面都看不到,更別提讓人提前凈街掃道了。

  若不是早知他的來歷,早知他做下了好多大事,任何人在街上撞到他,多半只會以為,那人只是一個平凡普通的男子——這么說或許不太恰當,因為那人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威嚴氣息,讓人不敢直視。

  他走在街上時,雖然從不刻意顯擺,氣勢卻像是巡視領地的君王。會讓人不由自地退避道旁,對他垂首致敬。

  不過不管怎么說,亂世沒有到來,市面繁華依舊。就連那最近幾天,天天被王超光顧吃白食的酒樓,也漸漸安下心來。王超常坐的一間二樓臨街的雅座,被酒樓老板劃為專用包廂,除王超以外,不再接待任何人。而這家酒樓的生意,最初雖因王超的光顧,蕭條了兩天,但最近奇跡般的好了起來。每到飯點,便是爆滿。

  似乎…海港城的許多人,已經開始以接觸過王超為榮了。

  今天,還沒到午時,這家名為“望海樓”的酒樓,又已經爆滿了。除了那特意留下來,專為接待某個天天吃白食的大爺的雅座,一樓大堂所有的桌子,二樓大堂其余的包廂,都已經坐滿了客人。

  店伙計們端著大盤子,在大堂內靈活穿行,為客人們上菜。時常有伙計高聲大嗓報出菜名酒名,讓廚房準備。老板兼掌柜在柜臺前噼哩啪啦地打著算盤珠子,臉龐興奮地通紅,顯然這般火爆的生意,正讓他大賺特賺。

  打算盤的同時,他還不時往店門口張望兩眼,等著某個每天都準點出現的大人物。一旦大人物來了,他就得親自出迎。雖然那位大人物天天吃白食,還胃口極好,飯量極大,只他一個人,每頓飯就要吃掉差不多十個人的伙食,還酷愛吃肉,但老板不但沒有絲毫怨懟之心,反而引以為榮。

  不是每家酒樓,都能吸引得那樣的大人物長期來吃白食的。而托那大人物的福,酒樓的生意,一天好過一天。雅座的預約,都已經排到一個月以后了。

  老板已經開始盤算,等再攢一陣銀子,是不是要把酒樓重新裝修擴建一下?否則生意這么好,卻沒法兒接待更多的客人,只能讓客源白白流失,損失的都是錢哪!

  同時他每天都在祈禱,那位大人物最好能一直在他這里吃白食,千萬別去光顧別家酒樓。為此,他每天都要吩咐廚房,想方設法竭盡全力把口味做到最好,并研究不同的菜式,翻著花樣兒絞盡腦汁做出更新更好的口味,絕對不能讓大人物吃膩。

  其實老板就算不曾如此用心也不打緊,因為宅男都有一個通病,什么都喜歡熟悉的。包括下館子,也總愛去吃熟了的館子。甚至連點菜,都會總點合自己口味的那些菜,吃上幾個月都不會換花樣兒。

  現在這老板如此用心款待,王超當然不會負他所望,每天都準點前來。

  不過今天好像有點事耽擱了,已經到了往日里來吃白食的時間,王超卻還是沒有出現。

  老板有些憂郁地收回投注往門外的視線,心里暗自嘀咕了兩句,正當此時,忽然發覺四周驀然安靜了下來。原本喧嘩的大堂,一時變得落針可聞。

  “來了嗎?”老板心里一喜,猛地抬頭往門外望去,一只腳已經挪出了柜臺。但一眼望去后,那邁出的腳步又收了回來。因為門口出現的,并不是預期中的大人物,反而是五個生面孔。

  那五個人,穿著華美的絲綢長衫,看上去都像世家子弟。其中一個是位眼神帶煞的少女,還有一個是個分不清是男是女,長得俊美無比,有著一雙丹鳳眼的青年。剩下三個,倒都是男子。其中一個滿頭白發,神情冰冷。大堂里之所以突然安靜下來,就因那白發男子視線冷冷地掃視了一圈。

  那視線,那眼神,簡直就像是帶著一股徹骨寒流。再熱的氣氛被那白發男子一掃,都會瞬間凝結成冰。

  大堂靜了一陣后,又再次發出聲音來。不過這一次,酒酣耳熱的喧鬧聲,比之前明顯小了幾分。

  “哎,真是敗興鬼!”酒樓老板暗自嘀咕了一句。

  開酒樓的,最不喜這樣的客人。一進門就破壞氣氛,許多原本喝到興起,能從中午一直喝到晚上,不斷添酒加菜的客人,被這種人看上一眼,興頭就會破壞。說不定待會兒就要草草了事,結賬出門了。

  老板正心中郁悶時,那不知是男是女的青年,已走到了柜臺前,伸出纖長精致的手指,屈指在臺面輕敲了兩下。

  “老板,來間雅座。”

  聲音也非常悅耳,聽起來讓人很舒服。

  老板抬起頭,對上那對漂亮的丹雙眼,卻發現這青年嘴角雖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意,看上去像是很隨和,但眼神卻非常淡漠,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老板心里一陣不舒服,又低下頭,輕描淡寫地說道:“抱歉,客滿了,貴客們還是去別家進餐吧。”

  “客滿?”雌雄莫辯的丹鳳眼青年似笑非笑地看了老板一眼,抬頭看了看一層的天花板,用悅耳的聲音說道:“樓上似乎還有一間雅座空著哦。”

  老板頭也不抬地說:“已經有客人預定了。”

  “預定?這不還沒來嗎?都這時候了,說不定不會來了。”丹鳳眼青年道:“讓給我們吧,我出雙倍價錢。”

  老板搖了搖頭,說道:“抱歉,我們做生意的,講究一個誠信。那位貴客既沒有遣人來說今日不來,小店就不能將貴客預定的雅座讓出去。五位貴客還是去別店吧。”

  那丹鳳眼青年尚未說話,那眼角帶煞的美貌少女,便已大步上前,重重一巴掌拍在柜面上,將實木柜木拍出一個深深的掌印。老板嚇了一跳,堂中也被這聲大響震得再次安靜下來。只聽那少女氣呼呼地說道:“不就是一個雅座嗎?推三阻四做什么?”

  說話間,她拋出一塊金錠,咚地一聲砸在柜臺上,輕蔑地說道:“再大的面子,抵得上真金?再說廢話,本小姐用金子砸塌你的酒樓!”

  老板眼角一跳,剛要說話,突然眼睛一亮,不理面前的幾人,自柜臺后繞出,彎腰躬身一溜小跑地向著大門迎去,口中大呼:“大人大駕光臨,小的有失遠迎,恕罪恕罪!請隨小的上樓,雅座還給您留著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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