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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章 那叫壓軸

  這時,劉志宏帶著兩人進來,正聽到金澤滔振振有詞地為自己辯護,再也忍不住笑了:“你這捉狹鬼,在陸部長面前說話都不實事求是,葛副市長雖然在個人衛生方面有些不太注意,可也不至于一輩子就洗兩回澡,每年過年的時候洗上一次澡還是有的。”

  陸部長被兩人逗樂,黑臉也由陰轉晴,只是看到劉志宏后面還跟著兩人,又板起臉孔,下巴對門口,金澤滔心里感嘆,陸部長看人的時候眼睛是生在下巴的。

  劉志宏走在前面,金澤滔看到跟在他后面的兩人,不由樂了,都是熟人,一個正是在越海大廈有過一面之緣的廣電局莊局長,這大約就是下午劉志宏所說的大金主。

  莊局長的身后,俏生生站著美女記者單純。

  論級別,莊局長和陸部長一樣,但陸部長可以用下巴打量莊局長,而金澤滔卻不敢坐大,連忙站了起來,伸出雙手,大步往外迎去,激動說:“莊局長,沒想到在這里遇見你,真是意外之喜。”

  莊局長也是熱情地遞出雙手,锃亮的禿頂反射著燈光,耀眼得讓人目炫。

  莊局長也略微激動說:“哎呀,金市長,春節一別,就沒碰面,這回托劉處的福,又和你見面了。”

  看著兩人久久地搖著手不愿放下,那股親熱勁,象是久別重逢的老友,任誰都看不出,這還是他們第二次見面。

  單純掩著嘴偷笑,她最清楚兩人的關系,估計兩人都不一定記能全對方的名字。

  劉志宏卻傻了眼,說:“你們倆認識?”

  莊局長贊嘆道:“劉處,金市長春節期間越海大廈的壯舉,我可是見證人,姜書記還當眾宣布要給他記功,重重地獎勵他。”

  劉志宏古怪地看了金澤滔一眼,這小子,還真是跟誰見上一兩面都能搭上關系。

  兩人松開手,莊局長緊走了幾步,來到陸部長跟前,說:“陸部長好,我是廣電局的莊子齊,很高興見到陸部長。”

  金澤滔可以斷定,莊局長和陸部長及劉志宏兩人竟然都是第一次見面。

  今天省委剛下發干部任用制度改革領導小組文件,晚上他就搭上劉志宏的線,請動陸部長吃飯,順帶還讓自己陪客,果然是個做人和做官都一樣講究的妙人。

  只是不知道這樣的妙人,之前怎么會不認識省組部大員陸部長。

  陸部長打量了莊局長一下,才站了起來,遞出手,說:“莊子齊,你這名字起得很大氣,如果你姓孔,估計,就要和孔子看齊了。”

  莊局長臉瞬間就漲紅,但很快就恢復如常,說:“陸部長夸獎,長輩望子成龍,期望太高,結果令他們失望,我只能和村莊的莊子看齊。”

  金澤滔和劉志宏兩人對視一眼,都古怪地忍著笑,垂頭不語,單純第一次見到還有領導這樣調侃第一次見面的人,驚得張著小嘴久久不愿合攏。

  陸部長沒有再出言譏諷,說:“嗯,莊局長是年前從東珠電視臺過來的,越海電視臺要跟東珠臺多學習,向多元化方向發展。”

  金澤滔這才釋然,原來莊局長來西州任職時間不長,跟這個鼻孔朝天,眼睛長在下巴的陸部長不認識也正常。

  幾人寒暄了一會,都坐了下來,服務員此時也上了酒,會州黃酒,二十年陳,這是陸部長的特殊愛好。

  金澤滔雖然身為越海人,但對越海的特產黃酒卻不怎么喜愛,直接讓服務員換成了老燒酒。

  倒是服務員詢問莊局長時,莊局長迅快地瞟了眼陸部長和劉志宏面前的黃酒杯,說:“黃酒吧,東珠也是黃酒的故鄉,黃酒性醇,營養豐富,多飲也對身體無害,倒是可以多喝上一杯。”

  陸部長端起酒杯先是閉眼聞上良久,又抿了一口,極為享受地咂了咂嘴,也不招呼他人,顧自一飲而盡,金澤滔等人都傻了眼,大家都還端著酒杯,卻不知道是該放還是該飲。

  陸部長又示意服務員滿上,這才端酒杯,說:“來,一起喝了吧。”

  又是一飲而盡,喝完,皺著眉頭對金澤滔說:“大家都喝黃酒,你一個人搞特殊化算什么,喝也行,我們喝一杯,你喝兩杯。”

  金澤滔一愣,開口想爭辯,最終還是滿上一杯,邊喝還邊嘟囔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官大三極不是人,沒天理。”

