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賀健二被捕之后,京都終于是恢復了原有的和平,當然,之前的動蕩也不是能用肉眼能看得出來的。
李健一的火葬并沒有多少人來參加,畢竟,他的名字也只有少數人能夠記得住。
走了,李健一走了,從此遠離了紛爭,過著安靜的生活。死的時候李健一并不知道解藥只有一顆,這對他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知道,他堅信著,小七肯定能追上健二拿到解藥。從一開始就一直堅信著。
死,或者是自己最好的歸宿了。從來到Z國后,他所做的一切,最后都終結于他的死。當然,如果能讓他再來一次的話,他肯定會再次選擇在垃圾場旁的小房子內對著周浩重重的點下頭去。
那年,是李健一來到Z國的第三年。
破爛的衣服上幾乎連整塊的布都不存在了。不知道在哪里撿來的人字拖,因為太大,穿起來一點都不合適,走來還一拐一拐的,當然,總算是有鞋子穿。
可是,現在剛剛入冬,而白沙大橋那邊要鋪路,不準那些行乞或者流浪的人繼續在橋下住了。
已經在BH市度過了兩年的李健一終于還是在第三年遇到了挫折。前兩年都能在大橋下生堆火,和幾個人擠在一起還能過一下冬,可是現在,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總之,不管去哪,那橋下是不能多呆了,要不然上面動工,那些水泥會隨時塌下來的,在橋下雖然不會受凍,但還是有很大的可能會被砸死的。
今年李健一十一歲了,平日里就以乞討,撿破爛為生,有時候還會去敲一些住戶的門要些吃的。
當時大家都看李健一那么可憐,也會將吃不完的,或者一些剩飯剩菜給他吃。
可是,由于長時間缺失營養,李健一長得也是異常的瘦小,更多的,是體弱多病。
這不,今天再次來到垃圾場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到了自己頭暈了。腦袋越來越重,都快抬不起頭來了。
算了算袋子里裝著的塑料瓶子,不行,還太少了,要多撿幾個才能賣到五毛錢買三個饅頭,三個饅頭剛好夠一天的飯。
垃圾場里撿破爛的人還是有很多的,畢竟,十多年前,還是沒什么人能過得上好日子的。
冬天下的BH市是不會下雪的,這邊是沿海地區,一般都沒下過學。
可是,寒風刺骨,李健一的身子已經在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
腦袋越來越重,身子越來越輕,前面的道路都快要看不見了,最后,眼前一黑,整個人跌倒在了垃圾堆中。
四周有不少人都看到了李健一的身子倒下,可是上來扶的卻是沒有一人。他們經常來這里撿破爛,李健一他們也是見過的,更是清楚李健一一直都是孤零零一個人,可是,就算如此,他們還是沒有伸出援助之手,繼續埋頭撿自己的東西去,也不是沒有人動過惻隱之心,可是他們的家庭也是一樣的困難,哪還有心思去照顧這個孩子呢?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
“咦,浩哥,這個小孩昏倒了,你快來看啊。”
哦,還真不是沒有人過來看的,這不,一個年級跟李健一相仿的男生跑了過來。
“阿龍,你看看他還有沒有氣?”周浩拿著一條木管,站在一堆垃圾的上面,仰望著這兩個十多歲的孩子。
“還有氣呢,浩哥,他的身子好燙啊,會不會是發燒了啊?”陳龍說著又用那個臟兮兮的手撫摸了一下李健一的額頭。
當然,也不算是很臟,因為李健一的臉蛋也不是很干凈。
聞言,周浩快步走了下來,扶起了李健一,身手去摸了摸李健一的額頭,然后眉頭微微鄒道:“好燙啊,阿龍,去,收拾一下那些塑料瓶,我們先帶他回去。”
“哦,好。”陳龍沒有多說話,浩哥說什么他就做什么。
一手拎起李健一的小袋子,然后跑回了剛才的位置拿起了一大包不知道什么東西,小跑著跟上了背著李健一的周浩。
這邊發生的一些小插曲,也是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當然,他們只是注意一下而已,小插曲就是小插曲,跟他們都沒多大關系,看過之后,繼續埋頭收集能賣錢的破爛了。
李健一只覺得被一團溫暖所包圍住,很暖和很暖和,很久都沒能感覺到這樣溫暖了,使得自己不愿意醒來,可是,饑餓感的襲來卻使得自己不得不睜開雙眼。
“咦,小明,他醒了他醒了。”
