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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七章 神通廣大

  金縣長親臨人代會會場,洞頭鎮在這次選舉中暴露出的矛盾和問題,被金縣長三言兩語輕松化解。

  會議勝利閉幕后,金澤滔對當地黨委政府語多苛責,甚至對他的前任秘書,現鎮長盧海飛的批評都疾言厲色,不留情面,唯獨對趙向東卻溫言款語,百般撫慰。

  當領導愿意站在下屬的立場換位思考的時候,下屬將心比心,考慮問題,也愿意站在領導的立場出發。

  趙向東打破寧靜說:“我聽說,當領導的,有兩件事最難辦,一是把自己的思想裝進別人的腦袋里,二是把別人的錢裝進自己的口袋里。”

  金澤滔呵呵笑說:“趙主任怎么突然雅興大發,論起了哲學?”

  對于柯南良剛剛提起的趙靜書記會不會兌現承諾的問題,其實他和柯南良心里都已經有了答案。

  趙靜書記沒有答應也就罷了,既然答應,自然沒有出爾反爾的道理。

  堂堂市委書記,說得好好的事情,如果因為惱羞成怒,就說話不算話,打擊的不僅是金澤滔,也直接損害她的人個威望和形象。

  但趙靜書記也說過,她將親自出面協調此事,趙靜書記性情反復,金澤滔覺得這件事還是自己親自把握為好,萬一出現什么意外,也能及時處置。

  假手他人,特別是假手目前看來還不能信任的柯南良,讓他心里也不踏實。

  趙東進笑說:“第一件事。剛才金縣長已經給我們作了精彩詮釋。你已成功地將你的思想和理念裝進了代表們的腦海里。相信,今晚過后,洞頭鎮的農村工作局面將為之一變。”

  金澤滔一愣,哈哈笑說:“趙主任,你的說法雖然新穎,但我還是要遺憾地說,你高估了我,代表們如果沒有個奔小康的念頭和向往。哪怕我說破嘴皮都沒用,我不過是讓他們離夢想更近一步而已。”

  趙東進面色一肅,說:“當領導不同與當老師,他不需要把未知的思想強加到別人頭上,領導就是把人們還未成熟的想法,提綱挈領地變成思想。”

  這話有理,金澤滔點了點頭,趙東進又說:“第二件事,把別人的錢裝進自己的口袋里,當然。我這里不是說要把別人的錢裝私人的腰包,那是犯罪行為。不是領導藝術。”

  謝凌接話說:“金縣長已經成功說動趙靜書記出面解決資金問題,那就足以說明,這個錢是對永州大局有利的,是對西橋發展有利的。”

  因為有柯南良在場,謝凌說得很含蓄,沒有太過透徹。

  大家都清楚,趙靜書記甫任尚未正式履新,就大包大攬主動提出幫忙向各縣市借款事宜,只能說明,這里面有她看好的政治利益。

  所謂無利不起早,無緣無故的愛背后,總是有她不為人知的利益需求。

  趙東進說:“金縣長,當領導,特別當一把手,成功地把別人的錢轉移到自己的口袋里,就足以說明你是個高明的領導,至于把別人什么錢,裝進什么口袋,我想,就不是領導你關心的了。”

  金澤滔悚然一驚,柯南良主動提出跟進這件事,顯然也是考慮到這一層,堂堂縣長,特別是現在工作千頭萬緒的時候,既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具體過問這件事情。

  柯南良這個時候主動挑起擔子,一方面算是為自己分擔,另一方面,他也毫不掩飾他的動機,參與此事,他就是要尋找一個和趙靜書記在這件事上的利益平衡點。

  金澤滔笑了笑,說:“趙主任,其實,你這個命題,有很多種答案,除了官員,把自己的思想裝進別人的腦袋,還有老師和神棍,把別人的錢裝進自己的口袋里,還有老板和乞丐。”

  金澤滔沒有當場表態,柯南良也沒有因此而感覺失落,他欽佩地說:“但同時做到這兩件事的,也只有金縣長你了。”

  這話倒不是柯南良曲意承迎,而是下午以來,他所見所聞的肺腑之言。

  金澤滔搖了搖頭,說:“你錯了,能同時做到這兩件事的,還有兩種人,方丈和老婆。”

  大家細細一想,可不是么,方丈既布道,又接受布施,老婆既管人,又管錢,這兩類人,確實能同時做到這兩起大事,大家都忍不住大笑。

  四天后,市政府通知,夏新平副市長牽頭召集相關部門和縣市,落實趙靜書記到永州后的第一個工作指示,一方有難,八方援助,籌措落實西橋縣啟動資金。

  電話是莊子齊親自打到金澤滔辦公室的,莊市長說:“金縣長,趙靜書記的板凳神功,唯獨你練出師了,神通廣大啊!”

