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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二章 國之大賊

  金澤滔陪著柳立海等人坐了沒一會兒,柳鑫和朱秋明前后趕到,柳鑫還能常常見面,朱秋明有段時間沒見了。

  朱秋明是金澤滔在浜海第二財稅所任所長時的支部書記,現任羔海財稅局哥局長,當初就是他帶隊以外調為名對浜海酒廠開展稅收檢查。

  現在他準備著手揭開兵海酒廠這個窟窿,正要借重朱秋明這個專業和黨性俱全,勇氣和謹慎并存的干部。

  金澤滔嚴肅說:“人都到齊了,直截了當說了吧,今天召集大家一起過來,就是研究怎樣揭開兵海酒廠的蓋子,目前有證據表明,浜海酒廠存在嚴重的經濟問題。”

  金澤滔說完這話,反應最激烈的是柳鑫,他霍地站了起來,臉上的麻子都冒著紅光,心里卻不住地翻騰,終于要動手了。

  就知道王慕河難逃此劫,都這么多年了,王慕河還真是被金澤滔惦記得扎實啊。

  朱秋明鎮安如常,但微微張口的嘴仍然難掩他心中的激動,終于要開始了嗎?

  幾年前他帶隊的那次稅收調查,工作底稿還被他封存在保險箱里。

  浜海酒廠的現狀外人不清楚,作為分管稅收的贏局長,朱秋明十分清楚。

  浜海酒廠主打老燒酒,作為永州的大眾白酒,銷量很大,生產成本和銷價多年未變,但利潤卻年年下降,今年已經轉盈為虧。

  當年稅收調查時,金澤滔和朱秋明就懷疑酒廠和銷售公司之外,應該有一家第三方企業,接受酒廠的利潤和資產轉移。

  當時南門的喜貴批發部嫌疑最大,但后來金澤滔和何悅暗訪后,排除這個嫌疑。

  企業生產銷售不正常,利潤下降,財務管理極度混亂,這就是現在浜海酒廠的現狀。

  柳鑫終于還是沒有說話,默默地座了下來,金澤滔開場說了兩句。就讓柳立海局長陳喜貴的案子,以及他檢舉的王慕河情況簡單通報一下。

  柳鑫看向柳立海等人的目光有些復雜,共和國建國以來第一涉稅大案,主辦這個案子的柳立海這得立下多大的功勞。

  就是不能立功,有這件案子傍身,柳立海的大名都可以載入史冊了,以后只要提起涉稅案子,誰能繞得開柳立海的涉案金額上億稅案。

  就連昔日的小混混李明堂都跟著沾光,如果真象柳立海通報的,浜海酒廠確實存在侵吞國有資產現象,案件一旦水落石出,他這個副大隊長又該動動了。

  尹小香更不用說了,陳喜貴的案子都還沒有審理結束,已經是代局長了,自己當局長時多大年紀。

  現在的年輕人當官怎么就跟坐火箭似的。

  柳鑫還在自怨自艾時,金澤滔說:“如果說昨天的陳喜貴稅案只是一道紅燒小魚,那么王慕河案如果揭開,就是一道清蒸大魚,中午大家就在這里吃頓便飯,提前讓大家品嘗清蒸大魚這道菜。”

  柳立海會心地笑了,和柳鑫相反,他現在可是充滿干勁,只等金區長明確分工后,就可以全面開展偵查。

  金澤滔看了柳鑫一眼,說:“柳局長,你也別眼紅,酒廠在你的管轄范圍內,這件案子還要借重于你,論功行賞,少不了你那一份。”

  柳鑫立馬收起又妒又羨的目光,槎著雙手,猙獰著麻子臉說:“那老柳我就沾光了,你直接吩咐,該怎么干,我二話不說,只是要動酒廠,還需要永州市委點頭。

  金澤滔說:“市委領導那邊,這里事畢,我就馬上匯報,紀委這條線,何悅你協調一下,為增加威懾力,我希望,紀委能第一時間介、:”

  何悅嫣然一笑:“我讓張山主任配合你,書記那邊我過會兒跟他通個氣。”

  何悅這一兩年基本上被省紀委借用在外面辦案,見的場合大了,說話雖然一如既往的柔軟,但話語間卻帶有不容置疑的威嚴。

  金澤滔點了點頭,張山是原南門紀委書記,半年前被調整到市紀委任紀委常委,第二紀檢監察室主任,雖然平級,但從工作性質上來說。算是前進了一小步。

  金澤滔說:“你們或許都以為我跟王慕河結怨,是始于省局那次執法檢查,也對也不對,就是那次執法檢查,我才接觸到酒廠的內部管理:”

  金澤滔沒有馬上部署調查,而是先說起了題外話,這個時候,他覺得有必要先澄清一下自己堅持徹查浜海酒廠的初衷。

  他說:“浜海酒廠是建國初期就存在的永州老牌國有企業,渙海功勛企業,永州行業骨干企業,經過這近半個世紀的發展,浜海酒廠的內部管理,特別是財務管理,不但沒有逐步規范,反而日漸混亂,這一點,我想秋明局長比我清楚。”

  朱秋明站了起來,說:“不用我來證明,酒廠最近一月的財務報表就能說明問題,一直是永州利稅大戶的酒廠,上個月開始出現虧損,這說明了什么?”