  陸部長恍若未聞,端著酒杯引壺觴以自酌,自斟自飲,自娛自樂,渾不在意其他人異樣的眼光,金澤滔和他吃過一次飯,知道他就是這德性。

  他排上三個酒杯,對劉志宏說:“老劉書記,來,遲到的敬酒,祝你在新的崗位上大展宏圖,一杯送別,二杯懷念,三杯再見,連喝三杯,才能代表我的心意。”

  劉志宏二話沒說,端著酒杯和金澤滔連干三下,喝了酒,顫巍巍握著金澤滔的手,一時間竟感慨得說不出話來。

  莊局長和單純也極為感動,共同舉杯為兩人的友誼干杯,此時陸部長才慢吞吞地放下酒杯,說:“說得好象很感人,還送別,懷念,再見,很壓韻嘛,我看就是惺惺作態。”

  金澤滔怒目而視,劉志宏不敢給領導眼色,但臉色也陰沉了下來,莊局長和單純面面相覷。

  陸部長卻長飲一杯,自言自語:“清明時節,送死人倒是很合適,送別,懷念,再見,總有一天會再見!”

  聽著陸部長嘴里噴薄而出的毒詞,眾人皆直冒冷汗,但你又不能說陸部長說錯了話。

  金澤滔趕緊扭頭敬莊局長,說:“啥也別說了,咱倆喝三杯!”

  莊局長一聲不吭,趕緊碰杯喝酒完事,他算看明白了,在陸部長面前,最好是啞巴聾子,多說多忌,不知道什么時候,他這張毒嘴冷不丁冒出一句讓你郁悶至死的話,而且你還不能還以顏色。

  金澤滔接著跟單純敬酒,說:“單記者,最近屏幕上你很少主持節目了,都忙什么呢?”

  小姑娘不敢在古怪的陸部長面前太過得意,矜持地說:“五一快到了,我們臺里搞了個勞動模范風采專題,最近莊局長安排我負責這一塊。”

  說罷,還看了莊局長一眼,莊局長哈哈笑了:“我看過名單,金市長今年可是雙料勞模,而且還是姜書記親自推薦的,更是我們重點宣傳的對象,所以,聽說金市長今晚也在這里,我就帶著小單記者過來,跟你商量一下采訪安排。”

  單純說:“金市長的事跡臺里都有留存,只要補上專訪,剪輯一下就是一個完整的片子,就看這兩天金市長哪天有空。”

  金澤滔心里大定,他還正擔心這個全國勞模會不會被姜書記順給別人了。

  陸部長放下酒杯,咳了一聲,大家都心驚肉跳地看著他,生怕他又說出什么不合時宜的話。

  陸部長說:“通知在部里,因為你掛省委辦公廳推薦的名額里,所以還沒有通知地方,明天來部里拿吧。”

  金澤滔大喜,說:“謝謝陸部長,我敬陸部長三杯。”

  金澤滔又是排了三杯酒,陸部長唔了一聲,說:“很識事務嘛,如果這通知不在我手里,你是不準備敬這三杯酒了吧?”

  大家汗顏,金澤滔卻振振有詞說:“領導你這是誤會,誤會。敬酒,領導一定要放最后,那才顯得尊重嘛,沒看到領導講話都是安排在最后一個,那叫壓軸。”

  陸部長表揚了一句:“倒是好口才。”

  金澤滔倒了三杯酒,陸部長瞟了他一眼,只倒了一杯半,金澤滔黑著臉,只好再倒三杯。

  金澤滔舉杯就想一飲而盡,陸部長笑瞇瞇說:“剛才看你口若懸河的,現在不說上兩句?”

  金澤滔認真地看著陸部長,說:“陸部長,我說句真話,你若不計較我就說,若是計較我就不說。”

  劉志宏等人都忍不住為金澤滔捏上一把汗,陸部長是誰,省組部第二把手,一言可以決人生死。

  既然是真話,一定不會讓人太愉快,或許面上領導不會跟你計較,但心里存了疙瘩,誰知道什么時間這報應會著落在你頭上。

  陸部長也認真說:“姑且聽之。”

  金澤滔坦然說:“我接觸過的領導,論官職,陸部長算不上太大。”

  這話大家相信,省里領導跟金澤滔有接觸的不少,陸部長也是因為他和鐵司令、姜書記他們的神秘交往才主動與其交好。

  “但陸部長絕對算得上是最有個性的領導之一。”

  還算是嘴下留情,沒有說是性格最古怪的領導之一。

  “很多領導都比你平易近人。”

  這是真話,很少有領導象陸部長這么不近人情的。

  “但陸部長絕對算得上是最光明磊落的領導。”

  這是什么話,先抑后揚?還是正夸反諷?不怎么高明嘛,你沒看到陸部長面無表情,這個馬屁不會令人愉快。

  “不管別人是真心還是假意,陸部長總愛擺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勢,而且還時不時地喜歡冷嘲熱諷一番,很讓人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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