“哦?哪里哪里,我看下。”
李健一睜開雙眼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屋子,而屋子里面幾乎沒有一樣像樣的家具,四周非常的陰暗,就連自己睡覺的地方也只是一張破床和一堆爛草席。當然,身上蓋著的是厚厚的被子,而且還不止一張。
這些被子看起來停趕緊的,至少比自己的衣服趕緊的多,也不破,上面有許許多多的針線縫合的樣子,被這么多張被子包圍著,怪不得自己那么暖和呢。
只見兩個比自己小得多的小孩一下子盯住了自己,滿臉的笑意。
李健一有些怕生,特別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自己想起來,可是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手腳酥軟。
“阿斌,阿明,快出來幫搬東西,哈哈,今天撿到好東西啦。”這時,一聲洪亮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呀,他們回來啦。”
駱斌和廖明兩人聽到了周浩的喊聲便是撒腿就跑,歡喜得不得了。
“浩叔,龍哥,你們回來啦?”駱斌嬉笑著看著兩人,便是伸手去接過陳龍手中的袋子。
他們都知道,每次兩人回來都是陳龍拿著好吃的。今天也不會例外。
“臥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叫我浩哥,我圈圈你個叉叉,我才二十多歲而已,喊什么叔叔,下次你要是再敢喊我叔叔我就不給你飯吃。”周浩撇了撇嘴,然后搬著一臺立式電風扇走了進來。
“浩,浩哥,這大冬天的,你搬電風扇回來做什么啊?”廖明看著周浩的舉動疑惑道。
“他娘的,這城市里還真有不少有錢人呢,你看這風扇,只是斷了一根線而已,我接一下就能好了,雖然現在是冬天,可是到了夏天的時候不就有的吹了嘛。”周浩笑哈哈的說道。
“可問題是,我們這里沒電啊,這風扇留著也就只是個擺設。”廖明接著說道。
廖明的這句話還真讓周浩一下子無語了起來,對啊,這個小屋是沒電的,這風扇要了也沒用啊。
“咳咳,我當然知道沒電,我就想著先搬回來,等天氣熱的時候再賣出去,怎么說也能賣個三十塊錢吧,你看,這還是半新的呢。”周浩趕緊改口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對了浩哥,那個小孩醒了。”廖明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說著,然后突然想起了今天早上浩哥背回來的那個小孩,便是開口說道。
“醒啦?我看看,阿龍,今晚喝粥,多放一個人的量。”說著周浩便是搬著風扇走進了小屋內。
“哦。我知道了。”陳龍應了一聲,便到小屋的旁邊撿了柴火,而廖明和駱斌一個去洗米一個去洗菜。忙的是不亦樂乎。
“你醒啦?”周浩走進小屋內便是對著李健一詢問道。
“這是哪里?我的塑料瓶呢?”李健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那兩個瓶子。
“那幾個瓶子?賣掉了,不過你生病了,我給你賣藥了,那幾個瓶子就當作是藥費吧。”周浩淡淡的說道。日,自己從來就沒做過什么好人,那幾個瓶子還不值五毛錢呢,今天給這小子買藥就花了自己兩塊五,虧大了。只是看不慣那些被拋棄的小孩而已,自己從小就被拋棄了,后來自己一個人跑到了城市來想踏踏實實的找份工作,但是自己的工作都不長久,一是年齡小,二來又沒什么見識,每個月都賺不了幾個錢,還不如來垃圾場撿撿破爛還能賺個幾毛一塊的。
命運弄人,誰知道這些年相繼遇到了陳龍廖明和駱斌,今天又撿了一個回來,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熬出頭來,就這幾個小孩,吃得穿的,都要好大一筆開銷呢,好在阿龍年紀不小了,還能幫著自己一些活,要是真讓自己養著,那可就糟糕了都。
二十歲的人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討個老婆。
“謝謝你,我該走了,要不然今晚連剩飯剩菜都沒有了。”看到天色已晚,李健一知道自己不能多留了,便要起身離開。
“你有爸爸媽媽嗎?”周浩一下子按住李健一的小身子詢問道。
爸爸媽媽?自己這算是有呢?還是沒有呢?
