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大勝仗,本該是春風得意的大喜事。誰知道半路殺出個洛神,這下好了,雞飛蛋打,果然是做人不能太得意啊,這下樂極生悲了吧!”
從宴席上告辭,呂義垂著腦袋,咬著根雜草,滿心不爽的朝著自己的小院行去。附近的下人看到呂義臉色不好,都是嚇得躲得遠遠的,唯恐觸了眉頭。
但是在呂義的小院之中,同樣還有一個衣衫襤褸的人,也在唉聲嘆氣,愁眉不展,甚至臉上還有許多的淤青。
一個呂義的親衛,正在給他敷藥,因為動作稍微大了一點,那人頓時一陣鬼哭狼嚎,慘叫聲震驚四野。
回來的呂義,正是心情煩悶的時候,聽了這聲鬼叫,就是呂義,都嚇了一跳,看到聲音是從自己的小院傳出來的,呂義頓時一怒,喝道:“誰人,敢在本將的院子大呼小叫!不想活了嗎!”
“主公,救命啊!”
誰知道,聽了呂義的聲音,小院之內,一個人影頓時就是飛撲出來,一把抱住呂義的大腿,就是嚎啕大哭起來。
呂義這下是真的被驚了,強忍住一腳踹飛此人的沖動,低頭仔細一打量,就見此人蓬頭垢面,滿臉淤青,甚至還有一條條的抓痕,似乎被貓用爪撓過一般。
衣衫也是襤褸,甚至都快要成布條了,上面還有七八個人繡花鞋的印記。不知道,還以為此人被家里的婆娘給修理一頓。
足足看了半晌,呂義才勉強認出此人,遲疑的問道:“你是…陸展?”
“主公啊,我是陸展啊,我今天真冤枉啊…白白挨了這一頓打啊…都搞不清楚為什么啊…..”
見到呂義認出了自己,陸展嚎啕了一嗓子,流著淚,把自己的血淚史給呂義詳細傾訴。
原來,就在呂義給陸展畫了一副漫畫送給甄宓。陸展的授館生涯總算是一帆風順起來。特別是他露出一手書法,展現出河北書畫雙絕的本事之后,甄宓總算是沒有在為難他。
不用陸展念詩,也不用陸展講故事。
這可把陸展歡喜的眉開眼笑,覺得自己的倒霉日子總算是到頭了,甚至還能夠與甄宓朝夕相處,想一想都是興奮啊。
但是愿往是美好的,現實卻是差點把陸展打下十八層地獄。甄宓是不為難陸展了,甚至還有求于他,給了陸展一個光榮艱巨的任務。
那就是,把風!
沒錯,就是專門放哨打掩護的。甄四小姐的理由也很充分,行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因此,甄宓決定學習女扮男裝,做一個現實中的祝英臺,時不時就要溜出去,見識一番外面的世界。
而陸展所要做的,就是為甄宓作掩護,當四小姐要出去的時候,就假裝做授館,順便應付一下甄家的下人。
聽了甄宓的安排,陸展差點沒有哭出來,這哪里是幫忙,分明是找死啊。他不過一個寒門,放著好好的館不授,卻是幫助世家千金偷溜出家門。
這樣的事情,光是想一想,陸展就恨不能自刎。總比被甄家發現了亂棍打死了好,要不是考慮到如今已經上了呂義的賊船,以后還能做官,陸展早就有多遠跑多遠了。
提心吊膽的度過了幾天的恐怖的日子,就在今日,甄宓又是出門,說是聽說鄴城出了一個大英雄,要去見識見識。又是讓陸展把風。
陸展不敢不從命,只能是提心吊膽,傻坐在書房內,今天說來也怪,甄宓以往出去,都是一玩一天,今天卻是一會兒就回來了。
不但回來了,還帶著數個雄壯的仆役,一聲令下,朝著陸展就是一頓爆打。陸展自然不服,大聲的喊冤,又是大喊什么有辱斯文,意思是提醒大家,他好歹也是個士人!
誰知道不提還好,一提起,侍女小環卻仿佛一個辣椒一般跳出來,嬌聲罵道:“斯文人?我們打的就是你們這等斯文敗類!”
沖上去,不用分說,照著陸展的臉上就是撓了幾爪子,還嫌不解氣,又是拖了一雙繡花鞋,光著腳丫就是朝著陸展身上拍。
一旁的甄宓倒是寒著臉沒動手,不過卻是趁著大家不注意,偷偷的上去踩了陸展兩腳,到了最后,堂堂的陸大才子,幾乎是滾著從甄家出來的。
“主公啊,你說我冤枉不冤枉啊,好端端的,我又沒做錯什么,憑白的被打了一頓,就算要打我,也要給我一個理由啊!斯文掃地,真的是斯文掃地啊!”