  尹小香皺著眉頭說:“這幾年,酒類原材料成本并無明顯上漲。如果產品成本沒有增加,企業出現虧損,只能說明兩個問題,或者是工資成本和財務成本上升,或者是企業利潤被轉移。”

  朱秋明揮著手說:“它還說明這是企業有意為之,或者說是王慕河是有意把企業先搞亂,好趁機混水摸魚,轉移視線,達到轉移資產的目的。”

  金澤滔接著說:“說到這里,話題又要扯回到當初,就是通過那次執法檢查的初步調查情況,我們發現酒廠存在巨額偷漏稅現象,而且有嚴重的侵吞國有資產現象。”

  得出這番結論時,當時朱秋明和柳鑫都在現場。

  金澤滔說:“當時,我就堅信,如果照此深查深挖下去,在酒廠光鮮的國有企業外衣下,一走掩蓋著一個腐爛的,骯臟的軀體,這將會是一起驚天大案。”

  當時,以他一個財稅所長的身份,面對浜海酒廠這個龐然大物。猶如昆蜉撼樹,螳螂擋臂,加上當時他還面臨省局檢查組的調查,最終擱淺了繼續深挖。

  但現在,已經今非昔比,不要說浜海酒廠的問題還是通過陳喜貴案子暴露出來的,就是以他和何悅的身份,足可以發起對兵海酒廠和王慕河的正面調查:

  金澤滔在客廳里轉起了圈子,他說:“你們一直以為我堅持要調查王慕河是基于個人私仇,你們沒有去過酒廠實地察看過,浜海酒廠最珍貴的不是它的歷史,不是它的生產工藝和配方,而是那個冠絕江南的酒窖。

  “那個酒窖,依山而挖,一半是地上溶洞,一半是歷經百年的地下挖掘,才形成現在規模的酒窖,半山半土,不干不濕,簡直就是鬼斧神工,稱得上是民族瑰寶。”

  “浜海酒廠它不單單是一家國有企業那么簡單,浜海老燒,已經成為我們永州人民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永州文化重要組成部分。”

  “酒廠,再加上那個酒窖,這么一個寶貝,在王慕河手中,遲早一天被敗光,這幾年,王慕河沒一天停止過對酒廠的侵吞,如果說陳喜貴是依附陳鐵虎生存的寄生藤,那么,王慕河就是酒廠的吸血蟲。”

  “這樣的國之大賊,公之仇寇‘于公于私,我都跟他不依不饒,不死不休,所以,你們認為我心胸狹窄也好,公器私用也好,就算為了拯救酒廠,挽回國家損失,也誓與他周旋到底。”

  金澤滔話音州落,大家都轟然叫好,柳金最是立功心切,拍起了胸膛:“澤滔,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就別做思想工作了,是私仇是公義。大家都清楚,你就不要擔心怕我們引起誤會,直接下任務吧。”

  金澤滔暗暗抹了把冷汗,他倒不是怕這些老伙計不用心調查,實在是陳喜貴的落網,讓他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說什么金區長心比針細。胸比線窄,誰得罪了他,早晚找你報仇。

  再貿然發起對王慕河的調查,難免坐實了他鍋錚必較,睚眥必報的傳言。

  社會風評也就罷了,身邊人要是落了這個印象,難免會影響他努力打造的正面形象。

  只是可惜,柳立海也好,柳鑫也好,誰在乎你記仇別人,只要不記仇自己人就行。

  大家都嘻嘻哈哈地表示,他們心中都有個堅定信念,那就是金區長所作所為,莫不走出于公心,關乎正義,是領導自己想得太多了,你就是大家都信得過的領導。

  尹小香的話最具代表性:“金區長,說了一堆話,你就擔心我們誤會了你,你就放一百個心,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你就是有什么壞心眼,也是對壞人生的,只要我們認為你是好人,那就是好人啦。”

  金澤滔只覺得白費了一大杯白開水,虧他說了那么多話。

他怏怏地說:“不要因為王慕河是條蠢蟲,就懷疑他的智慧,他能多年來逐步蠶食酒廠,而沒有引起有關主管部門的警惕,那就說明這個人絕不是易與之輩,所以務必打起十二分精神,千萬不能掉以輕心。”([本文字由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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