“他們,不在了。”李健一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說謊,反正,媽媽早就死了,爸爸,也不要我了。
“那你住哪?”周浩再次問道。
“以前住在白沙橋下面,現在那里動工,我還不知道要去哪住。”李健一如實答道。
“那你愿不愿意留下來跟我們在一起住,我供你住,供你吃,不過你每天撿到的破爛都給我。當然,如果撿的多了,我就獎勵你。”周浩也不算是奸商了,這可是虧本的生意啊。
“這個?可以嗎?”李健一想了想詢問道。
“可以,你愿意嗎?”周浩不忍心看著這些個小孩都一個個的漂泊在外,就像這個孩子,今天要不是自己發現了,恐怕已經死在垃圾場中了吧。
“嗯。”李健一對著周浩重重的點了點頭,不管如何,至少自己現在餓不死就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周浩突然問道。
名字?自己在R本的名字是伊賀健一。但是在Z國是很少有四個字的名字的,而且根本沒人姓伊賀。自己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才行。
“我,我叫李健一。”李健一知道姓李的在Z國也算是一個大姓了,昨天晚上給自己一碗面條的那個大媽就姓李。
“李健一?健一?這名字怎么這么古怪,你老爸是不是讀書少啊?哎,算了,李健一就李健一吧,你先休息,你的燒今天中午就退了,真不知道你小子是不是蟑螂命,這燒退的這么快,睡會吧,等下吃飯了我叫你。”周浩說著便是扶著李健一躺下,然后站起身來走出去看看那幾個小子有沒有偷吃。
陳龍跟周浩的時間是最早的,當時,陳龍四處要吃的,要到了周浩的門口,周浩一時不忍就把陳龍留了下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陳龍留下來之后不僅能幫忙干活,而且還很是乖巧聽話,這倒是讓周浩挺開心的,只是兩個多月后的一個清早,周浩和陳龍兩人正在熟睡中竟然被一陣哭聲吵醒了。
當時周浩還以為是陳龍在哭,可是見到陳龍那天到現在就沒看這小子哭過,怎么可能是他哭啊。隨著,他們發現了聲音是在門外傳來的。
推開門一看,竟然發現,一個小孩蹲在自己家的門口大聲哭著,這人就是駱斌,在他模糊不清的記憶中,駱斌只記得在家里睡著了,然后醒來就在垃圾堆的小屋旁了。找不到家,也找不到爸爸媽媽,那當然會哭啦。
之后同樣的事情還有廖明,不過和廖明一起的還有一個小女孩,只是那個小女孩在留下來不久后就死掉了,應該是得到了什么不治之癥吧。
今天加入了李健一,也不知道之后還有沒有誰要來呢。
“來,你病了,這給你,多吃點吧。”
飯桌上,大家都在埋頭吃著晚飯。
李健一也是第一次吃到熱騰騰的粥了,一上來就狂吃了起來。突然,陳龍夾著一塊不大的肉片到了自己的碗里。使得自己一愣。
廖明和駱斌兩人都看著那塊肉片口水直流,他們也分配到了肉片,只是他們嘴唇,一上來就吃光了。
“謝,謝謝你。”李健一低聲說道。
“不用客氣,我也就是想你早點好,浩哥說了,你以后也是我們的一份子了,早點好起來一起干活,那時候就能多吃一片肉了。”陳龍小臉一紅,說完就繼續吃自己的飯菜,從來沒有人對自己說謝謝,這第一次,感覺好真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