陸展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起挨打的經過,滿眼都是心酸與委屈之色。
呂義也是聽的心驚肉跳,想象著陸展被兩個女子痛毆的經過,真的是覺得全身不寒而栗。
他看了看陸展,身上的傷勢倒是沒有大礙,只是這心里的傷害可就大了。畢竟堂堂書畫雙絕的才子,卻被兩個女子如此爆打,傳了出去,絕對是一個笑料。
“主公啊,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也不知道是那個該死的,惹的四小姐不高興,那人或許沒事,我卻是憑白的替他挨打,真正是冤枉死了!”陸展哭哭啼啼,這次的打擊實在太巨大了,想起來都是淚啊。
呂義的老臉頓時忍不住紅了紅,陸展遭遇如此對待,不用說,肯定是甄宓發現了自己的身份,遷怒于陸展身上。
心中頓時過意不去,一想到此人好歹也是自己的部下,卻是屢次為自己頂缸,真的有些過意不去,于是安慰道:“你放心,此事我替你做主!那甄四小姐既然如此刁蠻,這館你就不用去授了,安心在我軍中做事吧!”
“主公,你是說真的?”陸展一聽,頓時胳膊也不痛了,腰也不酸了,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的喜笑顏開。隨即又是有些遲疑,“這甄家能答應嗎?”
“管他答應不答應,有本將護著你,誰也不敢動你!”呂義冷笑了一聲,甄家,他從頭到尾,就沒怕過什么世家。
陸展一聽,眼淚又是嘩嘩的,感動道:“主公啊,我陸展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情就是加入了并州軍!只有主公這樣的人,才是君子啊,那里像那個不知名的混蛋,哎喲,這頓、打挨的痛煞我也!”
呂義聽的臉上又是一紅,他總不能告訴陸展,那害得他被打的混蛋就是自己。于是趕忙勸慰了幾句,隨即不理陸展的叫喚,就要返回小院。
既然身份已經暴露,呂義也不清楚甄宓會作出何等舉動。此事若是被那甄儼知道,天知道這位甄二公子會不會點齊家門,沖動的前來攻打公子府。
呂義覺得還是提前做好準備的好。
“主公,且慢,我還有事情要說啊!”
看到呂義要走,陸展卻是急了。趕忙強忍住渾身的酸痛,湊到呂義身邊,看了看周圍沒人,方才是神神秘秘的示意呂義附耳過來。
呂義眼神一瞪,怒道:“有話但說無妨!”
“這…”陸展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看了看呂義,只能開口道:“主公,我被趕出來前,四小姐讓我問你。”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是你順便說說的,還是真有此意!”
說完這些話,陸展再看呂義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味兒。甚至還隱隱的有些嫉妒。他是才子,自然知道這兩句話的含義。
曾經多少次,陸展也期盼著靠著自己的才學,吸引一個世家千金垂青于自己,誰知道到頭來,卻是呂義這樣的粗魯之輩,獲得了美女的垂青。
光是想起來,陸展就是羨慕不已,心中更是暗暗猜想,難道現在的世家千金,都是喜歡粗狂一點的男子。
這一點可等跟主公好好學學了。想到這里,陸展留了個心眼,開始觀察了呂義的一舉一動,想要模仿一下。
聽了陸展的話,呂義也是微微一皺眉,嘴里咬著雜草,晃晃悠悠的問道:“她真這么問,沒有別的了?”
“有,四小姐說,她需要一個解釋!請你立刻過去,否則,她回去問她二哥,那兩句話是什么意思?”陸展有些疑惑的說道,看那詩句,似乎四小姐對主公有意,怎么后面的,卻是感覺到了一絲威脅呢。
“什么,小丫頭竟還敢威脅我!真是越學越壞了!”呂義聽到頭皮有些發麻,還真怕甄宓會作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尤其是他現在在謀劃脫離河北的事情。
不行,我還是親自走一趟,探探口風才行。從甄宓的話來看,她似乎更愿意私下里解決,呂義自然不會退縮。
噗的一口吐了口中咬著的雜草,呂義挽起袖子,三兩步就是走出了小院。
“不愧是主公,好有氣勢啊!”陸展看的眼睛發亮,覺得自己似乎領悟到了什么。又是看了看呂義吐出去的雜草,陸展眼睛一亮,飛速的撲了過去,極其珍重的把地上那根雜草撿了起來,仿佛撿到了一個寶貝一樣眉開眼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