  金澤滔愣怔了好長時間沒反應過來,都被趙靜書記扔在接待室三四個小時不聞不問,這也叫神通廣大?

  他吭吃吭吃說:“莊市長,你是看笑話呢,還是說笑話,趙書記大約是覺得我思想還不成熟,性格還不穩重,練練板凳神功,有益身心健康,但我自認不是這塊料,離出師還十萬八千里,跟神通廣大更沾不邊啊。”

  跟莊子齊說話,金澤滔沒有太多顧忌,他也不擔心莊市長跟趙靜走到一塊,這是明顯的兩路人。

  莊子齊市長感慨說:“這兩天,現在回想起來,蔡部長對趙書記的評價實在太中肯,實在太實事求是了,十分能吃苦,認準的事,能一抓到底。”

  金澤滔觍著臉道:“愿聞其詳!”

  莊子齊市長說:“趙書記剛到任第一天,行李都不及放下,就約談你們縣市區領導,班子見面會后,這兩天,她馬不停蹄,連續找市級機關部門負責人,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談話,一刻都沒有停歇,聽說晚上都在加班談話。”

  金澤滔吃了一驚:“這樣的談話沒效果啊,不要說了解情況,就是人都認不全,有什么意思?”

  莊子齊酸溜溜說:“趙書記她需要認全別人嗎?只要別人認識她就行,至于談話內容,誰在乎呢?”

  趙靜書記剛一到任就雷厲風行,一抓到底的工作作風,給莊子齊帶來很大壓力。

  特別是她咄咄逼人地分別找市政府班子談話,更是令他如坐針氈,朝夕戒懼,如臨危境,不敢稍懈。

  金澤滔恍然大悟道:“原來就是要在干部當中混個臉熟,也不用這樣的,開個會既不辛苦別人,更不用辛苦自己。”

  莊子齊壓低聲音說:“那就印象不深刻了,聽說跟你一樣苦練板凳神功的人不少,但最后無不灰頭土溜,給罵得狗血噴頭,哪象你,躲接待室打瞌睡被抓了現場,都敢振振有詞。”

  金澤滔笑道:“我道我遭遇悲慘,還有跟我一樣悲慘的人。”

  莊子齊神秘兮兮說:“你別矯情,趙書記對你格外青睞,有些部門匯報工作趙書記不滿意時,趙書記總是拿你做榜樣作比較,現在市委大院內外,誰不知道你深得新書記歡心,恭喜了!”

  金澤滔恨得暗暗咬牙,趙靜書記還真是對自己不“薄”,自己這個在趙靜書記心目中的“反面”人物,什么時候成了領導干部眼里的正面典型,這不是把自己往火上烤嗎?

  難怪莊子齊市長都要說自己神通廣大,明明在歡迎宴會上趙靜書記對自己并不待見,還被坐了整整一個下午的冷板凳,這一轉眼間,就成了趙書記嘴里的能吏干將。

  兩人閑聊了一會,莊子齊才一本正經道:“說你神通廣大,倒也不全是戲言,趙書記親自交待,由市政府牽頭,召集有關部門和縣市,討論解決西橋財政資金短缺問題。”

  溫重岳在任時,金澤滔也曾經多次跟市里要求解決一部分資金缺口問題,但無論是溫重岳,還是莊子齊,全都沒當回事。

  溫重岳一調離,這個事情就被提上日程,還是趙靜書記上任后著手解決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莊子齊都不敢大意,親自通知金澤滔。

  金澤滔笑逐顏開說:“那還要莊市長大開方便之門啊,趙靜書記都把這樁事作為打開工作局面的頭等大事來抓,你可不能拖小弟的后腿!”

  莊子齊就想不通了,說:“你得跟我攤攤底,這出戲是怎么唱的,西橋現在百廢待舉,財政支出項目眾多,日子雖然過得有點緊巴巴,但也沒到揭不開鍋的地步啊,不至于讓趙靜書記把這事都提到政治高度來抓。”

  金澤滔呵呵笑說:“那是因為趙靜書記覺得,西橋立縣是永州政治生活中的頭等大事,不能因為西橋財政困難,就失了永州的政治分。”

  莊子齊不滿說:“金縣長,你這話糊弄一下趙靜書記可以,可不能對你老哥睜眼說瞎話,要不讓我給你們西橋財政兜兜底,還好意思向我們哭窮?”

  金澤滔淡淡一笑:“莊市長,如果剛開始我跟趙書記匯報西橋財政基本情況時,她或許真不清楚西橋的家底,都已經這么多天,你真以為趙書記就這么容易被我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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